“老爷,你看,淑仪穿这身吉服衬的这腰多细啊,真让人羡慕。”说话的人是侯家的四姨太,在侯家最富的时候进门,却在侯家最落魄的时候怀孕。 侯盛应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四姨太,见其向自己使眼色,叹了口气看向盖着红盖头站在一旁的三女儿。嫁的到底是郑家,四姨太昨晚说的没错,攀上郑家便是jiāo了好运,舍弃一个女儿换来整个侯家的生路,也算舍得有价值。 “淑仪啊,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若不是郑家,咱们的这个老宅子也就被人收去了,这一家老小都要沦落街头,你四姨娘也快生了,到时候你小弟弟出生怕是活不了。你嫁过去,要懂得感恩,孝顺公婆,服侍......”侯盛应按老话说到一半顿住了,这话他说得实在拗口,“服侍丈夫,做个贤惠的妻子,知道吗?” 盖头底下的侯淑仪嘴角勾起露出三分苦笑,可此时此地她不得不出声回应,她的母亲还被关在房里。 “爹,淑仪知道。” “你懂事便好,结婚后常回来,你娘和我都会想你的。”侯盛应打感情牌,毕竟女儿嫁的是郑家,日后他还要靠着郑家这亲戚关系东山再起。 “侯老爷,时辰快来不及了,该走了。”媒婆上前笑着提醒,郑家那边是等着冲喜,这个时辰让算命先生算好的,差一点都不行。 “走吧。”侯盛应挥了挥手。 媒婆扶着侯淑仪跪下,朝着上面的父亲和大太太磕了一个头,随后就被媒婆扶着出了大门,上了花轿。 郑家那边,老中医正在给郑家文施针,最后一针从头上□□时,郑家文被子下的右手动了动。 “老先生,我女儿今日如何?”陶敏在一旁问道。 “脉象上倒是比昨天和缓有力些,不过还是虚的厉害。药还是要照常灌她喝,那些个西药什么的都停了,洋鬼子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我晚上再来施次针。”老中医一边收着药箱一边道。 “麻烦您了,老先生,我送您出去。”陶敏脸上的担忧未曾减去半分。 二人刚出了屋,听见前面的喜悦声。 老先生背着药箱,脸上不大高兴,在他看来,这郑家简直胡闹,全家上上下下都胡闹,病了就该好好遵医嘱治病,冲喜有个屁用,何况还是两个女娃子,若不是看在省议长的面子上,他才懒得来,郑家连西医都用,简直莫得传统。 陶敏听见前面喜悦声,知道新娘到门口了,一面让秀姑小丫鬟去屋里照看女儿,一面急匆匆往前走。 那叫秀姑的丫头进屋坐在chuáng边,用清水给郑家文擦着脸,擦着擦着听见几声很重的唿吸声,拿开帕子,只见二小姐嘴微微张开,眼皮也在动。 “二小姐?”秀姑眉头一扬,屏住喜悦轻轻唤着。 “新娘子进门咯,迈过火盆,红红火火!!!” 后院内传来前面的赞礼声。 此时,屋内的郑家文缓缓睁开眸子。 “二小姐,你醒了啊!”秀姑高兴道。 郑家文看着chuáng顶目光无神,闻声将目光缓缓移到秀姑身上,发白的唇缓缓开启:“秀姑妹。” “嗳,嗳,真是太好了,二小姐,你终于醒了。” “一拜天地,一对新人天长地久!!!” 郑家文听见刚才前面传来的声音,目光恍惚,觉得头有些疼,缓了好一会问道:“前面什么声音?还有我这是怎么了?” 秀姑刚把帕子放进手盆里,闻言拍了拍额头,连忙道:“今天是二小姐你结婚的日子啊,前面三小姐抱着jī替你拜堂呢,二小姐,你不知道自从你昏迷不醒后,老爷太太都急疯了,老太太做主,让你和鼎盛茶行的三小姐结婚冲喜。” 静!出奇的静。 “二小姐?”秀姑见二小姐目光呆愣心下不解,二小姐喜欢女孩子,这都结婚了为什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呢? “秀姑妹,你刚刚,说什么?谁结婚?”郑家文懵了,她只记得父亲让她去上海去见什么周家公子订亲,而后她负气离开,撞在...... “哎呀,是小姐你和鼎盛茶行的三小姐结婚,前面都赞礼了呢。” 秀姑说罢,前面传来一声二拜高堂。 郑家文脑子嗡嗡地响着,回过神掀开被子勐地一下坐了起来,脚一落地便想站起来,不料身子虚弱,刚迈一步,便膝盖着地。 “二小姐。”秀姑连忙上前扶。 郑家文只觉得血冲头顶,缓了好一会睁开眸子瞧着身上的衣服愣怔住了,扶着秀姑的手站了起来,踉跄地来到镜子前,只见她内穿红色长衫,外套黑色双喜马褂,今天真的是她结婚? “舒柔。”郑家文揪着身前的衣服轻轻唤了一声,“秀姑妹,快,扶我去前面,快去阻止,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