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秀定了定神,沉声道:“别以为我眼睛不好用。” “闵组长明察秋毫,闵组长dòng若观火。这样,等渔宝儿醒了,我一定让她给您解释,行吗?”林鸥想也不想把锅甩给人事不知的伤患,双手合十诚恳道,“您说得对,下面这么大动静,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您能者多劳,先安抚冰洋他们,尽量让他们别来凑热闹。拜托拜托。” 闵秀板起脸:“别跟我嘻嘻哈哈,你给我个准话,我心里有数了,才好跟别人解释。” 谁也没想到事情闹那么大,瞒是不好瞒。林鸥抱着手臂,犹豫着要不要拣点细枝末节告诉闵组长,余光一片火红,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小阳跟老陆一块来。 林鸥朝小阳招手,扭头向闵秀道:“管事的来了。” 小阳蹑手蹑脚来到她身侧,老陆却在门口急急摆手,让她别大呼小叫,气声问:“小渔儿睡了?” 林鸥点头。 闵秀道:“打了麻醉针,断骨痛一般人受不了,睡过去好。” 老陆这才放心进来。 林鸥知道老陆为什么缩头缩脑。 找不到陶吾,她那可爱的妹妹一双血红眼睛直勾勾盯着老陆,那眼神……啧,说是煞神附体她都信。 “闵组长先去,晚会儿,最晚明后天,等这边情况稳定,我亲自给你说明情况。”老陆温声细语,态度比林鸥正经多了。 闵秀看看林鸥,又看看他,“行,我等你。” 林鸥一直目送闵秀到电梯口,问老陆:“你真打算告诉她?” 老陆:“闵组长虚怀若谷,叫她知悉无妨。” 林鸥扯扯耳廓,“您能说大白话吗?” 老陆斜她,懒洋洋道:“我看闵秀自己猜了九成九,往后她跟小渔儿或许有段机缘,叫她知道没关系。” “机缘?” “天机不可泄露。”老陆拉过凳子,大马金刀在chuáng头坐下,伸手虚虚覆在池渔额头。 比起所谓机缘,林鸥自然更关心妹妹的伤情,“怎么样?” “死不了。”老陆鼻腔嗤出股气流。 林鸥上牙磕下牙,心说肯定不是错觉,老陆人前人后就是两副面孔。 老陆甩甩长发,不知为何还要多嘴补一句:“祸害遗千年哪。” “你说谁祸害?” 林鸥眸中绿芒闪烁,眼尾赫然冒出刺青般的深色眼线,几乎延至鬓角。先前因清理现场刨石堆而损坏的指甲转为尖利,且伸缩不定。 她自己没注意到,身旁羊小阳看得一清二楚,指着她的手,喊出一声变调的:“欧姐姐!” 林鸥疑惑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咦?” 变化真真切切,羊小阳激动得连蹦带跳。林鸥翻看自己的双手,冷静地下结论:“我变异了。”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堪称邪魅的笑容,“太好了。” 老陆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巴掌糊在她天灵盖。林鸥眼中荧绿光芒霎时间消散,指甲也以惊人速度恢复圆弧。 林鸥气急败坏:“老陆你gān嘛!” 老陆理直气壮回吼:“喊什么喊,吵醒病人怎么办!” 一句话让林鸥哑了火,心有不甘地揉着头顶,嘟囔道:“过分了,打人不打头,下次再……就……” 话这么说着,人却屈膝蹲下|身,看着老陆掌中溢出的雾气缓慢覆盖池渔伤处。 太惨了。林鸥想。不管是生在池家,还是这些天的遭遇。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这个犟头倔脑的妹妹? 麻醉剂似乎也不能缓解伤痛,渔宝儿在沉睡中紧紧拧起眉头,眼角流下晶莹的液体。 林鸥不忍心,伸手想抚平她眉间皱纹,拭去泪水,不料刚伸过去,又被老陆狠狠拍了一记,“胡来。” 林鸥就势撑在chuáng沿,冲着老陆后脑勺龇出尖牙。 老陆冷不丁道:“梼杌。” 林鸥一愣:“陶吾回来了?” 她喜色还没浮上眉梢,只听老陆硬邦邦又丢出两个字:“……棒槌。” 这老爷叔纯粹只是跟她过不去咯。林鸥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折起袖管。 然而听到棒槌,小阳却恍然大悟似的长长“哦”了声。见林鸥面色不怎么好看,替老陆解释:“陆伯说的是梼杌,不是陶吾。” 林鸥顿了顿,“有什么区别?” 小阳拉下她手腕,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梼杌。 林鸥问:“那是什么?” “混沌知道吗?” “不知道。” “穷奇知道吗?” “不。” 一问三不知,小阳急得直甩辫子,“饕餮呢?” 林鸥想了想,“这个我知道,凶shòu,特别喜欢吃。什么都吃。” 小阳忙不迭点头,“对对。梼杌跟饕餮一样,是上古四凶,前面说的混沌、穷奇,都是四凶sh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