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这是什么意思?” 夏嫣嫣如今被宣布了有孕, 不得不把自己当做孕妇来对待,凡事小心翼翼。 来了中宫,夏嫣嫣寻思着找点什么漏洞, 却不想中宫没有给她准备膳食,也没有给她上茶,而是一个宫女迅速离开后, 过了会儿才带来了一个太监,在太监的监视下,煮茶端来。 夏嫣嫣的脸笑得有些僵。 瑟瑟坐在窗下, 手中捻着线, 笑语盈盈:“别放在心上,这是陛下交代的,说你有孕在身,如今饮食各方面, 都要细细检查过的才好。就算你我亲姐妹,也不得徇私了去。” 殿中不光有个看饮食的太监,还有个绷着脸的老嬷嬷,在中宫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细细把一应夏嫣嫣会用到的东西都检查了,才屈膝退到殿门口守着。 夏嫣嫣脸有些扭曲,她重重绞着帕子。 “姐姐, 我们到底亲姐妹, 这么严阵以待, 岂不是令人伤心了?” 夏嫣嫣努力挤出个笑:“我看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令人撤了去吧。” “那可不行。” 瑟瑟轻飘飘拒绝了:“妹妹也该记得卫昭媛的那件事,有前车之鉴,无论如何,妹妹也该小心谨慎才是。若是在本宫这儿你随意一次,出去了别人那儿随意一次,岂不是给人逮着机会害你了么?” 夏嫣嫣深吸一口气。 她要的就是这个害!!! 夏嫣嫣气得哦,这个心都揪着疼了。 以往瑟瑟这边,从来不防备她的! 但是瑟瑟说了,是陛下这么要求的,那么说到底,还是陛下在乎这个孩子。 夏嫣嫣骄傲的同时,急躁也跟着来了。 不行,必须要早点解决掉。 “列儿他们呢,怎么不见过来?” 夏嫣嫣温柔问着。 瑟瑟笑语盈盈:“也不知道怎么的,列儿说想他兄长了,陛下请了镇北王入宫,如今他们几个,都去找镇北王玩了。” 夏嫣嫣干笑:“这样啊。” 小孩子也利用不上了。 夏嫣嫣眼珠一转,力邀瑟瑟与她出去庭院散散步。 “我这些日子没有一时能轻松点,好姐姐,陪我走一会儿吧。” 夏嫣嫣撒着娇。 瑟瑟含笑应了:“有何不可?” “来人,去把前头路清理好,等会儿夏美人要从那儿过。” 瑟瑟吩咐着底下宫人。 夏嫣嫣脸色有些灰白:“姐姐,不过出去走两步,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吧。” 瑟瑟回眸一笑,眸子里满是打趣:“当然有必要了,万一你走不好摔了,这算是谁的?” 夏嫣嫣心跳骤然一顿。 瑟瑟慢悠悠又补上了一句:“开玩笑呢。你怎么会摔,对么。” 夏嫣嫣干笑:“……对,对。” 中宫的宫人办事太过利落。那条路上不只是地上清理了干净,周围每隔三五步,就有一个宫女紧张地盯着夏嫣嫣。 夏嫣嫣与瑟瑟挽着手走了几百步远,她也没有找到一个机会歪一下身。 这样下去不行。 夏嫣嫣急躁不堪。 如果再不‘流产’,她假孕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一路上,夏嫣嫣说去哪里,瑟瑟都悠悠然答应,不用她吩咐,底下宫人已经打点妥当。 夏嫣嫣铁青着脸告辞的。 她在中宫耗费了足足两个时辰,一个机会都没有找到。 送走了夏嫣嫣,瑟瑟抬起胳膊活动了活动,打了个哈欠打道回府。 夏嫣嫣天天来,瑟瑟天天奉陪,饶是如此,日复一日,夏嫣嫣就受不了了。 中宫的防御太过森严,也是瑟瑟太紧张她了,没有一处是有疏漏的。 不行,在中宫耗下去,是找不到一个法子的。 夏嫣嫣第二天,去找了赵定。 瑟瑟听说,在赵定的书房,夏嫣嫣摔倒了,留了一地的血。 可是御医去检查了,说只是葵水,夏美人,并无怀孕痕迹。 且不提赵定的暴怒,瑟瑟得了这个乐趣,笑得愉悦。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主动去找死的。 夏嫣嫣啊夏嫣嫣,她就这么一次一次,亲手把赵定对她的宠爱全部抹杀了。 从这一次之后,想必赵定的心中,再无一个夏嫣嫣的影子了。 有的,最多也就是那个救了他的少女的残影。 药庄的人第三次来催促时,瑟瑟垂眸吩咐了大宫女几句,带着大宫女并一个外殿服侍的杏眼小宫女,乘上辇车,朝着横跨半个后宫的药庄而去。 神医姓田,是个三十二岁的男人。至今未婚无妻无妾,是个骨子里就歪了的怪人。 他生平最爱的就是药,除了药,就是毒。 人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可以用药的载体。 瑟瑟坐在凤辇上,她手中把玩着一圈手珠,手珠每一颗都是晶莹剔透,珠子里透过光,可以看见一些细碎的砂砾。 瑟瑟把玩着手串,随着辇车,慢悠悠晃到了药庄。 这里是一个和后宫隔开的单独院子,周围守着侍卫,后宫之中人,不得随意靠近。 皇后的辇车抵达的时候,侍卫们已经习惯了,前来迎接。 这位皇后每一个月都会来一次,唯独这段时间不同,已经有将近三个月,皇后未曾踏足过这里了。 “皇后娘娘。” 药庄的药童来迎接了瑟瑟进去。 瑟瑟提裙,抬手由大宫女扶着,慢悠悠跨过高高的门槛。 院子里全是药材。 扑面而来就是药草的气息。 清晨的时候,太阳还比较柔和,阳关洒在院子里,草药晒得正好,院子里的一只黄皮猫,也翻起肚皮晒得悠哉悠哉。 瑟瑟抬起帕子,捂着鼻子。 药草味十分的冲人,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药草气息,走进去一步,就像是泡在其中,浑身被浸染了味道。 “师父,皇后娘娘到了。” 小药童趴在窗户边,小声朝里头喊。 小宫女撑着伞,瑟瑟站在伞阴下,慢吞吞转着手中串珠。 田神医许久没有出来。 她一脸笑吟吟静静站在那儿候着,和以前别无两样。 过了许久,里头才传来了声音。 “皇后进来。” 瑟瑟闻言唇勾了勾,给大宫女低语了两句,自己接过小宫女手中的伞,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说杂屋都高估了的房间。 里面堆着乱糟糟的许多东西。 木箱子,匣子,簸箕,乱七八糟堆放着。地上满是草叶子。 药草高高挂在空中,其中一个青衣的男人,背对着瑟瑟,正在检查着一味药。 “皇后好大架子,三个月了才来。” 男人回过头,阴沉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他狠狠把一个药杵朝着瑟瑟扔来。 瑟瑟只轻轻一侧身,就躲了过去。 那个药杵直接砸到了一盆草药上,把那草药完全打翻,倒了一地。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躲?!” 田神医勃然大怒。 “神医这话说的,如果本宫不躲,打到了本宫,神医可是要被杀头的。” 瑟瑟笑吟吟道。 田神医嗤笑:“杀头?为了你?夏瑟瑟,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我的手上已经一年了?” 瑟瑟脚下全是草药。她抬脚就踩了上去,一步步逼近。 “夏瑟瑟!” 田神医看得目眦尽裂:“你在干什么?!” 瑟瑟丝毫不在乎脚下踩着的草药,只走到距离田神医不远的位置停下,随手把一簸箕药草推出来看了眼,又扔了回去。 “田神医,”瑟瑟慢悠悠道,“我家妹妹劳烦你照顾了。” “夏嫣嫣?” 田神医一皱眉:“那个满嘴谎话的坏丫头?” 瑟瑟挑眉,似笑非笑:“怎么,她不是田神医一直想要的人么?” 田神医一脸被恶心的想吐。 “夏瑟瑟,你再说这种令我反胃的话,今天我让你痛不欲生。” 瑟瑟轻笑了出来。 “我不过是不喜欢被人愚弄,赵皇帝和那个坏丫头,戏弄了我,我又怎么可能放过那个坏丫头!” 田神医打量了瑟瑟一眼。 “你从来不会问这些,怎么,这几个月掌管了宫权,心大了?” 看样子,就连和后宫并无往来的田神医,也知道了这几个月瑟瑟掌管着宫权的事。 瑟瑟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来,随手把残存的草药拨开。 “夏瑟瑟!你不要找死!” 田神医刚刚缓和了一点,就被瑟瑟的举动弄得又来了火气。 “滚进来脱了衣服,我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不该做的!” 田神医暴跳如雷,撸起袖子大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拽瑟瑟的衣领。 瑟瑟抬手。 她的掌心是一把弯弯的小刀。 刀刃锋利无比。 田神医没有任何准备,手伸过来时,直接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夏瑟瑟!!!” 田神医的嗓子都要喊劈了。 也不知道割伤了哪儿,田神医血流了一地。 “田神医,还记得本宫两个月前,派人来给你说的话么。” 瑟瑟对田神医的受伤视若无睹,手中把玩着小刀,巧笑倩兮。 田神医哪里还顾得上瑟瑟说了什么。他飞速给自己上药止血,头也不抬咬牙切齿道:“夏瑟瑟,我告诉你,你活不过今日了。” “本宫说,有一个大大的惊喜在等着你。” 瑟瑟手一撑,从那药箱上跳下来,脚下的血沾染了她的绣花鞋底。 她微微皱眉,而后却想到了什么,退后一步,对田神医笑得温柔又纯良:“这个惊喜就是,你以后,就是本宫的一条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