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老奴不忠,病体拖沓,虽愿公主能安康一生,但复国大业唯望公主举兴!老奴……老奴……呃,噗!” 一口血猛然喷在了安清念的脸上。 安清念僵梗着脖子,双目瞪圆,一脸惊愕之色地看着面前与她不过一掌之隔的青白面目。 黎爷…… 红烛映室,喜字贴窗。而映入双目的,却是与这通红喜房具有绝大反差的垂死老者。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这是她的嫁日,也是她寄人篱下的开始!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再次来到这一天?! 感受到面上还带些许温度的血液,安清念猛然握紧了黎爷抓着她胳膊的手。 “不、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安清念疯了一般地大叫着。 这是梦,还是幻境,还是魔靥!不管是什么,黎爷都不能死! “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本宫……”感受着手中显然开始无力的大掌,看着那张苍老发皱的脸带着的不甘、愧疚与留恋不舍,安清念的泪水无法抑制地簌簌淌出,“黎爷,求你了!我求你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黎爷面前自称“我”,而不是“本宫”。 黎爷浑浊着眼睛地看着她,流着泪,却说不出一个字。 安清念痛哭着扑在了垂死老者的身上,颤抖不已。 什么复国大业,什么唯望她举兴,自打黎爷死后,她在这黎家深宅中变成了一个人人可以漠视的活死人。黎爷留给她的实权,被黎家子孙一点一点剥夺,黎爷留给她复国的财富,被黎家子孙一银一金地掠走! 是她懦弱啊!原本是她的东西,却要因为她作为黎老太爷垂死冲喜的新嫁娘身份,而要让她被按上谋算黎爷遗产的揣测! 她从未走出这黎家深宅,何谈江山再起! 更可恨的是,黎爷是八岁即入宫去了子孙根的老公公,何来子孙,何谈黎家后代!那一群人,不过是一群土匪、强盗! 安清念死死地抓着黎爷僵硬的胳膊,悔痛得泣不成声。 一直以来,她只觉得黎爷教导她严厉、刻板,却忽视黎爷对她的保护、教导、如祖如父之恩。 失去这一位至亲之人,她将――步步难行! 新房外,聚集着一大群人,有老有少,均是面色焦急不已。或有悲痛,或有担忧,或有事不关己、探究深思。 黎老太爷以九十七岁的高龄娶妻,还娶的是一个刚满十五的丫头,为的可不是贪图享乐,而是冲喜。 黎老太爷病重将逝,也不知怎的,非要一意孤行地娶个正室进门冲喜。这不明摆着要给众人添堵吗?但又劝说不得,众人只当人老了惜命,无奈忍受。 因为黎老太爷病体沉重,无法起身,新娘子在和家主大印拜了堂后,就被送到了新房。 虽然黎府里一片通红,但连最基本的喜宴都没有设,宾客也没有请。一来是新郎无法现身,二来是黎家子孙打心眼里不承认这婚事,纯粹哄弄黎老太爷的。 这会儿,天色还大亮。 一唇红齿白少年皱着眉地向身边长辈抱怨,音量不压:“老太爷究竟在跟那……呃……” 因为实在无法给安清念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少年挥舞着拳头地在半空重重打了一下,跳过称呼接着说道:“都能干些什么?这种紧要时候成亲,能是冲喜吗?万一、万一太爷爷……呃啊,怎么办!”” 说着,少年摆出一个翻白眼咽气的动作。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老爷子别一个气血翻涌给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