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燃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车子突然晃动了起来,好似要跌入悬崖一样! “怎么了吗?” “恐怕要下暴雨了。”洒脱肆意的墨净白眉头也染上了不安。果然天有不测风云,他机关算尽,唯独没有算到今夜会突然天降暴雨。 在这样四面无人的低洼地带遭遇暴雨,还是在晚上,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计划,立马打了方向盘掉头要回去。 “碰到泥石流就危险了,所以我们……” “啊!!”他一句话没说完,纪燃音大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跑车开始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冲下来一阵激流将整辆跑车推着向前…… 发生的一切不过就在几秒时间之内,在这之后,整辆兰博基尼已然彻底失重,就这样“砰”的一声,坠入了浩浩汤汤的低洼之中。 深夜, 暴雨,天崩地裂。 当顾浔阳的车子赶到的时候,所有山区都被警方戒严了。谁都没想到这个季度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竟然还爆发了这么严重的泥石流。 目前已经有不少村民遇害了,新闻报道早已发了出去,人民武警迅速集合,展开最紧张的搜救。 顾浔阳的车子想要越过戒严直接进山,戒严负责人员却把他拦了下来。 顾浔阳的车是全球限量款的加长林肯,负责人员自然也是有眼力的,拥有这种车的人非富即贵,因而语气很是客气, “您好,请停一下车。” 顾浔阳的司机摇下了车窗,说道:“长官,麻烦通融一下,我家小姐被困在里面了,我们先生要进山找人。” “不行,这里爆发了山洪,考虑到民众安全,上头下了命令要封山。”那军官皱了皱眉,拒绝道。 后座上的“先生”至今一言不发,军官不由往里看了几眼,想看一下“后头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奈何根本什么都瞧不见。 顾浔阳的车窗是不透光的,他又是坐在后面的,在这瓢盆大雨的哗啦声之中,只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赵首长,”他的语气明明波澜不起,却无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今晚雨下得大,等我把上次你在谜苑见过的那个女孩带出来,麻烦给我们定好酒店房间。” 赵首长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车里面坐的居然是顾浔阳,他那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无形中给他施加出来巨大的压力! 首先,顾浔阳当初没有追究他上次猥亵纪燃音的事情,但现在却随时可以找他算账。 其次,顾浔阳今晚会留在望城,如果纪燃音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他必须负责。 赵首长很快反应过来,“顾,顾少,瞧我这烂眼睛竟然都看不出是您来了……不如这样,我让手下在前面给您带路,用最快的速度把您要的人带回来,您看行不?” …… 雨,依旧不停地下着。 冰冷的泥水已经淹没了纪燃音的所有知觉,就在这彻底的寒冷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就是她爸爸,也是她童年时期最温暖大多阳光。因为从小妈妈就死了,她爸爸很辛苦,一直扮演着母亲和父亲的双重角色。 爸爸一向很疼她,她家并不算有多大富大贵,也就是个中等水平。而五岁那年,她爱上了钢琴,爸爸很舍得地花了整整三万块给她买了一架钢琴。 三万块,对那时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何况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奢侈礼物。由此可见,纪沧海对女儿是多么地疼爱。 纪燃音渐渐得觉得累了,她好像看到了在天上的爸爸朝着她微笑,他她伸出双手,将给予的那个拥抱,还是记忆中是那样的温暖…… 她突然很想就这么投进爸爸的拥抱,然而就在这时,画面变了。 刀削般的线条取代了父亲那温暖慈爱的脸庞,是顾浔阳! 他在一片虚无之中,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黑色,他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让人无端地望而生畏。 纪燃音一下子如梦乍醒,彻底跑了回来! 怎么会是他? “纪燃音,”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准再想着离开我。你该知道不论生死,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啊!――” 纪燃音吓得心都抽搐,她彻底醒了过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是纯白的墙壁和纯白的被单,随后,纪燃音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看样子她现在应该在医院。 “我怎么在这里?”纪燃音抬头看向病床边的医护人员。 “昨夜爆发山洪,搜救队把你救出来了。”他们说。 “搜救队?”纪燃音狐疑地皱眉,看来这回她捡回了一条性命。 只是,墨净白呢? “和我一起被困在车里的那位先生呢?”纪燃音下连忙问道。 “什么先生?我们不知道啊,”医护人员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懵然,“送你过来的是一群黑衣人,那时也只送来你一个人,并没有看到你说的什么同伴。”。 纪燃音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一大截! 一群黑衣人……那应该是……顾浔阳的人。 墨净白…… 墨净白,他死了吗? 纪燃音想要下床,怎料有人突然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门。 门外透进来的白光很是刺眼,与其一起出现的,还有身着黑色西装的俊美男人。 “她醒了?”顾浔阳脸色很差,而语气比脸色则更加阴冷。 “啊……是的,顾先生。”医护人员的声音不由有些低,男人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令人本能地感到畏惧。 顾浔阳没有看她们窘迫的脸,他径直走到纪燃音床边,而后双手插兜, “你想干什么?” “我……”几个月不见,纪燃音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又回到了以前那样怯懦的状态,再也拿不出最后一次对抗时的那种勇气, “我想下床,找你。” “找我?”顾浔阳面无表情地问。 纪燃音低下头,果然她在顾浔阳面前撒不了谎。但如果实话实说,不是把气煞顾浔阳就是苦煞她自己,总之,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你是要问那个绑架你的人的死活吗?那我劝你最好不要问。”顾浔阳面无表情地说着,这话已经表露出他的态度了。 “绑架?”纪燃音愣了愣,过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她不由开口反驳, “他并没有绑架我!” “所以你想说,你是主动要跟他走的?”顾浔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角突然扯出一抹冷笑,这个笑,远比不笑来得冰冷。 “纪燃音,有些事我已经表明了态度,你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我的底线,不明白吗?” 女孩的眼睛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墨净白明明没有绑架她,顾浔阳却已经下了这样的死令。 他对她如此纵容,她应该高兴吗?――他的纵容,就是把她犯的所有错都归因到他人身上? 可是她高兴不起来。 纪燃音对墨净白有些愧疚,虽然那人接近她也是有目的的。 “顾少,我累了。”第一次,她感到这么绝望。 “那就休息。” “不是,我是真的累了……我厌倦了。”纪燃音低头,十指绞在了一起,仿佛是对着这个全世界都没人敢忤逆的男人,又仿佛是对着自己的内心, “顾少,我永远感谢您的养育之恩,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想自己决定要走哪条路,我想靠自己。” 这话说完,整个病房的空气瞬间就冰冻住似的。 而不知何时,医护们都离开了,只剩下冷漠的男人和几欲哭泣的女孩。 纪燃音视线越来越模糊,在眼泪要掉下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床边, “靠自己,”顾浔阳平淡冷漠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然后蹲下矜贵的身子,不紧不慢地对她开口, “纪燃音,你是在我的庇佑下长大的,你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知道靠自己这三个字,有多难?” 可是从初中开始,她的人生除了韩菲菲这个闺蜜,就再没有朋友,更不要说什么社交活动。 一个正常女孩会做的逛街、购物、聚餐、约会,她几乎什么都没做过。 衣服,物品,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顾浔阳全都让人给她买好了。包括她去哪里都是专车接送。 更可怕的是,如果有人跟她稍微走近一些,只要被顾浔阳发现这人有什么可疑的行迹,这个人第二天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久而久之,她就更孤僻与孤独了。 现在贸然离开,肯定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