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紫竹林内,牧仲的这场水杯喷泉表演,必将存在于现在所有人的永恒记忆里了,直到很多很多年后,他们都不会忘记。 这位来自地球的玄符师,第一次展现出来的水元气亲和力,震撼了这个东海之滨的黑铁级家族里的年轻一代。 牧仲转身过去,看向牧志文。 啪嗒! 他松开手,杯子落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一声响,声音倒是不大,但却震了牧志文一个哆嗦。 牧志文被牧仲的目光看着,浑身就像坠入了冰窖,整个人寒冷无比。他忍不住低下头看向牧仲鞋面上,自己刚才吐上去的那口口水。 牧仲走过来,走到他面前,弯腰下去,抓起他的淡蓝色锦衣,在鞋面上擦拭了几下。 “牧志文,没舔干净这口水,会是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牧志文闻言,心中更是猛颤不已。 牧仲走出人群,走出紫竹林,消失在众人目光的尽头。 那少年的背影,竟比晨光更耀眼。 …… 东阳南山下,灵草山庄外。 牧仲从马车上下来,又将牧小妹抱下来。 牧小妹嗅了嗅鼻子,笑着说道:“南山的剑形草开花了,好清新……哥,你知道吗,剑形草是汇聚天地剑灵之气长成的,在那草丛里练剑,效率会提高三成哦。” “瞎说,哪会有这种事。满山都是剑形草,不值钱。”牧仲笑道。 “真的呐,梦里那漂亮姐姐告诉我的。”牧小妹扬起脸,认真说道。 “又是那位身穿白衣的漂亮姐姐?”牧仲笑问。 “是呀。”牧小妹点点头。 牧仲对此都见怪不怪了,牧小妹经常说一些奇闻异事,说是梦里有位身穿白衣的漂亮姐姐告诉她的。牧仲对此不置可否,只当是小女孩的童话梦了。 兄妹两人有说有笑,到了灵草山庄大门前。 牧仲抬起头,看看高达数丈的门楼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灵草山庄”。连绵不绝的建筑群,依山而建。 四名身披钢甲,手持战刀的武士横眉立目,守住大门。一名武士瞥了两人一眼,道:“牧家灵草山庄,闲杂人等退散。” “我是牧家牧仲,来探望牧天虎。”牧仲说道。 门卫撇了撇嘴,又冷眼打量牧仲。 按理说,灵草山庄是牧家的产业,这些门卫也都是牧家的下人,但听到牧仲亮明身份,知道他是牧家公子后,也并无多少恭敬之色。 “牧天虎是谁?”门卫有些疑惑。 另一个门卫接话,道:“就是那个后院的酒鬼……让他们进去吧。” “那酒鬼,还是牧家的一位爷?”门卫有些惊诧。 门卫在察看了两人的身份牌证后,放两人通行进去。 进门之后,一名青衣小帽的下人过来,引领两人到了山庄的后院。 灵草山庄内,有七大块灵草园圃,里面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这些灵草一方面提供给牧家药堂,另一方面也在东阳市场上出售。这一个山庄的收入,就占了牧家的十分之一。 所以,这庄子的地位很重要,院内塔楼林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塔楼上竖立着钢铁机弩,流线型的弩身展现出其爆炸性的威力,强弓手背负长弓来回巡逻,更有两头战鹰徘徊在山庄上空。 “喏,就是那里了。” 到了后院的门前,青衣小厮随手一指,便转身走开了。 牧仲双手搓了搓脸,踏步走进去,牧小妹拽着牧仲的衣服,紧紧跟着。 “父亲……”牧小妹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牧仲突然有点紧张起来,心跳的好快。 吱嘎一声,院内的房门内打开,一名青年模样的男子走出来。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如冠玉,资质风流,剑眉星目,穿着一身干净的淡黄色亚麻衣衫,书生气里带有几分英气。 这男子正是牧家现任家主的第七个儿子,七爷牧天虎。 “父亲大人,上午好。”牧青青站住了,轻声说道。 牧天虎给牧仲的第一感觉,就是地球上三国志里的东吴大都督,周瑜,周公瑾。 “世间豪杰英雄志,江左风流美丈夫。”牧仲想到这句诗,忍不住开口念叨。 牧天虎听到牧仲的诗句,面色一怔,仰天叹息一声,“世间豪杰英雄志,江左风流美丈夫……仲儿,你这是讽刺为父么?” 牧仲张了张嘴巴,“父亲”二字,始终无法叫出口。有很多原因,一则是,自己的灵魂是来自地球,从这方面讲,自己与这美男子并无血缘关系。另一方面,这“父亲”也委实年轻,就像是邻居家的大哥哥一样。 牧青青拽了拽牧仲的衣服。 牧仲回过神来,送上带来的小吃,道:“这是给你带的吃的。” 那是牧青青早晨吃剩的水晶梨花糕,也是兄妹二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牧天虎接过去,面色上的忧郁气质缓和了一些,捏一捏牧青青的小脸蛋,露出一个微笑,说道:“这是青青最喜欢吃的梨花糕吧,谢谢你们啦。” “父亲大人。”牧青青瞬时扑了过去。 这父女二人过了最初见面的尴尬,终于有一些热情起来,院子里飘荡着牧青青清脆的笑。 牧仲站在一旁看着,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只是,自己还并没有一点做“儿子”的觉悟。 牧天虎和牧青青说了一会话后,又转身叹声道:“仲儿,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不肯叫我一声父亲,我不怪你。你在牧家不能修炼,受尽冷落,这都怪我。” 牧仲搜索自己身体里的记忆,才隐约想起,这身体的前任主人,确实固执的不肯叫牧天虎父亲。 牧天虎背负着手,仰天叹息,说道:“当年龙渊峡一战,七皇子勾结白云教,和教下圣女私会,被我和你母亲撞见。随后,七皇子随便找个理由,说我和你母亲通敌叛国,令大内高手追杀我们,你母亲那时正怀着你,我们力战不敌,双双受伤。你母亲身中八荒掌,掌毒也连累了你……哎,十五年过去了,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父亲,每次见面你都说这些不开心的往事,咱们今次不说这些好吗。”牧青青拽着牧天虎的手摇啊摇的撒娇。 牧天虎摸摸牧青青的头,又看一眼牧仲,说道:“仲儿,为父看你这次来,气色不错。中午陪我喝一杯吧。” 牧仲听了牧天虎回忆往事,也唯有苦笑。这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牧天虎说这些,胸口有一股情绪堵塞住。 牧仲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是东阳城最强的年轻高手,风神掌能练到第十八层,颇有当年第一代家主牧星辰的风范,也曾被誉为是带领牧家晋升到青铜世家的希望…… 但十五年前,龙渊峡那一战后,一切都变了。 一代天骄牧天虎,被七皇子身边的大内高手废掉修为,沦为废人…… 牧天虎的妻子陈玄机,在生下青青后,遁走西域,下落不明…… 牧天虎眼中透露出的无奈和悲伤,让牧仲心里很不是滋味。 牧仲微笑道:“好啊,中午一起喝酒。”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就见一名黑衣汉子踏步进来,喝道: “天虎,又喝酒?你奶奶的哪一次喝酒不误事!今天中午要给三叶青柠草浇两遍水,第二遍要添加雪玉粉,你可别忘了。出了差错,唯你是问!哦对了,还有,快到月中了,你那边,银子该准备准备了。再拖下去,事儿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