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外的观众,不明白为什么里面会忽然从喧闹变为了静默。这种静默,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是已经决出胜负了?还是忽然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情? 竞技馆内,无数双眼睛盯着牧钟头顶上的紫色的武印,只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一场原本应该毫无悬念,只剩下一点希冀的半区决赛,却在此刻来了一个惊天大逆转。人群中,很多都是金中的拥趸,但是他们也是理智的人,所以赌注其实大部分买了慕容诗赢。虽然赢不了多少,但至少不会赔,只有少量的人是天生搏命者,他们要的就是爆冷。此时此刻,握着赌票的手正在发抖。 “符师,真武境二星,剑道奇才,十八岁……我已经没啥可以震惊了,这小子的意外性超出了常理。” 大同一边摇头一边说,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买了慕容诗三千两,也买了金中三千两。 “这比赛走向会如何?难道说,金中真有机会――” 吕文想也不敢想。 “谜底就在接下来的一招之中,瞪大双眼看吧!” 所有人都站立起来,屏住呼吸,包括皇帝柳沧海,天水宗宗主慕容笑等人。只不过慕容笑再也笑不出来。 牧钟竹剑指天,闭上双眼,罗生门秘剑的所有脉络,在此刻全部清晰呈现在脑海中,宛如一道巨大的星辰图。图里有生,也有死,预示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宽阔博大。 当所有剑招练成一片的时候,那把竹剑的剑尖,竟然凝聚出一座深幽的门,那是一座死亡之门,也是一座重生之门。这一剑还未挥出,却让所有人感觉置身生死之间。 “好强大的剑招!” 乾坤忍不住叹道。 “如果没估计错,这应该至少是蓝阶超品的剑术武学,这个没来由的小子竟然会!” 慕容笑双手握紧,目光又落在自己的爱女身上。似乎是感受到了牧钟的巨大压力,她喘息变得粗重,汗水从额角滑落裸露的香肩,手中玉尺也在此刻变成了五彩之色,同时一阵阵花粉正在升起,她整个人也变得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 打算用那一招么。 叶钦在角落双手环胸,目光冷淡,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用那一招的话,会死的哦。 慕容诗凝目望着巍然不动的牧钟,内心的骄傲让她选择抛弃生死,用这一招。她绝对不能败。因为她代表了整个天水宗的骄傲和尊严! 她深吸一口气,玉尺忽然犹如五彩的光影分裂成四把,她用力一掷,四把玉尺流光一般朝着牧钟****而去。同时她的身体消失在浓烈的花粉中。 牧钟依旧闭眼而立,逐渐急转直下,在周身舞动成一道剑之漩涡,四把玉尺碰撞而来竟皆弹射而开。就在这时,数以百计的美丽蝴蝶出现在他的眼前。整个竞技场被无数的蝴蝶充斥。 牧钟微一恍惚,渐渐横扫,一片蝴蝶碎裂。然而碎裂的蝴蝶却又再次分裂出更多的蝴蝶,像是潮水一样将金中包裹起来。他的身体,他的剑,都粘满了蝴蝶,迅速形成人形的蝴蝶。 “蝶灵・死之舞!” 慕容诗的脸从一侧的蝴蝶世界里探出,美艳的脸上是舞蝶五彩的斑斓,她看着数以千计的蝴蝶不断地吸食金中的精血,眼中既有遗憾,也有踌躇。 “那金中虽然是个人才,但却可惜了啊!” 慕容笑暗自松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笑容,这一招死之舞虽然很险,但却十分强大。是慕容诗的压箱底绝学。 “未必。你见过蓝色武印能将紫色武印吞噬掉的么?” 柳沧海的质疑掷地有声,慕容笑的笑容顿时僵硬。 一个黑洞――不,应该是要做幽深的黑门,忽然从人形的巨蝶中出现,像是一个漩涡,将所有的蝴蝶一股脑地吸了进去!成千上万的蝴蝶汇聚成一道五彩的流光,刹那消散。然后一把竹剑从那幽深的黑门中吞吐而出,一剑刺向慕容诗。 慕容诗蝴蝶般的身体疾飞,同时玉尺护体,但这一剑太快太狠,玉尺竟然被竹剑的剑气洞穿,那一剑朝着她的喉头钉来! 嚯―― 所有人惊呼出来,知道慕容诗要死了!慕容诗的瞳孔在这一刻都开始扩散,因为这一剑太强,太绝望。但就在这一瞬间,剑尖微微一偏,从她的脖颈旁绕过。 嗤! 一截发丝缓缓飘落下来,无声地坠落在地上。牧钟和慕容诗隔着三步的距离背身而立。牧钟叹一口气,竹剑重新背负身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后台走去。 “你输了。” 三个字,足以让高傲自负的慕容诗崩溃,她猛然跪倒下来,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 直到主持人宣布了结果,众人这才恍惚过来,但却依旧是恍惚的。叶钦伸了个懒腰,眼瞳里还停留着那一剑的痕迹,他微微笑,拨开人群。 我已有了浓烈的战意,金中,让我来会会你的剑吧! 距离南区半决赛结束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此刻天色已暗,牧钟等人在僻静小院里落座,石桌上是正在冒着热气和香气的鱼头汤。 “北区的结果也出来了,六皇子柳长岁没有悬念的晋级了。后天你的对手就是他。” 牧天虎捧着茶盏喝了一口,抬头看着天幕里渐渐变得又圆又亮的月亮。四个美艳如花的女子正进进出出,忙着晚餐。牧钟慢慢睁开眼睛,从上午比赛结束一直缠绕自己的烦恶到现在都没有驱逐,想来是来慕容诗的绝学的后遗症。他有些虚弱的点点头。 “这个六皇子实力一般,真打的话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考虑到他的身份,不能伤了他,这就困难了……” 牧天虎还在说着什么,牧钟却已经神游而去,这时,院门忽然有人来敲。 “金中先生在么,有事一谈。” 门外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牧钟一愣,脱口道,“慕容诗?” 这三个字一出,正在忙碌的四位美女立时停止了动作,怔怔地看着院门。 “是。你开门。” 没有任何征询的意思,是命令。牧钟苦笑一声,起身走到门口,门外月色下,一袭鹅黄色纱裙的慕容诗悄然而立,苍白的脸显得柔美了许多。 “不方便进去么?” 牧钟连忙让开,慕容诗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小院。院中藤蔓下,众人看着慕容诗走进来,都有些无措。慕容诗则眉头皱的厉害。 “这些女人都是你的女人?” 除了风兮兮之外,其他三人的确是牧钟所爱,但其实风兮兮也曾经让牧钟心动过。 牧钟不知所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好色鬼!” 慕容诗没给好脸,十分嫌恶,掌心一拍,在石桌上留下一味药丸,“本来还想和你说点什么,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是解药,你中了我的蝶灵,如果十四个时辰不能解除,你会全身溃烂而死!虽然我很想你死,但却要堂堂正正的!” 她说着撞开挡路的牧钟,走到门口,又折身,“我知道金中不是你的本名,你在隐藏什么!” 所有人呼吸又停止了。牧钟目光闪烁,以为对方知道了什么。 “不过,我不在乎!你是谁,和我没有关系!但你要记住,我一定会把今天的耻辱加倍的还给你!” 慕容诗说着不再看金中,转身离去。 “谢谢诗诗姑娘,金中拜谢救命之恩!” 牧钟遥遥一拜,十分真诚,慕容诗身型微微一凝,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牧钟长吁口气,走回石桌旁,也不担心,将那药丸直接吞下,这才感觉烦恶之气消了不少。众人正准备吃晚饭,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角落竟然站着一个人。 所有人的后背都一阵发凉。 “谁?!” 牧天虎厉声喝道。那人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身黑色斗篷,只露出里面一双血腥的眼眸。 鬼手! 牧天虎,夏天岚这两位曾经正面交手过他的人立刻呼吸急促。尤其是牧天虎,但年龙源峡一战,若不是这家伙的阻挠,自己也不会和妻子失散,因此心中极为痛恨。 “唔……好强的杀意。” 鬼手轻声说道,但却浑然不在意,“你们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么?还是说你们原本和我有仇?” 牧钟挡在老爹身前,冷声反问,“有不请自来的客人么?” 鬼手哈哈一笑,声音有些沙哑,“还不是为了不撞见慕容诗么……我来是有两件事,第一,后天的比赛能否放弃?” 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为什么?” 牧钟皱眉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你能不能。” “不能又怎样?” 鬼手的那双眼眸忽然盯着牧钟,像是黑暗中锁定猎物的毒蛇,他摇摇头,“那你错过了一个傍上大腿的机会。只要你放弃,从此在上京,甚至是天武境内,你都会受到皇家的照拂。” 这个条件很诱人,但牧钟摇头。 “抱歉,我还是不能。” 鬼手也不恼,坐下来,用调羹舀了一勺咕咚咕咚的鱼汤,也不吹凉直接喝下。 “嗯,鲜味够了,还却点盐……” 他放下调羹,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件事,太子不日将登记皇座,正是用人之际,你年纪轻轻已经有这般天赋,正是我天武所需之才,太子有意招募你。” 牧钟与牧天虎对视一眼,心中明白,柳白还未发现自己身份的秘密。 “抱歉,金中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对上京也一无所知,至于皇家的事情更是不敢掺和,这一点还请原谅。但只要太子用得着的地方,金中必然会倾尽全力!” 最后一句话让鬼手的情绪稍稍安抚了一些,他点点头,起身,“好吧,我只是来传话的,不是来逼迫你做出决定的。但你要明白,你现在所做的决定,将会改变你的一生!” 一生…… 话音袅袅,鬼手人已经消失在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