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得到了李天啸的保证,终于安下心,闭上眼睡了过去。 李天啸怕楚轻醒来之后头会疼,让人去熬了醒酒汤过来。 等醒酒汤过来时,李天啸挥退了所有人。 醒酒汤放凉了之后,他端着醒酒汤,坐在了软榻上,让楚轻靠在他的怀里,低声又唤了几声:“楚轻?” 楚轻并无意识:“……” 李天啸端着醒酒汤喂给了楚轻喝,好在她无意识迷迷糊糊的喝了。 一直等醒酒汤喂完了,李天啸又喂给了她一些水,才不舍地把她放了下来。 只是李天啸把楚轻放下来之后,却并没有离开。 他也没有回到御案前,他半跪在软榻前,静静地望着面前双眼紧闭的少年。 因为喝了酒,少年白净的脸上染上两抹酡红,愈发显得少年模样极好,唇红齿白。 李天啸甚至能想到少年睁开眼时,那双清澈的瞳仁,就那么直勾勾瞧着,都觉得心都乱了。 李天啸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又忍不住轻轻唤了声:“楚轻?” 回答他的依然是少年均匀的呼吸。 李天啸终于确定了少年是在睡着,忍不住双手撑在了她的身前,俯下身,越来越近,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般,却舍不得放弃这也许唯一的机会。 这个唯一能够亲近的机会。 李天啸到底没忍住,闭了闭眼,俯下身,在少年湿润嫣红的唇上亲了一下,随后,像是猛地惊醒般,骤然起身,慌乱地转身就逃离开了。 他跑得太快,难得失了帝王的稳重,撩起的珠帘随着他的离开像是翠玉落玉盘那般响动,清脆悦耳,却只看到男子落荒而逃的身影。 直到李天啸在外间的御案前坐下,他依然没有从先前的举动中回过神。 眼前的奏折都像是蒙了一层雾,压根就看不清楚。 他懊恼的抬起手,挡住了眼前,与楚轻相处的过往如同走马观花般闪过,他却不后悔,他发现,自己早已弥足深陷,根本无法挣脱出来。 只是李天啸不知道的是,在他逃离的瞬间,原本安静躺在榻上的人却陡然睁开了眼,眼底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几乎让楚轻惊叫出声。 只是先前那一幕让她死死咬着贝齿,把脱口而出的吸气声给压了下来。 她刚开始的确是醉了,醉得迷迷糊糊的,可她还有意识,只是懒得动弹。 李天啸给她喂醒酒汤的时候,她有意识,却浑身因为醉酒绵软无力。 等她终于有了力气时,却想起来先前拉着李天啸说得那些话,她觉得不知应该如何面对李天啸,干脆就装醉。 后来李天啸在她身边一直坐着,她也不敢动弹。 可他一坐就是许久,就在楚轻装睡快要受不了睁开眼时,李天啸突然就亲了下来。 楚轻一双水眸里溢满了难以置信。李大哥他……他……他为什么? 她明明如今是男装打扮,她确信自己并未露出任何破绽。 她与小满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小满都毫无察觉,更何况,与李天啸相处时,她更加谨慎小心,可……可李大哥为什么要亲她? 难道…… 楚轻突然就想起来男扮女装在后宫为妃的君浩。 她瞳仁里的光惊愕地闪着,难道……李大哥有断袖之癖? 甚至还喜欢上了男装的她? 楚轻睁着眼,却完全不敢动弹。 只能隔着一道屏风,瞧着御案前模糊的身影,脑袋里乱糟糟的,到最后慢慢被她梳理清楚。 她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怕是以后……要与李大哥保持距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天啸竟然有断袖之癖? 因为楚轻这一招釜底抽薪,赵家彻底垮了,赵魁梧直接在狱中承认了所有的罪之后当天晚上就上吊自尽了。 那孩子也被甄大人找到了一户合适的人家给收养了。 消息传到坤宁宫时,刘太后大发雷霆,差点把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 被心腹默默给劝住了:“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啊,皇帝还不知道那孩子的真实身份,万一……到时候当心皇帝反骨啊。” 刘太后陡然收回手,气得浑身哆嗦:“可那孩子……孩子……该死的!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心腹嬷嬷从刘太后手里接过那瓷瓶,安抚道:“好在那户人家是刘家的人,娘娘若是想看孩子的话,可以偷偷出宫瞧上一眼。只是以后,不能正大光明的去刘家瞧了……” 刘太后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心腹默默继续劝:“娘娘想开一些,大不了等以后把……拉下来取而代之之后,等那孩子再大一些,让国舅爷收了那孩子为义子,到时候,依然能带着来进宫时常给娘娘瞧瞧。” 刘太后听着这些劝慰的话,也渐渐心里安定下来。 她除了在乎这孩子,还在乎的另外一个人。 刘太后问道:“谦儿怎么样了?” 心腹嬷嬷道:“听说这几日病了,国舅爷让人捎来信,说怕皇上怀疑,这几日就不进宫了,好好收拾赵魁梧留下来的烂摊子。” 刘太后目光沉沉:“写信给他,赵家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坏了她的事,难保赵魁梧不会告诉旁人,他那些妾室,那些子嗣一个都不能留!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而另一边,楚轻歇在御书房一夜,身心煎熬,偏偏李天啸还当真在御书房批改了一夜的奏折。 她完全不敢动,又因为知道了李天啸的大秘密而无法睡着,整个人身心煎熬,她一直等到李天啸去上早朝。 李天啸这边刚走,她立刻起身了,也顾不得洗漱,直接拿了狼毫笔,在御书房的御案前,写了一封信,说自己要先安排一下楚轻的离开,这几日就不进宫了。 说罢,匆匆就直接走人了。 别说这几日不进宫了,以后她是能不进宫就不进宫了。 一想到李天啸对她抱着的心思,楚轻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她此时是女子的身份,她还能直接拒绝了,可偏偏她现在是男子啊,皇帝是断袖?光是这个消息,就让她不敢再见李天啸。 怪不得这些时日,他时不时就要把自己留在宫里,什么有事相商,明明就是想跟自己多相处吧? 可一想到如果哪天李天啸知道自己是女子,还欺骗了他的感情,楚轻无法想象李天啸得有多生气。 这可就不单单是欺君之罪了,她估计李天啸杀她一百次都不够解恨的。 楚轻心神不宁的出了宫,装扮之后就去了楚轻所住的客栈,交代了一番之后,让衙役直接把“第一仵作”的牌匾给送回了清水镇,她则是说自己要出去游历一番,之后就不告而别了。 她一出了京城,就感觉有人跟踪她,楚轻想办法把人给甩掉了之后,在邻近的镇子里易了容之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她认不出那些跟踪她的人,其中有一个是刘国舅府上的,嘴角忍不住扯了下。 又很快回了京城,途中几次易容,到最后,才重新换回了余小楚的模样,回了北镇抚司。 钟宣看到楚轻,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得到消息,说是刘国舅派了人要你的命,吓死我了。” 楚轻道:“没关系,我已经把人都甩开了,楚轻这个人以后就消失了,刘国舅想找也找不到了。” 只有等她彻底能让刘国舅偿命的那一天,她才会再次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钟宣松了一口气,随后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刘家主这几天一直写了拜帖要见你一面。” “刘家主?”楚轻皱眉,随后想起昨日在刑部门前见到的刘水,“刘水?” “对,就是他。”钟宣皱眉:“说起来,他那爹快问斩了吧。” 楚轻嗯了声:“没几日了。” 龙门镇刘家先前当家是直接对师父虐杀而死的人,她不可能放过他。 先前她利用救出刘德谦为饵,让刘国舅亲自把他给抓了进去,判了斩刑。 刘水因为她的提携成功上位,她猜想,刘水应该是因为先前的事来感谢他的。 楚轻想了想:“让他后日再来,就说我的病还没好利索。” 钟宣应了:“这几****就待在北镇抚司了?” 楚轻挑眉:“钟大哥这是赶我呢?” 钟宣锤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什么呢?大哥是这样的人,这不是担心皇上又要让你进宫么?” 楚轻听到他提到李天啸,神色微变了变,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不自然:“不进宫了。宫里再来人,就说我忙,谁都不见了。” “啊?”钟宣仔细观察了一番楚轻的脸色:“你跟皇上吵架了?” “哪有的事?再说我也不敢啊。”其实是不敢,她现在一想到李天啸的那个吻,就一身的冷汗,午夜梦回估计都害怕李天啸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欺君,让人把她拉出去给砍了。 想到这,楚轻干脆一把把被子拉到了头顶:“我昨夜没睡好,大哥你别来吵我,我这两天谁都不见,我要好好歇着。” “那要是你那小竹马来了呢?”钟宣说的是郑荣满,楚轻直接不告而别,怕是郑荣满醉酒后醒来就找人。 “他找不到人自然就回去了。”这里是京城,郑荣满的爹是清水镇的教书先生,等过了年他也该参加科举考试了,要回去复习,不可能让他一直在京城闲逛。 钟宣看楚轻是真的困了,也不忍心扰她,很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