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叶默这话一出,刚刚还故意反问的大鬼,面上露出一抹慌色,随后竟是露出一丝委屈的模样。 也就是这一丝小表情,在场的终于明白为什么叶默刚刚会问对方是男是女了。 熊梦琼小声惊讶地出声: “她是女的!女扮男装!” 好歹常年拍古装,也拍过不少女扮男装的戏份,熊梦琼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只是这位大鬼的装扮,明显比古装剧里的女扮男装要严谨得多。 至少刚才第一眼,所有人都没认出来。 “没错,我本是个女子。” 大鬼终于开口,声音也恢复了些许女子的音色,但腔调里却依旧带着些男子的味道。 倒像是常年习惯了那样说话,一时改不过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捣乱节目组的拍摄?” 叶默说着顿了顿,缓声问她: “为什么执着于那些被迫害的女子?” 大鬼看着他,似是一点点平静下来,好半晌,才轻声问他: “这位大师,你听说过,长房洗女吗?” 叶默听到那四个字时,微微皱眉。 长房洗女,他没听说过,但他在道教学院发的书里翻到过。 “长房洗女,洗女九代,家族荣昌。” 女鬼声音低沉地念着这十二个字,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讽刺。 米成浩一脸茫然,悄悄问旁边的玖红: “什么是洗女啊?” 玖红显然是听说过的,这会儿脸上表情不算好看,但还是解释道: “那是古时候人们信奉的一种风水邪术,所谓的洗女,就是将长房出生的头胎女儿溺杀。” “他们相信连续洗女九代以后,这个家族便能改变气运,使家族子孙往后繁荣昌盛。” 听到玖红的解释,不止是米成浩,连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同直播间前的观众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知道古代封建糟粕陋习多,却没想过还有这样恶毒的邪术。 大概是听到玖红的解释,那女鬼忽然从半空缓缓落下。 没有理会困住自己的定魂符,只冷笑着说起自己的家族。 “我所在的家族,祖上虽略有薄产,却并非什么显赫大族。” “不知从哪一代的当家人一心想要让家族荣昌,听说了洗女的法子,便开始了九代洗女。” “后面每一代长房出生的头胎女儿,在生下来后都会在族人的见证下被溺杀。” “而被溺杀后的女婴尸骨还会被埋在门前,受人践踏,就这样一直延续了八代......而我,就是那第九代出生的女婴。” “比前面八代幸运的是,我有一个明理且爱我的母亲。” “我母亲出身书香世家,是女子中少有的读书人,在嫁过来前,她并不知道家族这样的‘传统’。” “直到她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偶然间知晓一切,却并未像她的婆婆一样认命。” “在得知头胎极有可能是女儿后,为了保住我,她买通稳婆,并对外宣称我是个公子,往后也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哥儿养大。” “同时为了避免后头继续生下女儿,暗中服用避孕汤药,直到身子再也无法生育。” “我虽为女子,却从未做过一天的女子,自我懂事以来,母亲便一直教我保守秘密。” “我知道,一旦我的身份泄露,母亲与我必将万劫不复,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做得极好。” 像一个男子一般长大。 上学堂,读书,打架,习武。 慢慢的自己也以为自己是个男子。 但只要是秘密,就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真相被揭穿的那天,族人恶毒凶狠的面目,哪怕时隔百年也依旧历历在目。 过去因为她“长房嫡子”身份,而对她和颜悦色的族老们,面目变得扭曲而凶恶。 他们目光阴毒地看着她和母亲,骂她们坏了家族的大计,让家族百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那天,她被堵住嘴,捆起来关在水笼子里,然后眼睁睁看着族人将母亲架在了岸上的火堆之上。 所有人都愤恨的叫嚣着要处置她们母女。 而她的父亲,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族人将母亲活活烧死。 直到那具身体成了焦炭,那些人露出一脸畅快的模样。 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她被绑上石头,直接溺死在了塘中。 在绝望死去的前一刻,她看到了塘底周围还盛着好几颗同样的石头。 她知道那些是前面八代溺死女婴的石头。 等她死去,或许也会像前面八个女婴一样,待到身体被塘里的鱼啃食干净,尸骨会被他们再次打捞上去,打碎了,铺在门前的石板路上。 从此完成了洗女九代的任务,迎接家族的后世荣昌。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和母亲要为这样的族人去死? 凭什么她们死了,那些人却可以踏着她们的尸骨,理所当然地享受富贵昌盛。 她不甘心。 也许因为她是关键的第九代,也许是她的不甘心,她吸收了前面八代婴灵沉在塘中的怨气,化作了厉鬼。 她想要杀光那些族人,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家族覆灭的感觉。 这样的家族,不该存在。 可惜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动手的族老还有父亲,就被化作鬼魂的母亲直接带走。 她说,将她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是对她的亏欠。 她说,身为母亲,没能没能护住女儿一生周全已是遗憾,更不能让女儿死后还沾染杀孽。 所以她替她承担了这场杀戮,同时对剩下的族人发下最后的诅咒。 她不让他们死,她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所在的家族再无男丁降生,此后百年潦倒困苦,永无昌盛之日。 发现那个诅咒后,母亲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我怀揣八代的怨气,并没有如母亲希望投胎转世,而是留在了族里。” 女鬼笑着说: “我要替母亲践行她的诅咒,亲眼看着家族一步步走向衰亡。”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此后数年,有她坐镇的家族里,族中再无男丁降生,所有族人皆困苦潦倒,凄苦一生。 而今年,恰好就是百年。 她亲眼看着那一族最后一个族人咽气,看着那一族族人全部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