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曦看着面前这架势有点懵,不知这几个人怎么聚在了一起。 “过来。”言铮拍了拍身旁的一个蒲团,将她牵引过来落座。 “这是贾律师,是打刑事案件最出名的律师。另一个当事人我也请过来了。就算要自首,我们也要先弄清整件事。昭昭,我知道你是局里的人,同事不会太难为你。但是难免碰到给你施压的,别自己先乱了分寸。” 言铮说的很委婉,他是怕她被人逼供诱供。但事情就是她做的,她也无从抵赖。不过言铮替她打算的这份心意她还是领了。 坐在右侧的贾律师朝她微一颔首,沉稳过人。毕竟是处理过众多刑事案件的老手,面对两个也许是杀人犯的女人也并未露出一丝一毫的私人感情。只是冷静的引导她们说出当晚发生的事情,从而找出案情关键。 根据许桐的描述,贾律师说她的案子可以往自卫杀人的方向打。加上她老公有长期的家暴史,可以博得法官更多的同情。 贾律师对她的际遇是十分同情的,他倡导女权多年,却处处受制。男人笑他给女人做奴隶,女人不相信他会真心为女性谋福祉。 可正是因为他看过那么多的人间悲剧,才更加清楚有很多悲剧就是由于社会中种种男女权利不平等所造成。 很多人误会女权主义者是倡导母系社会,女权统治男权。事实上,真正的女权主义追求的只是男女平等,不会因为性别产生歧视。 许桐这样的案例,他也接触过不少。正是由于国内男女极度不平衡的思想才造成被家暴的女人不敢去声张,越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越是如此。不管本身多么优秀,骨子里都刻着根深蒂固的男权思想,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忍一忍就过了。可最终往往是忍不下去就酿成一场大的悲剧。 贾律师建议许桐先去做个伤情鉴定,最好再能有些亲友的供词加以佐证。赢面还比较大。 难就难在她们画蛇添足,第一时间不是报案而是去抛尸焚尸的情节比较恶劣。最少都是一个妨碍公务罪。 “是谁提出这个主意的?”贾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言铮盯着许桐,许桐保持沉默,但是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瞟向盛昭曦。 “是我。”盛昭曦没有推诿。她记得昨夜是她提出的垃圾站抛尸的建议。虽然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但好像那一瞬间人性里所有疯狂偏执的那一面都跑了出来。 她同情许桐的遭遇,也有可能是当年对她的愧疚感作祟。她想帮她逃脱牢狱之灾,才说出那样的建议。现在想来是愚蠢之极,还把自己也拉进了深渊。 “杀人后,是你主动打电话给昭昭的。”言铮问许桐,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许桐点了点头,有点怯怯的看着盛昭曦。 “这就奇怪了。杀人这种事,尽管你是误杀,也是万万不想让人知道的。你却第一时间告诉了昭昭。这是为什么?” “我害怕。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第一时间想起了她。” “你们关系很铁?铁到连杀人这种事,你都笃定她愿意帮你瞒下来?尤其是你明知她还是个警察。你半夜打电话给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言铮的语气越来越急促,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我。。我们曾经关系很要好。”许桐反过来凄凄然的看着盛昭曦,她们的关系曾经好到她为了她逼死过一个人。这样算吗? 盛昭曦主动跳出来护她。“是我留下的联系方式让她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我知道她老公有家暴习惯,我怕她出事。” 言铮不再进攻,身体后倾做了个舒展的姿势。为自己又斟了一杯茶。 “贾律师,我还有些话跟她们聊一下。” “我接个电话。”贾律师拿起公文包,自己先出去了。 许桐有点怕他的样子,局促不安的挨近盛昭曦。言铮放了一杯茶在她面前。“你还记得高敏吗?” 许桐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怎么能不记得,那个女人当初在法庭上没有大哭大闹,甚至能条理清晰的陈述了自己女儿沉河的事情。 但她一直感受到庭上有个目光无时无刻不在追随着她,那种恶毒怨恨让她不寒而栗。只是时隔多年,她出狱后隐姓埋名也没想过再和这个女人有交集。 “戴乐乐就读的特殊儿童培训机构,她是董事长。” 许桐显然不知道这个关系。震惊过后她也表示释然。“她应该也不会知道乐乐的存在。” “或许。但你最好想想是谁告诉你老公你的真实身份的。毕竟这几年你的生活圈里没有人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许桐如梦初醒。“你的意思是乐乐被拐的事也和她有关?” “万事皆有可能。你觉得呢?”言铮打太极一样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许桐腾地站起了身,匆匆告别了盛昭曦。“小曦,我会和你一起去自首,但你给我一点时间去找高敏问清楚乐乐的事。” 看着许桐失魂落魄离开的身影,盛昭曦不悦的皱了眉。“你为什么要利用她去对付高敏?”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有些时候只是各取所需,不存在利用。” “你明知道一个母亲有多紧张自己的孩子,你何必用这样没影的事情去让她再徒增伤悲。” 盛昭曦不满他的擅作主张,离座想走。 言铮急忙起身去拉他,但腿上有伤,绊到桌脚又踉跄了一下。“呃。” 盛昭曦闻声回头看,言铮面色痛苦的捂着脚踝半跪在蒲团上。这才发现他右脚上裹了绷带,亭柱旁还立了一根拐杖。 “又怎么弄得?”她无奈搀扶起他,口气里有嗔怪的意思。 言铮见苦肉计奏效,反手锁住她的胳膊。“昭昭,你听我说。许桐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