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盛昭曦在车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包，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惊魂未定。　　“嗯？”言铮一边开车一边应答着她没头没脑的话。　　“你不是说你不会打架，我看你打的挺熟练啊。好小子，平时没少练吧？”　　“打架不是靠手，是靠这里。”言铮指了指自己的头。　　“你推开那个矮个子男人是算准角度用巧劲去借力打力，我看懂了。但你怎么知道当时后面还有人在偷袭你？难不成你后脑勺真长了眼睛了？”　　言铮看盛昭曦认真的偷瞄着他的后脑勺，哭笑不得。“看后视镜。”　　盛昭曦不明所以，偏头去看窗外的后视镜。看到镜中的自己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从镜子里头看，她的左脸已经肿的老高，五个清晰的手指印还看的分明。　　言铮看她突然不说话了，一边开车还分神扫了她一眼。她呆愣愣的盯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想来是看到了自己被扇肿的脸吓傻了。　　他想，再怎么乐天终究是个女孩子。刚刚经历这样的事怎么会不害怕。刚想出声安慰两句。盛昭曦突然一拍大腿。“我去。这些人太不讲究了。打人怎么专挑一边脸打呢？左右两边这么不对称，怎么见人啊？”　　“……”言铮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不然我再帮你把右脸打肿？这样就对称了。”　　盛昭曦斜了他一眼，口里碎碎念。“果然GAY都毒舌。”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言总今天一米八。”　　“我每天都一米八。”言铮不懂这些网络流行用语，噎的盛昭曦说不出话来。　　言铮把车子开到中心医院，盛昭曦下车时看了下手表。还真是十七分钟，这人也太神了。　　“你背过岳城地图吗？怎么精确到分的啊？时速不一样的情况怎么算？你怎么知道他们警方出警时间啊？”盛昭曦化身为好奇宝宝，抱着书包跟在言铮身后机关枪似的问。　　“笨蛋，我乱讲的。”言铮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唬他们的。不然他们怎么会走。不过割腕失血死亡时间确实是有科学依据的，国外有做过相关的research。”　　“……”言铮刚刚在盛昭曦心中建立起的一点点高大形象立马坍塌了下去。　　他哪都有点像靳司遇，又哪都不像。　　比如靳司遇也喜欢引用这样或那样她从来没听过的调查数据支撑他发表的所有理论，但他从来不会变通。靳司遇迷恋所有客观精确的数据，逻辑严谨清晰。对待每一个问题都认真的如同做实验。不会撒谎不会骗人。。除了最后那次。。　　想到靳司遇，刚刚还笑嘻嘻的盛昭曦突然就笑不出了。　　陆岑说靳司遇的事他们管不了。结果她刚走出警局大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遭遇了目标明确的绑架案。　　虽然现在还不能证明绑架案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她明白自己想要调查清楚靳司遇死亡背后的真相，后面恐怕还有一条很艰辛的路要走。　　言铮把她送进急诊室上药，自己就走出去打电话了。　　护士姐姐给盛昭曦脸上涂了消肿的透明药膏，手腕上目前看来是有轻微的软组织挫伤。医生建议她为安全起见包扎前去照个片。　　盛昭曦拿着医生开的单据出门去找X光室，她想起言铮刚也挨打了。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事，最好还是和她一起去照下X光放心一些。　　但是他人不知道跑哪去了，没在急诊室外。　　盛昭曦在医院走廊走了一圈，最后隔着一扇防火门看到他站在楼梯间还在打电话。　　她正准备过去叫他，突然听到言铮非常愤怒的对电话那头低吼了一句：“汤合行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汤合行接到言铮电话时，本来还想问他开会怎么没来的事情。没想到被他抢先一顿严辞厉色的质问为什么要碰盛昭曦。　　他登时心虚以为言铮从哪里知道了他收买媒体抹黑盛昭曦的事情。虽然不太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他发现，但因为做贼心虚，汤合行竟没有否认。　　“我早说过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我容不得你身边有别人。你该懂得，我对你的包容也是有限度的。”这种默认并且理直气壮的态度激怒了言铮。　　“汤合行，你不是我的谁。我感恩你的救命之恩，但这四年我该还的也都还清了。从今天开始，我辞职。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言铮，你敢！”汤合行以前没有和他说过重话，这次却没忍住。“你别忘了你自己到底是谁。离开我，言铮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呵。”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言铮这个身份是他给的。他如果想要收回去，去揭发他也好，透露消息给当年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也好，他有很多种方法让言铮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但他不会。“汤合行，你完全可以试试。”　　他知道自己的威胁在言铮眼里幼稚的可笑，他就那样笃定自己不会真的做出伤害他的事。“那。。盛昭曦呢？你也不怕她哪天突然就消失了吗？”　　言铮挂着冷笑的脸色渐渐寒了下来。“汤合行，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他低吼出声，言铮背过身去继续和他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推开一半的防火门和站在门后的盛昭曦。　　“这次你找人弄盛昭曦的事，我可以劝她不要报警。但如果你下次再玩这种‘游戏’，我。。”他一转头就看见站在身后神情恍惚的盛昭曦。　　“原来我就是供你们两位随意消遣的游戏，你们吵个架吃个醋都要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是吗？呵。我真的不太懂你们这种人的游戏。”　　你们这种人。。　　盛昭曦的话像一把利剑，在两人面前划出楚汉分明的一条界限。我和你们不是同一种人。　　她转身想走，亏她刚刚还在担心他的安危。到头来，今天这飞来横祸不过是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将她当成了出气筒。　　“不是。”言铮拉住她想解释，被盛昭曦一把甩开。　　“不是什么？你之前和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汤合行对吧？”　　“是。”言铮知道她要说什么，却无法否认。　　“汤合行会要人来找我麻烦，是因为最近我们接触频繁，他吃我醋了对吧？”　　“……是。”　　“那就没有误会了。对不起，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经历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你们谁是谁非自己回家关上门争个明白，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盛昭曦！”言铮被她一连串不停歇的话逼急了。“你能不能听别人说一句。”　　“不能。对不起。我求你了，我真的和你耗不起。你放过我吧。”盛昭曦听过很多同性恋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取向都会尝试着和异性接触以说服自己的故事。她不巧就成了这么一个试验品。　　盛昭曦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头也不回的朝反方向离开。顺手将手里医生开的单据都丢进了垃圾桶。　　亏自己之前还傻乎乎的真以为什么可以和他做朋友。他们这种人懂得什么是朋友吗？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言铮手机闪进一条短信。　　“我不会报警的。就当为了答谢你的挺身而出。但是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言铮一瞬间觉得血气上涌，喉头滚过一点腥甜。腹里突然传来刺穿般的剧痛，他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呃唔。。”有温热的鲜血无法抑制的顺着唇角流出，意识也慢慢随着鲜血流逝。　　“医生！这里有病人呕血了！”耳边传来惊慌的叫喊声，声音似乎很远。有人跑来跑去，言铮觉得身体一轻被抬到了移动病床上，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上。一束刺眼的光线打在眼上，有一个声音在问他：“能听到我说话吗？”他没有力气回答。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给护士长下达了指令。“病人是食道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导致的急性胃出血。通知林医生准备手术台。并尽快找到病人家属！”　　护士姐姐拾起地上的手机，准备联系病人家属。可是这个病人手机里的电话本没有任何关于家人的备注，全是生意往来的名单。在一堆“总”结尾的名字里，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小太阳”。　　护士姐姐纠结了一番，尝试着给这个号码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