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收到了新邮件提醒,李洋打开电脑,左手颤巍巍的点开了邮箱。 手术已经两个月了,他还是不习惯使用左手。 他收到俱乐部的邀请函,准确说是一个ToR密钥。邀请他晚上十二点进入暗网参与一个名为“审判”的仪式。 他抬起自己右手腕,盯着上面那道丑陋的疤痕。 曾经被医院同事笑称为“神之右手”的外科主任,现在需要像学龄前儿童一样重新学习如何用左手完成最简单的动作。 事情源于他的一位绝症病人,在手术后三年疾病复发,并迅速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心中对这位曾经感恩戴德的主治医师生了怨恨,提刀冲进诊室挑断了他双手的手筋。然后自杀。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诊室满地的血。第一个发现的护士尖叫着跑过来,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的手..我的手还能做手术吗?” 芭蕾舞者的脚,医生的手,早已超越手脚本身的意义,而是承载他们整个人生的存在。 医院诊断是右手手筋全断,左手手筋被割断了三分之二。听到诊断后,李洋彻底昏了过去。 尽管医院全力医治,可也只勉强维持住他左手的基本机能。右手是彻底废了。 李洋偶然知道了复仇俱乐部的存在,他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俱乐部。但他并不知道该找谁复仇,因为伤害他的患者早已自裁。 所以收到这封邀请函的时候,他有些许意外。但还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按照邀请函上的指示在规定时间进入了俱乐部的暗网。 邀请函里给的网址点进去是一个类似于网络直播的窗口,观众可以看见在线人数,发言以及打赏。因为还没到十二点,此时在线的人还不算多,53个。 直播的画面是一个空镜头。对着一堵白色的墙,中央摆着一张空椅子。 “开始了吗?” “我没错过什么吧?” “R要出来了吗?好激动啊!” 李洋并不是复仇俱乐部的忠实粉丝,所以不像其他人那般推崇R。更多的是好奇而已。 十二点整点的时候,镜头前出现一个年轻男人的样子。和大家推测的不同,他并没有戴面具。而是以真面目示众。 “大家好,我是R。” R出乎人意料的年轻和帅气,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岁的年纪。 “别闹了。小朋友。凌晨了,快回去洗洗睡吧。不然妈妈要骂人了。” “你冒充R被他知道是会发火的。” 不少观众留言嘲讽他。也有忠实的粉丝了解过R的真实身份,现实生活中周怀安确实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就不要乱说。他就是R。” “年轻人是干大事的啊!” R对任何留言都视若罔闻。对着镜头继续说。“今晚的主题是审判,聚集大家在一起是为了审判一名‘罪人’。” 画面里传出铁链哗哗作响的声音,他使劲拖动着手中的铁链才将‘罪人’拉进了镜头里。 那个男人被蒙着双眼,看不清面容。他的双手被铁链缠绕着,R将他拖到了椅子上坐好,再用铁链将他捆绑在木椅上。 男人因为看不见而显得不安。“周怀安,你想干什么?” R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原本不想动你的。可是你却让阿婧替盛昭曦去挨枪子。你今天也该试试替他人顶罪的滋味。” 他转过头继续面对着镜头。“俱乐部票选出的四个最该死的人都被他的女友救走了。所以我们今天对于那四人的审判,最终会落到他身上。因为他是他们的替罪者。” 李洋看得觉得莫名其妙,冤有头债有主,复仇哪还有替罪这么一说。 但显然还有大部分只想看热闹的人,催促着审判快点开始。 “作为审判者的你们,每个Id有一次审判机会。你们可以留下任何你觉得他应该受到的惩罚。100比特币起跳,要求越难,价格越高。” 盛昭曦最近总是做恶梦。 梦见靳司遇死了,被折磨死的。 周怀安说过要让靳司遇代替所有“犯规者”还罪,所以靳司遇下了地狱。 有时候她会梦见那些奇形怪状的牛鬼蛇神,他们在地狱里折磨靳司遇,说要让他赎罪。 在无尽业火中,靳司遇痛苦至极,却又无法死去。只能默默忍受着。 这时候盛昭曦又打心底里希望靳司遇不如就此死了,也好过饱受折磨的活着。 醒来后,她全身湿漉漉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又是汗,又是泪。冲了个澡就再也无法入睡。 盛昭曦第一百零八次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还是了无音讯。R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电脑桌面是八年前,靳司遇和她在哈佛大学门口的一张合影。那是他代表学校参加科学知识辩论赛时的留影。 那晚,他们学校赢了哈佛,赢得非常精彩。 他们两合照的背后还有几个同样穿着mIT辩论队队服的学生在合影。 但他们孤立靳司遇,所以没有叫上他一起。 当时盛昭曦为了不让他注意到队友们合照没有叫他这件事,才随意拉了一个路人帮他们拍合影。 她怕他感到孤独,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对于靳司遇而言,孤独并不是件可怕的事,勉强去和不合拍的人合群才可怕。 他早就习惯了孤独。反而是对唾手可得的亲密感到生疏。 而当他终于学习了如何与她亲近,他又不得不离开了他。 相遇相知,分离又相聚。这其中种种因缘孽果已成了未解之谜。 如果她能带着记忆回到过去,她一定会在路过那个教堂的时候,决绝的走开。走得远远的,离他远远的。将所有的厄运和不幸都带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