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嫂每隔两三天会进村看一眼，队里其他同事都在山外公路口候着。约定的时间是十天，十天后他们夜里两点会到村口接应，到时候不管盛昭曦找不找得到谢瑜的踪迹都要撤出来。　　离约定的时间越近，盛昭曦就越慌。　　她害怕带不回去谢瑜，更害怕谢瑜在祖翎逃出去的那天已经遇害。　　祖翎抱着孩子恳切的目光现在还深深烙印在她心里，如果找不到谢瑜她都不知道如何向祖翎解释。　　有一次盛昭曦路过村里的小卖部，小卖部老板的媳妇蒋小花随手抓了几件衣服丢在盆里，追出来和她说话。　　她丈夫在后面大声吼她，问她干什么去。小花平日被打怕了，很不情愿的还是回了一句。“去河边洗衣服，顺路和盛老师说几句话。”　　留着八字小胡子的老板瞟了盛昭曦一眼，对小花说了一句：“你给我小心点说话。”倒也没有再管她。　　盛昭曦认识小花是因为平时她给孩子上课的时候，小花都会坐在后门听课。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羡慕，对这个大龄学生她偶尔也会抽空多关照些。　　“小花，你找我有事吗？上次给你出的题目都做完了？”　　小花回头看了四周一眼，小溪边没什么人。她抓着盛昭曦的手小声跟她说。“盛老师，你快跑。她们不是要你来当老师的，是抓你回来当媳妇的！”　　蒋小花告诉她自己是平城县人，被拐卖来的时候只有16岁，是因为不愿意继续上学，执意要出去打工。和父母大吵一架被骗来了这个所谓的包吃包住，薪酬高的苓县来。卖给了马头村开小卖部的男人。　　她年纪小，脾气犟。刚来的时候被打得半死，宁肯饿死也不愿意吃他们家一口饭。　　后来在柴房里被强要了，直到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男娃才获得自由。不过所谓的自由也就是在小小的村落里头活动。　　小花也和所有人一样想过逃，但是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光凭两条腿，翻不过这一重又一重的大山。　　有了一个孩子后，她就更跑不动了。　　小花推搡着催促盛昭曦快离开，从山那一头跑出去人少。她和她们不一样，她还没有许人家，马头村不会有人卖力去追她。盛昭曦心头苦涩，杵在原地不动。　　小花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惦记着要给她通风报信。盛昭曦犹豫再三，偷偷跟小花说：“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小花停下推搡的手，震惊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双手颤抖着抱紧她的手臂。“是不是阿爸叫你来救我的？是我错了。。我想阿爸阿妈。我还以为他们气的不要我了。。”　　到底是年纪小，小花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周围在浆洗衣服的妇女都朝这边看过了。　　盛昭曦故意拉大嗓子劝慰她：“想开点，孩子都有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再说你老公不也对你挺好的吗？你惜福吧。”　　这样的话日复一复她们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每次有“新人”进村总是有各种折腾要死要活的。她们见怪不怪的低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活，连劝都懒得多劝一句。　　“别哭了。”盛昭曦捅了捅她的手肘，在她耳边小声说。“再过几天，我就带你们走。千万别在这些人面前露了馅。”　　小花狠狠点了点头，破涕为笑，揉洗衣服都变得特别有劲。　　通过蒋小花，盛昭曦打听清楚在这个小山村里，被拐卖过来的年轻女子除了谢瑜以外还有五个。　　年纪大一些妇女里被拐卖来的比例更高，但是她们已经完全融入了当地的生活。甚至助纣为虐替他们的儿子再买媳妇，制造一个又一个重复的悲剧。小花的婆婆便是其中一个。　　盛昭曦向他打听知不知道谢瑜的消息。　　小花说自己从被骗到这里来到现在为止，才刚刚恢复自由两个月。村子里的人她都认不全，只有同样被拐卖过来的几个女孩会和她一起玩。但她从来没见过谢瑜。　　盛昭曦让小花想办法叫齐那几个姐妹一起来村里头的小学开个小会。五个姑娘里头来的最久是五年，那个时候谢瑜已经疯了。　　她们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村里是有个漂亮的疯女人还被自己的丈夫拉出来接客。都挺同情她的。　　因为她疯了，也没人再看着她。平时没被迫接客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蹲在小溪边数鱼。她们都听见过她念叨小鱼小鱼。　　“那是她的名字。”盛昭曦偷偷抹了把眼泪。其他几个姑娘也不说话了。　　但是自从月前一个外乡人闯进马头村那件事后，她们也再没有看见过谢瑜。　　“听说是想来赎走她的家人，也被打死了丢在山沟沟里。”　　女孩们说起来，眼里流露出无限的害怕。　　“那这么说。。谢瑜是不是也被他老公杀了？”　　她们每个人都憧憬着自己的家人朋友能找到这里带走她们。但是谁能保证如果他们真的找来了，不是再多赔上家人的性命呢。　　“盛老师，请你一定要带我们走啊！还有我们的孩子。求求你了！”一个姑娘起了头，五个人齐齐跪在盛昭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