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了自己回到了17岁的年纪，秦婧没有转学离开，像从前一样每天上课会给她带一瓶温好的牛奶，霍司妍将她的错题本在桌上拍的啪啪作响要她以后别再犯这种蠢错误。　　短发的许桐和另一个男孩追逐着从教室外的过道跑过去，嘴里喊着：“你再敢欺负高二一班的盛昭曦你就死定了！”　　靳司遇手拉着单肩包，站在教室门口等她下课。金色的夕阳将他柔软的头发染成暖色。　　她笑着迎向他走过去，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可她惊愕的发现自己每靠近他一点，他的身上就燃起一点火苗。　　火苗蹿起来一瞬间将整个人都包围起来，盛昭曦顿在原地被眼前的场景吓到，靳司遇在火光中痛苦的向她伸出手来。“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像个老头。脸上的人皮一点点剥落竟变成了王海川的样子。　　盛昭曦尖叫的向后退，可是突然有一只手在后面使劲将她向火光的方向推了她一把。她错愕的回头看见推她的人竟然是刚刚给她送牛奶的秦婧，她满脸的怨毒和不甘。“你也去死吧。”　　同时，火光中飘来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小曦，一命偿一命很公平。”　　盛昭曦嘴里喊着不要不要。突然感到后腰一痛，许桐手里的刀插进了她的身体。　　她的短发不知何时已经长长，长到垂地。她的双眼空洞无神，口中喃喃念叨：“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人性究竟能丑恶到什么地步？　　盛昭曦在噩梦惊醒后思考着这个哲学性的问题。　　她拿起身边的手机，刚刚就是这个东西摁在腰间把她疼醒的。　　手机里有一个特殊的文件夹，储存着在一起的四年间靳司遇和她发过的所有信息。感谢现在手机发达的传输功能，不管更换几次手机，这些回忆都被原封不动的保存了下来。　　“在哪？”“今天吃什么？”“我来接你。”“9点回。”“想你。”“傻。”“乖。”“嗯。”　　有意义的，没意义的。每一条都存了下来。　　无论过了多久，都可以想象到当初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态和语气。静静的，耐心的，清冷里透出的丝丝温柔。　　曾有一个人，全身心的对她好过。他的全世界只有她的那种好。　　每次觉得走不下去了，读读这些短信好像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提醒着她，人性能有多恶就能有多善。　　现在切切实实伤害她的人，过去也曾真真确确的善待过她。　　滴滴两声手机邮箱弹出新的邮件提醒，是m。I。T发来的一封警告邮件。　　“A long-distance login happenedyour account，please make sureisoperationyourself。”( 您的账户异地登录，请确认是否本人操作。)　　当初知道靳司遇出事后，为了查出更多线索，盛昭曦登陆了他的Gmail邮箱。账号密码都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她抱着试试的心态竟然成功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密码也没变过。　　后来替言铮求援助的时候，也用过靳司遇的邮箱。用完后她忘了切换回自己的账户。靳司遇的这个邮箱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邮件，以至于她一直忘了这回事。　　这次却突然收到了靳司遇母校发来的警告信，原因是他的学校账号被异地登录。邮件下还附上了异地登陆的时间，坐标。　　盛昭曦的眼睛一点点瞪大，看着屏幕上显示时间和地点。　　在她白天上庭的时候，在恒城，有人登陆了靳司遇在m。I。T的学校账号。　　这个账号是学生本人用来进行Self-Service的。选课，交学费，进校图书馆系统查资料统统都需要输入这个账号。　　不像社交网络的账号，这种学术专用的账号是不存在盗号或是共享的情况的，因为别人也用不了。　　就连盛昭曦也从来没有过问过这个账户的信息。换句话来说，这是只有靳司遇本人知道的一个账户。　　有一秒钟，盛昭曦脑中闪过他还活着的念头，欣喜若狂。　　她坐起身来，直直的盯着手机里的邮件。仿佛能透过它看见靳司遇就端坐在书桌前，面前架着一台电脑，他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中敲打，时不时扶一扶眼镜抬头朝她微笑，复又低下头继续认真的盯着屏幕上的资料。　　他还在那里，甚至就在恒城，在一个她不知道的角落里，继续做着他喜欢的研究。我可以这样期待吗？　　盛昭曦双手合十小心翼翼的问着天神，像个乞讨糖果的孩子。　　言铮手术打的麻药终于褪去，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瞬间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他喃喃的张开嘴下意识想要叫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口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意识和记忆已经在一瞬间回到了体内，他不是在美国，他也没有了昭昭。　　“你醒了？”汤合行本来横着躺在沙发上，发现他睁眼，一个挺身从沙发上坐起。“恭喜你又从鬼门关打了一圈回来。”　　“真棒啊！”汤合行一边说一边鼓掌，言铮知道这个时候代表自己又要接受他的毒舌洗礼了。索性闭上眼，左耳进右耳出。　　汤合行发现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突然凑到他脸前，盯着他眼睛。“究竟什么案子值得你累成这样啊？”　　言铮睁开眼看着他的眼睛。“无论什么案子我都会尽心尽力。”　　汤合行顿住，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和他对视了几秒才笑着退开。“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们言总还曾经是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呢。”　　言铮下意识隐瞒了这事和盛昭曦的联系，巧妙的又把问题抛了回去。“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研究所老赵一个电话把我叫来的。你以为每次你有事都是谁在旁边的？狼心狗肺的家伙。”　　“谢谢。”这样话说多了好像就失去了意义，但除了一声感谢他无法再给他更多的东西。　　“言铮，如果你一直忘不了过去，你迟早会被过去的自己害死。”汤合行突然正色。严肃的表情维持不了两秒，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你醒了就没事了，我也回家睡大觉了！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