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四月今年似乎格外炎热。 连续几个晚上没有睡好,陆胜男有些迷糊。热浪带着青草气息席卷而来,物理老师在讲台上的声音渐渐变得细不可闻。 白色的粉笔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最后稳稳落在陆胜男头上,黑色的短发上留下白色的粉末痕迹。 或许是太过困倦,陆胜男只是迷糊地伸手揉了揉头发,然后又侧了一个方向继续睡了。 物理老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陆胜男!”大抵遇到这样的情况的老师反应都差不多,所以向来端肃的老师,叫着她名字时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后桌田径队的队友郭茂在桌下不动声色地踢了踢她的小腿,陆胜男醒来时正好对上物理老师那张如同橘子皮般长满褶皱的脸。 黑得吓人。 宋煜然丢了个白眼给郭茂,小声嘀咕:“多管闲事。” 陆胜男倒霉,论谁最高兴的话,宋煜然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二。 “给我站外面面壁思过!” 听到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意外。物理老师姓罗,大家都叫他“阎罗物”,凡是在他课堂上睡觉的人,几乎都难逃被罚站的结局。 差别在于是在教室后面还是外面。 有三三两两的笑声传来,陆胜男粗粗扫过去,几乎都是篮球队的人。翻了个白眼,抬腿从宋煜然背后绕了过去。 趁着物理老师转身的空隙,宋煜然十分得意地冲陆胜男伸出右手,四指弯曲只余中指,一脸鄙视。 陆胜男目不斜视的走了。 宋煜然却有些懵了。若是平日,陆胜男必然会以相同姿势再配上恶狠狠的表情瞪回来,或者再补上一句“fuck“,而现在这样淡定实在不科学。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宋煜然不知道在想什么,郭茂在后面拉了拉宋煜然:“你干嘛老跟一个女生过去不?” 宋煜然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女生了?” “根本就是个**!”他又添了一句。 其实宋煜然想多了,陆胜男只是饿得懒得与他计较。 原本月初就该下发的补助金,现在已经18号了还迟迟不见踪影。每个月的生活费就三百五十块,这个月交了二百八十块的课外资料费后就只剩下七十块钱,撑到十五号的时候她终于弹尽粮绝。 喝了三天水,每天下午还要照常去田径队训练,晚上躺宿舍床上几乎都能听见肚子里咕噜咕噜的水声,能睡好才怪了。 下午三点多的第二节课,太阳晃得陆胜男头疼。她靠在墙上,听着“口”字形教学楼里四面八方传来的讲课声,站得久了越发饿得头晕眼花。 有穿着蓝白校服的人过来,她伸手就抓住那点色彩,斜斜倒了下去。 她听见一个温柔而略带仓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学,你怎么了?” 而后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