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和慕雪芙看着跪在地上的越风和紫夭,对视相笑。早就看出他们两个人有猫腻,不想这么快就真的好上了。 慕雪芙以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怎么连我都不知道?” 紫夭撅了噘嘴,娇声道:“哪里是勾搭?主子这话不好听。”再说也不是她主动去勾搭的,是越风先勾搭的她。 慕雪芙挑眉,含着调侃的口吻,“呦,真是有异性没人性,我的紫夭现在就开始嫌弃我说话不好听了。”她看似伤心的摇了摇头,委屈道:“唉,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人,别人小手指头一勾就跟着别人跑了,我真是伤心难过。” “主子――”紫夭更是觉得委屈,她什么时候有异性没人性了?噤了噤鼻子,拉长了声音嗔了一声。 慕雪芙没理会她,转过头看着景容,“你看啊,我养了多年的美人,被你的属下三言两语甜言蜜语就给勾搭去,我好亏啊。” 景容暗暗一笑,刮了下她的脸颊,“我培植了十多年的人,被你的人给治得服服帖帖,我觉得还是我亏些。” 慕雪芙颇不服气,“我的人貌美如花,活泼可爱,多少男人看到都流口水。便宜给你这呆头呆脑的属下,当然是我亏。” 景容仿佛认真思索了一番,却又摇头不赞成,“越风就是这性子太憨厚,以后一定会对她百依百顺,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比我的命令都好使。你说我辛苦多年培养的人,到最后为别人做嫁衣,你说我亏不亏?” “王爷!”越风实在看不下去了。 “主子!”紫夭实在听不下去了。 慕雪芙和景容戏谑一笑,道:“越风,紫夭身上的毛病不少,贪吃又懒,还总是毛毛躁躁,冲动鲁莽,这么多缺点加起来,你确定真的喜欢她?” 紫夭拧着眉看着她,暗道:主子,咱们好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挑我的缺点说啊!我也有很多优点的,难道你看不到吗? 越风看了看紫夭,满目柔情,道:“回王妃,属下确定,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在意她的缺点。况且属下觉得这根本不是她的缺点,相反,我觉得这正是她的可爱之处。” 紫夭心中一暖,如有一股暖流沁入心里。她握紧越风的手,喜悦的看着他。 慕雪芙轻轻挑了下眼角,看着景容低喃道:“我发现越风比你会说话多了。” 景容嘴角一翘,道:“那你是否同意他们在一起?” 慕雪芙抬手让他们起来,“我可不是棒打鸳鸯的人。”她看向越风,眼中饱含警告之意,“我将紫夭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待她。要是有一天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即便你是王爷的人,我也绝不会留情。” “王妃放心,属下对紫夭矢志不渝,绝不会有负于她。”越风抱拳,郑重发誓。 紫夭傲娇的小眼神往他身上一瞥,“你要是有负于我,不用主子不放过你,我头一个就不会让你好过。” 越风憨厚一笑,“不敢不敢。”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用大红花轿娶我的紫夭过门啊?”越风为人敦厚,慕雪芙绝对相信他的人品。将紫夭交到他的手上,她也放心。如今她和景容好,她也希望身边的人也能找到幸福。 一句话,没等越风回答,紫夭先炸了毛,“谁说我现在就要嫁给他?我还没考验好哪,主子就想将我嫁出去啊?” “啊?还要考验啊?”越风拉住紫夭,有些急切。 “当然,你以为娶我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紫夭觉得理所当然。 “那得考验多久啊?”越风愁云满面,问道。 紫夭灵动的眼睛转了转,思忖一下,看了眼慕雪芙,眼中灵光闪动,有了主意。 她俏生生道:“等主子生下小主子,我就嫁给你。” “啊?”越风长大了嘴,怎么自己的幸福还要建立在别人的肚子上。他苦着一张脸,看向景容,“王爷,这――” 慕雪芙哪里想到紫夭敢拿自己玩笑,顺手抄起一个香蕉就打向她。这边紫夭刚笑嘻嘻的接到香蕉,耳边便听到景容没羞没臊道:“为了你的幸福,本王会努力的。” “景容――”慕雪芙转过头瞪着他。这家伙越来越没个正形,当着别人的面什么都好意思说。 景容装作无知,看着慕雪芙疑惑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是你的人这样要求的,我也只是推波助澜一下。” 慕雪芙皱着鼻头,冲着紫夭他们摆手,“哪凉快哪呆着去,你们两个人的事关我什么事,非往我身上辙。去去,别让我看见你们。” “我觉得紫夭这个提议非常好。”等紫夭他们走后,景容将慕雪芙搂到腿上,在她耳边道。 慕雪芙推开他,斜了他一眼。玩闹过后,她的心慢慢沉寂下来,神色渐渐暗淡下去,轻声道:“那日皇祖母被运往皇陵下葬,我看见舅舅了。他老了,双鬓微白,脸上也起了皱纹,不像当年那么丰神俊逸。” 慕雪芙说的舅舅并不是靖远侯,而是她娘亲的哥哥。因为受镇国将军府的连累,魏家也被迁出了皇城,这么多年来显赫一时的魏国公府早已销声匿迹。若不是太后薨逝,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在皇城里出现。 “还有魏国公府的其他人,我记不大清了,他们的样貌变了,神态也不一样了。” 景容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怎么没有上去相认?” 太后的梓棺在长明殿停放了七日就迁到泰安皇陵与先帝葬在一起,那时景容连床都下不了,所以那日只有慕雪芙自己前去。 慕雪芙微微一哂,“他们如今虽然没有当年风光,过上的也只是普通人的生活,但其实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我又何必上前相认扰乱他们的平静,将他们卷入是非中。再说,若不是镇国将军府出事,他们还好好的守着魏国公府享受富贵。说到底是我们家连累了他们,我哪有脸面去相认?” 轻柔的吻轻轻的亲在她的侧脸上,景容怜惜,“我会想办法为岳父平反的,一定可以洗清他的清白。” “怎么平反?当年的事根本就是盖棺定论,连三堂会审都没审,就断定了父亲的罪责。”慕雪芙转目凝睇着景容,牵强一笑,“平反又有什么用,死了的人也不会复活。” “死了的人是不能复活,可镇国将军府的名声哪?镇国府百年声誉,难道你就不要了吗?还有你,难道只想顶着左相女儿的身份,而没有想过有一天做回镇国将军的女儿?” 一语惊醒,慕雪芙凝滞住。 镇国将军府百年声誉,忠君爱国,赤胆忠心,多少慕家儿孙战死杀场,马革裹尸。镇国将军府的匾额,是用无数人的白骨鲜血铸成,然而这十几年却蒙上了叛贼的名声。 是啊,这样的羞辱,即便是匾额下的亡魂都不得安宁吧。 而她自己,一直顶着别人女儿的名字,不能认祖归宗,也一直是她内心深处的痛。 “可是,这么多年了,谈何容易?当年跟随在父亲身边的人无一幸免,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慕雪芙不禁叹息,多年前的事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哪里还有希望。 “别灰心,所有事情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镇国将军府的英魂不会永远蒙冤,我会陪着你,将清白还给他们。”景容的手指轻柔的抚过她蹙起的眉心,深情的目光如炙热的娇阳直穿到她的心底,那温暖从心底扩散到四肢百骸,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注入暖流。 慕雪芙枕在他宽厚的肩头,这胸怀是她所有的依靠。她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心里的安宁。春日里阳光挥洒着金黄色的纱衣,温暖在她的身上,柔软舒服,伴着缓缓的清风,催人欲醉。 她很累,每天都像是活在算计之中,唯有景容,能给她安宁。她很希望这算计的日子快点过去,可以让她真正的做回自己。 魏家离开皇城那一天,慕雪芙站在茗音楼的阁楼房间里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玄武帝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太后的娘家人将他们留在皇城里,而是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就打发他们离开。 曾经因为出了一位皇后而风光无限的魏国公府早已没有当年那番光景,离开皇城,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以前有太后在,还能照拂一二,如今连太后都没了,可想而知他们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看着他们的马车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慕雪芙的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心里也暗暗下定,有朝一日,定要接他们回京,也一定要光复魏国公府的风光。 景容将窗户关上,握住她的手,小声道:“他们会回来的,我保证你们会有重聚的那一日。” 慕雪芙收起视线,将眼泪咽回去,浅浅一笑,转目凝睇着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