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这个决定,乔苡沫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无论是从计划考虑,还是从自己和安爵的关系考虑。 其实这样说起来有些好笑,认真想想,她和安爵本来就只是合约关系,这个孩子的出现实在是太大的意外,也难怪他整天阴晴不定的。这几天,乔苡沫也渐渐想明白了,相比起来,计划在她心中更为重要,即使和安爵的关系出了裂痕也没关系,只要计划能够继续,一切都不是问题。 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个孩子的存在。 安爵说了让她看着办,那是不是,这个孩子没有了,他就满意了? 挪开放在肚子上的手,乔苡沫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几分钟后,护士推着手术车过来了,催促她去手术台上躺好。 等她躺好,医生也换好衣服过来了,一边低头检查手术要用的东西一边随口问她:“几个月了?” 乔苡沫心中一颤,只觉得喉咙干涩,好一会儿才说:“……一个多月。” 医生‘哦’了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丝毫的诧异,拿起一旁的麻药敲了敲,又道:“家属在外面吧,一会儿做完手术得要人照顾。” 一连两个问题,让乔苡沫有些不耐烦起来,闭上眼,她冷声道:“我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来的?医生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起伏,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病人,这个年纪,还一个人来打孩子的,还真的有点少见。 识趣地没有再问,医生抬头看护士,做了个ok的姿势。 乔苡沫躺在手术台上,感觉手腕处传来阵阵冰凉的感觉,她知道这是医生在用酒精给自己消毒,准备要打麻药了。 胸口倏地发起紧来。 消完毒,医生拿起一边的针,捏住乔苡沫纤细的手腕,正要打下去,忽地就听门外传来‘砰’一声巨响! “乔苡沫!”安凛愤怒的吼声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安漓跟在他身后急匆匆地冲进来,一眼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乔苡沫,赶紧飞奔了过来:“苡沫姐!你、你没……”眼神在医生和护士手里的器械上转了一圈,长长松了口气:“幸好……” “你们……”乔苡沫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心情,有种失落,却也解脱的侥幸。 重重推开手术车,安凛快步走过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脸上隐忍着巨大的怒气:“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乔苡沫鼻子发酸,失魂落魄地转过头,不去看两人。 “二哥!”安漓急急地拦住他,小声道:“苡沫姐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你就别说什么了……” 松开手,安凛到底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把她从手术台上抱起来,朝外走去。 医生和护士被吓得的有些蒙了,怔怔地站在原地。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抱歉……”安漓吐了吐舌头,朝两人弯了下腰,很快地追出去了。 一路把乔苡沫抱回病房,安凛关上门,冷着脸站在离病床不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病房里安静的可怕,安漓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边,心中叫苦不迭:这情况,倒不如大吵一架好了,这样沉默着,反倒更可怕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苡沫姐,我哥他……知道吗?” 乔苡沫躺在床上,摇了摇头,她疯了才会跟安爵说她要去打掉孩子好吗?总有种博取同情的下三滥手段既视感。 “那你还……”安漓瞪了她一眼,看她似乎也并不高兴,不由叹了口气:“苡沫姐,为什么啊?你跟我哥刚结婚,有孩子不是应该是很高兴的事吗?怎么突然……” 脑中灵光一闪,她再次鉴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会就是因为吵架吧?” 本来自从乔苡沫怀孕之后,安爵和她的关系就不太正常了,安漓想了无数的理由,到底还是觉得两人应该是吵架了,可是……什么事才能吵到,连孩子都要打掉的地步啊? “你别乱猜了。”乔苡沫摇头,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我想休息下。” “……好吧。”安漓无奈地看着她转过身去,起身看了安凛一眼,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先回剧组吧。”安凛终于开了口。 安漓如获大赦,赶紧拿起一边的外套,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回过身来小声叮嘱他:“苡沫姐现在心情也不好,你可不许再刺激她了,还有大哥那边……你先别说吧,他那个暴脾气,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翻天了。” 听到安爵的名字,乔苡沫的心口仿佛被扎了一针,刺刺地疼。 安凛沉默着点头,送安漓出了医院,几分钟后,他回到了病房门口,却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 乔苡沫躺在病床上,两只手攥紧,身体微微发抖。 刚刚那个决定让她用了太多的勇气,就好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被人轻轻扎了一针似的,‘砰’地碎成了满地的碎片。 脑海中闪过安凛愤怒的表情,乔苡沫心底五味杂陈,把他牵扯进自己和安爵的感情中,其实并不是她的本意。可是现如今,她和安爵之间的裂痕已经不单单这么简单,接下来的路到底要要不要走,又要怎么走,她只觉得一片迷茫。 愁思中,耳边听得一声轻响,乔苡沫转过头,却见门口哗啦啦涌进来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几人进来站好,一致转头朝门口看去。 安凛盯着她,声音毫无感情:“看着她,任何举动都要向我汇报,不许有一丝差错。” “明白!” 这是要派人看着她?!乔苡沫这才明白过来,苍白的脸上浮起几分愠色:“安凛,你没有权利监视我!” 眉峰划过几分怒气,安凛冷声道:“你也没有权利对肚子里的小家伙做什么。”说完,也不待她反应,朝几个黑衣人看了一眼后,径直关上门离开了。 病房再次陷入了寂静,乔苡沫颓然地躺下去,脑海中回响着安凛的神色和话语,心中竟泛起了涟漪――这样的安凛,她第一次见。 只是,他没有跑来责怪她,反倒是这么急匆匆的离开,是要去做什么? 安家 结束了公司的高层会议,安爵先行回来放资料,一只脚踏进客厅门,就看见孙翌兰正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他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眼时间,三点半,孙翌兰这是掐准了时间在等自己? “回来了。”淡淡地挑了下眉,孙翌兰转头看他:“会议开的也挺累的,先坐下来休息会儿。” 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安爵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她的‘关心’,直接道:“有什么事情说吧,我还急着有事。” 话说到这份上,她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未免显得太下作,孙翌兰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看安爵在对面坐下,这才缓缓道:“宋映旭这人,你认识吧。” 安爵眉角一跳,觉得奇怪: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人了? 孙翌兰当然不是来问话, 确认好关系后,她直接跳到了重点:“这人跟你和乔苡沫有什么关系,你应该比我清楚?” 安爵不是没听出来这是在试探他,眼神冷了冷,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 宋映旭欠了他好几百万的高利贷,他自然有所顾忌,但是乔苡沫在他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和宋映旭的关系,坦坦荡荡,完全不可能有什么猫腻。 孙翌兰也并不意外,毕竟安爵若是这都能被瞒在鼓里,那她也太高估他了。只不过,他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娶乔苡沫? “你不觉得她接近你另有目的?” “妈!”安爵微微提高音量打断她,神色有几分不悦:“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况且她现在是公认的安家儿媳,你再针对她,可就没意思了!” 孙翌兰一怔,很快恢复常色,笑了下:“看来乔苡沫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你跟那个什么盛奕轩,一个个的,都为她痴了狂了。” 安爵眼神一凛:盛奕轩的事情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又去调查她了?” 孙翌兰挑眉,神色很坦然:“我只不过是想好好了解下我的未来儿媳罢了,只是想不到――”话锋一转,她脸上浮起嘲讽:“千算万算,她到底跟外面那些个想攀豪门的虚荣女没什么两样!” 什么意思?难道她也知道乔苡沫公司的事情了?安凛心中微微一惊,转瞬之间就做出了决定:“乔苡沫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最有发言权,如今她怀着安家的骨肉,孰轻孰重你比我更明白。” 这言下之意,就是让她掂量掂量轻重了? 孙翌兰是一只老狐狸,即使被戳到了弱点也并没有害怕,反倒是在他反驳自己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端倪:“看来你也早知道这件事情了,听小漓说,你们最近吵架了,不会就是因为……” 捏紧拳头,安爵很快就明白过来,跟孙翌兰周旋显然对他并没有好处,皱眉站起身,他的神色很冷:“我和苡沫很好,就不劳您操心了。” 很好,踩到痛处了,孙翌兰心中冷笑,可到底还有些不明白:既然他知道了乔苡沫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还帮着她说话? 安爵心底烦躁,绕过沙发正要回房间,忽地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正要去看,眼前却一花,唇角传来剧痛,差点被这一拳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