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情不得已
程向蓝抬头正想反驳,她并不想与程向晚同一间屋子,这样被她监视起来,好没意思,可是手腕却被程向晚狠狠地握了一把,然后听见程向晚在耳旁说:“如果你识相的话,最好与我同一间屋子,我告诉你,郑管家可是我的人。” 程向蓝只好乖乖的闭嘴,看到程向晚那皎洁的神色之中有一丝不能掩饰的聪慧,她有些犹疑,这些日子以来,她与娘亲不止一次地看到程向晚的反常,像她已经不是原来的程向晚,而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程向晚抬起头对一旁的小柳说:“小柳,扶二小姐回去,就让她在我的床上休息,今天晚上我与你一起睡在榻上吧。” 小柳呆然地站在那里,屋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丽娘,一个小环,在加上小姐和自己,四个人挤一张小榻,那不是要人的命吗? “可是小姐……” 程向晚抬头看了一眼小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在说,小环的事情,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机会和冷莫寒说,他一直绷着脸,神色迥然。 郑管家显然是有些着急,害怕小柳把小环的事情说出来,在这府上随便进一个陌生人,可不是好玩的,他这个管家失责,是会被王爷责罚的,轻则杖打,重则就会辞退,他一家上下全靠他管家这份活在挣着工钱,如果他失了管家这个职位,以后他怎么办呢? 冷莫寒已经踏着月色出去,那弯上玄月还没有下落,他借着月光缓缓地走出了王府之外。渠水自然跟在他的左右不离不弃 见冷莫寒出去,郑管家慌忙对程向晚说:“王妃娘娘,您先好生照顾着二小姐,郑管家这就出去请一位太医来瞧瞧,今天先就委屈几位了,先挤一挤。” 程向晚点点头看着郑管家说:“郑管家,快去吧,这里有我。” 见郑管家一走,程向晚就放开了程向蓝的手腕,站起身来,然后看着程向蓝说:“晚儿,我不管你来到王府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你一定不会得逞的,冷莫寒不喜欢我,这是事实,但是我想冷莫寒同样不会喜欢你。” 程向蓝看王府的人都走了出去,她也站起身来,俨然是一副没有病的样子,额头的汗仍然挂在额头上。 程向蓝对着程向晚笑了笑说:“这个姐姐就不必担心了,寒王爷喜欢谁,那是他的事情,但是我想寒王爷一定不会喜欢姐姐这样的性格,至于会不会喜欢晚儿,那是以后的事情,只希望在王府的时候,姐姐要多加照顾,难不保以后我也成了王爷的侧福晋,我们姐妹同侍一夫,或许还需要彼此照应呢。” 程向晚并不愿意与她斗嘴,这斗嘴可没有什么意思,要斗就要斗在明处、暗处,她看着程向蓝那个天真的模样,心里明白凭着程向蓝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如果程向蓝背后如果有郑媚儿那个难缠的角色,自己恐怕也占不了什么上风。 程向晚转身并不愿意理会程向蓝,她知道她就是装的,此时更不用多加关心,她一边走一边说:“程向蓝,做事的时候要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把小环从程府赶了出来,我想爹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爹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程向蓝听了小环在府上,突然神色大变,她看着程向晚说:“这么说是你收留了小环,她就在王府上?” 程向晚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对程向蓝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和郑媚儿克扣工人的工钱,我想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吧?不过你们以后最好收敛着点,万一这件事情要被爹知道了,在被下人渲染一通,我想你们以后的日子恐怕没有以前好过了吧。” 程向蓝愣在那里,一时没有话说。她想如果娘在这里,一定狠狠地会把程向晚顶回去,可是现在看起来自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甚至有些担忧明天自己还能留在这王府吗? 程向晚看到程向蓝还停留在那里不走,于是对小柳说:“小柳,等着二小姐,我怕她在这王府迷路,找不回去,一晚上被蚊虫叮咬可是不好,到时候让爹怪起我这个姐姐失职来,可是有些不好看。” 小柳当然不喜欢程向蓝,当初在程府的时候她就没少欺负下人,小柳至今记得程向蓝狠狠掐在自己的胳膊上,毫不怜惜地掐下去,自己的胳膊上都是青一片,紫一片的。 她没好气的对程向蓝说:“二小姐,请跟我走吧!” 程向蓝惋惜地看了一眼满桌子的菜,如果不是今天,自己想留在王府里住一宿,那么这满桌子的菜可以让自己大饱口福一顿了,恐怕娘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晚餐吧。 她紧随着小柳出去,一路上仍然想着那桌子菜,直到进到程向晚的房间,看到小环的时候,她才突然有一丝窘迫,小环看到程向晚过来,习惯性地向她俯了俯身说:“二小姐好!” 程向蓝的笑容有些干涩,但还是回了一句:“原来小环现在在王府高就了,我就说这些日子不见你。” 小环也回敬道:“奴婢总得找一个活法去,程府不收留奴婢,自然得来找大小姐,好在大小姐和寒王爷都好心,将小环收留了下来,以后小环就在王府做事了。” 程向蓝抬眼看了看程向晚,见她已经躺在了榻上,对她视若无睹,程向蓝望了望里屋,见里面是一张宽宽宽敞敞的一张大床,而且屋子里也布置的相当奢华,她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来,不久以后,她也会拥有这一切,甚至会比程向晚的东西更多,她将会得到冷莫寒的宠爱,而且到时候他一定会休掉程向晚,心里想着这些美事,她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躺到了程向晚的床上。 小柳有些急了,对躺在榻上的程向晚说:“小姐,你看,难道今晚你就要跟我们下人挤在一张榻上了?” 程向晚看了看小柳,然后笑了笑说:“怎么?我与你们躺在一张榻上不好吗?今天晚上,我们正好叙叙旧,你也跟我讲一讲这郑媚儿和程向蓝是怎么对我的,哎呀,我这个脑子倒是被一场病给烧坏了,不然记得以前的事情是多么有意思呀。” 小柳见程向晚这样说,自然知道她是故意在气一起程向蓝,否则程向蓝恐怕明天也不想离开王府。 丽娘一直直手站在那里,看到程向晚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份,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大小姐与这些下人挤在一张榻上,夫人若是活着,看到这些只不定多难过。 丽娘低着头说:“小姐,一会我还是让郑管家安排我到下人的房间里去住吧!” 程向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丽娘接着又说:“那里宽敞的很,我也不受什么委屈,怎么说大小姐也是小姐。” 小柳和小环也点点头说:“丽娘说的对,我和小环也一起到下人的房间里去住吧,哦,不,小环在这里陪着大小姐,我与丽娘到下人的屋子里去住吧。” 程向晚看了看窄小不到两米的榻,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一会郑管家回来我吩咐吧。明天待晚儿回去以后,我们还是挤一间屋子里比较方便。” 在房间里,因为程向蓝的到来而显得有些尴尬,程向晚与丽娘、小环还有小柳在外间十分的欢乐,互相谈笑风生,而且说起往事,个个对程向蓝都是十分的不满,当然她们不可能大张言论的对程向蓝进行评价。 小柳看了一眼里间说:“小姐,你还记得有一次您落入水中,差一点淹死,所以在后来您才学了游泳吗?” 程向晚摇了摇头,对往事的模糊她已经装出十分自然的样子,仿佛就是因为那一场感冒而夺去了她所有的记忆,幸好古代的医学并不发达,所以并没有人怀疑她这种说法。 “我不记得了,小柳,难道我还落入水中过?” 想起上次在皇宫之中,皇后落入水中后,自己下水营救,那池塘中的水可不是一般的香啊。 程向晚蹙了蹙眉头,看了看里间,没有想到程向蓝看似单纯却这样毒辣。 小柳低声说道:“上次正是二小姐把大小姐推入水中,在后来老爷问起的时候,她竟然说是不小心落水的,当时大小姐并没有发驳,可是小柳就在柳树后面看了个一清二楚。” 程向晚诧异地看着小柳:“那既然你在我身边,为什么怎么不喊人救我呢?” 小柳低下头,然后有些难过的说:“大小姐有所不知,当时二小姐是让小柳去端茶去的,小柳从房间里端回茶来的时候,大小姐已经落入了水中,而且二小姐还站在那里拍手,小柳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大小姐当时并不让小柳多言,所以这件事情的真相就一直被瞒了下来。” 程向晚叹息一声,心想:“看来程向晚在程府之中所受的罪可不是一般的罪啊。” 这时候丽娘看了一眼程向晚,低声说道:“大小姐,丽娘本不该说这些事情的,可是今天看见大小姐竟然把二小姐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丽娘不得不说一句。以往学女红的时候,二小姐总把自己该做的女红交给大小姐,说是如果做不完,她就会惩罚丽娘和小柳,所以大小姐只能连昼赶夜的做,常常因为做女红熬的两眼通红。有一次,丽娘心疼大小姐,所以就替大小姐缝了几针,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被二小姐看了出来,当时不仅丽娘和小柳受到了责罚,连同大小姐也被禁食了一天。” 程向晚望着丽娘,看着她的眼泪滚滚而落,可想当时她是多么心疼自己呀,她拍了拍丽娘的肩膀说:“好了,你不必难过了,这些都是往事,不必在提,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就是了,如今她来了王府就是客人,我怎么能不款待她呢,如果让爹知道,一定也会说我这个大女儿没有规矩,没有礼仪的。” 丽娘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然后微微叹息一声说:“大小姐,总该把她安排在客房的,但在房间里大小姐又要与我们下人一同挤在一张榻上,这算什么?” 程向晚低头想了想,笑道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热闹,况且她一个人睡在里间,我也放心不是?” 程向晚当然是怕趁她不注意,程向蓝在跑去打扰冷莫寒,打扰倒是轻的,若是冷莫寒真的喜欢上程向蓝,休了自己,那真成了千古的笑话了,自己恐怕在史册上都要留名,一个大姐竟然把自己的妹妹接进王府,然后让自己的妹妹顶替了自己福晋的位置,那真是太可笑了。 几个人正在谈论着往事,没有想到程向蓝在房间里突然大声说道:“你们也不必在外间说我的坏话,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以为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吗?可是当时你们都选择了隐忍不言,有谁肯站出来保护大小姐了?在这时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冷言之中,只有小环没有作声,她听到房间里程向蓝的喊声,突然站起来严肃的说:“大小姐,小环对不起你,以往的那些事情都是小环做的,不论是丽娘,还是小柳,当时都受到了小环的威胁。如果她们把二小姐欺负大小姐的事情告诉老爷,小环就告诉她们,会让夫人撵她们出府,所以她们当时都没有敢作声,只是默默的忍了。” 丽娘和小柳当然是惭愧的低下了头,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程向晚让她们隐忍不言的,也有几次她们气愤难当的时候是小环来了逼迫她们让她们隐忍了下来。 程向晚看了看羞愧的小环,然后笑了笑说:“没关系,这些都不是你情愿的,我想当时你心里也不愿意这样做吧。” 小环猛地点了点头,然后望了一眼里间,示意是程向蓝逼她这样做的。 程向晚心想,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总之现在自己来了,就不允许程向晚在受到任何的欺辱,不过今天脾气温和的她并没有受到冷莫寒的喜爱,反而与程向蓝更加近了,这倒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难道自己的性格比程向蓝更讨厌吗? 说话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郑管家走了进来,她身后带着一位太医生,她对程向晚禀告说:“王妃娘娘,这位是王太医,他过来瞧一瞧二小姐的病,看有没有什么大碍。” 程向晚看了一眼太医,两颊消瘦、眉毛浓黑,倒像是一个正义的人士,于是点了点头对他说:“好吧,二小姐就在里间,你们去看看她吧。” 郑管家将太医送入了里间,然后独自转身出来,对程向晚说:“天色不早了,不如今天就让二小姐在这住一宿吧,郑管家这就出去安排客房去。” 程向晚摆了摆手说:“罢了,不必安排客房了,让丽娘与小柳出去住在下人的房间吧,今晚我就与妹妹同住在一间房里。” 郑管家用疑惑的眼神望了望程向晚,仿佛在说:“早就知道你与二小姐不和,难道现在你真的要与她同房间而睡吗?” 程向晚点了点头,对郑管家说:“郑管家不必担心,妹妹来了,自然是要与姐姐同住的,住在外面倒是不象话了,况且她今天身子不舒服,有什么事情我也好有个照应。” 郑管家听到程向晚这样说,只好点点头,然后对着丽娘和小柳说:“那今晚就委屈二位了,下人的房间倒是还有几间,不如你们俩单独睡一间吧,我这就安排下人去收拾房子去。” 丽娘慌忙摆手站出来说:“郑管家不必多礼,收拾房子,我和小柳都在行,不必在惊扰其他人了,倒显得我们有架子似的。” 在说里间,程向蓝躺在榻上,任由太医把着脉,她神色凄苦的看着太医,问道:“太医,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感觉肚子疼呢?” 太医蹙着眉,静静地摸着程向蓝的脉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的脉搏跳动有力,而且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听到程向蓝的问话,太医微微笑了笑:“二小姐恐怕是因为一时紧张,所以产生了痉挛吧,现在看来,二小姐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恙,我想并不需要开什么药方吧。” 程向蓝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了太医的手:“不不不,您一定要为我开药方。”太医诧异的望着程向蓝,哪里有没有病的人非要吃药的道理。 程向蓝却有些赧然的说:”太医有所不知,我与姐姐难得相聚,来到王爷府,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怎么可以留下来呢?还请太医成全。” 程向蓝说完,狡邪的眨了眨眼睛,像一个灵动的少女一般,太医并没有多想,更想不到程向蓝背后的目的是那么的邪恶。 他只笑了笑说:“也罢,那就开一个简单调理身子的方子吧,是但凡女儿家,都需要调理一下身子,这对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程向蓝这才脸一红,她很少看太医,而且是男太医,听到太医这样说,她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太医是不是需要纸和笔呀,我这就叫郑管家准备。”太医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二小姐不必劳烦了,我出去的时候会和郑管家说清楚的,也不过就是四味子药,他会记得住的。” 程向蓝点了点头,并不知道这四味药到底是什么,只放了太医出去,她心里想着自己的目的终于达成了,自己终于可以在王府多逗留几日了,只要这几剂药还没有吃完,她完全可以呆在王府里不回去。 程向晚正与郑管家商量着让丽娘与小柳去哪间下人的房间,这时候太医走了出来,程向晚慌忙上前问太医说:“太医,我妹妹的病怎么样?严重吗?” 太医望了一眼房间,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说:“令妹的病没有什么大碍,我想她只是因为紧张所以产生了痉挛,在我看来倒是比正常人还正常一点呢。” 程向晚望了一眼里间,然后与郑管家相视一笑,程向蓝的目的昭然若揭,恐怕她在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了吧。 可是这时候太医突然话题一转,看着郑管家说道:“不过,调理调理倒是也好,她的这种疼痛估计以后一紧张还会发作,倒不如现在调理好了。” 程向晚听到这些话望了一眼太医,也没有产生什么质疑,只是轻轻问:“那这该如何调理呢?” 太医笑着看着郑管家说:“这几味药倒也不复杂,我连方子都不用写,只需要红枣若干、鲜姜若干、还有百合,还有一味自然是红糖了。” 郑管家听到这个方子,笑着说:“这哪里是药,这分明是食嘛。只需让厨房熬几剂汤就好了嘛。” 太医点了点头说:“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喝几剂汤也就好了,所以本太医就不必写方子了吧。” 郑管家看到太医急着要走,于是伸手做一个请的手势,说:“郑管家这就送太医回去。门口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郑管家与太医一起转身出去,听到丽娘在身后说:”没有病还在这里装病,狼子野心,众人皆知。” 程向晚笑了笑说:“不必说得这么难听,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况且太医也已经开了药房,就让她且喝着呗,她愿意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反正与我同房,也不怕她惹出什么事情来。” 刚说到这里,程向蓝突然从房间走了出来,她看着程向晚与丽娘的神色,然后笑着说:“你们也不必在这里说我的坏话,总有一天你们会自己吃到苦头的,我先出去一下,你们且慢慢谈着。” 程向蓝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有些黑,她向来是怕黑的,可是她更不愿意住在这里,听这些下人说她的坏话,更何况这些下人里还有曾经她的贴身丫鬟小环。 她脾气素来高傲,怎么可以和下人同住一屋呢。倒是想不到程向晚在王府落魄到这样的地步,下人竟然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要与主子同房而住。 程向晚看到快要踏出门外的程向蓝,阻拦道:“现在天这么晚了,出去恐怕不安全吧,妹妹还是好生在屋子里呆着,有什么事情明天在说。” 程向蓝头也不回,回敬道:“姐姐倒是说得,难道我来了王府就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再者说这里是王府,可不是普通的人家,怎么就会不安全呢?难道这府里还有野狼不成?” 程向蓝的伶牙俐齿倒让程向晚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自己今天却遇上了对手,素来在王府之中,冷莫寒可并不是她的对手。 看到程向蓝非出去不行,程向晚就对身边的小柳说:“小柳,你跟着二小姐一起出去吧,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不要让二小姐在这王府之中转得迷了路,到时候可就成了笑话了。” 程向蓝听到这话,想了想,突然转身对程向晚说:“要人陪着我也可以,不过我得非要小环,她是我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我喜欢去什么地方。” 程向晚迟疑的望着小环,想到她刚来到府里不久,况且她现在的身份冷莫寒还并不知道,如果泄露了出去,恐怕府里的人会说闲话吧。 “向蓝,小环刚来这里,恐怕对这里的地形,房屋结构都还不熟悉,万一她带着你在里面迷了路,我们又没有办法呀。” 程向蓝冷笑一声,看着小环说:“怎么我们也是俩个大活人,况且我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王府里迷了路?在说鼻子下面长着一张嘴,万一我们找不回来,自然会问别的下人,请姐姐放心就是。” 丽娘看着程向晚的脸色,自然知道她是在担忧什么,于是站出来对程向蓝说:“不如还是让奴婢陪着二小姐出去吧,这天色也晚了,小环毕竟也人生地不熟,丽娘来到这府上倒是时间也不短了,二小姐想去花园也罢,想去哪里转转,奴婢都可以陪着二小姐。” 程向蓝突然杏眼圆瞪,用手指着小环说:“你到底跟不跟我走?虽然你离开程府,但毕竟我们主仆一场,难道连这点情谊都没有换下吗?” 小环一直缩在程向晚的身后,听到程向蓝这样说,身子突然抖了抖,她对二小姐是说不出的惧怕,那种惧怕仿佛是赶也赶不走的,纵使现在程向蓝已经不是她的主子了。 程向晚并不想听到她这样在房间里大吵大闹,况且小环的事情没有禀报王爷,如果让王爷知道的话,那势必事情会更加麻烦。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月落西沉,倒不如让小环陪着她出去走一走,也省得这遭麻烦,想她也不会大晚上带着小环去王爷的房间里吧。 其实程向蓝早就看出了程向晚和众人想要隐瞒小环的身份,所以她倒想要弄清楚她们为什么要隐瞒小环的身份。 看见小环慢慢从程向晚的身后走了出来,程向蓝走过去一把拉着小环的手说:“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不过是陪我去外面走走,解解闷,你让我显得曾经像是一个暴主子一样,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一点点情谊了吗?” 小环慌忙摇着头说:“不是,奴婢只是对王府的地形不熟悉……况且现在天也这么晚了。” 还未等小环说完,程向蓝一把拉着小环的手走出了门外,仿佛是怕什么人把她拉住似的。 她望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们走走,就在附近,又不怕丢了。况且要是不出王府,总还是一个王府嘛,它又不比一个京都大。” 小环乞怜似的望了望程向晚,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她只好跟在程向蓝的身后走出了门外。 看到程向蓝和小环一走,丽娘慌忙走到程向晚身边说:“大小姐,您就让小环这样陪着程向蓝,难道不会出什么事情吗?” 程向晚沉吟了一会,然后轻轻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这大晚上的,况且冷莫寒此时恐怕早已经歇息了,他向来睡得早。” 小柳长长叹息一声:“大小姐,二小姐可不是像您想得那么简单。” 程向晚望了望月色渐渐消逝的背影,她知道自己无可奈何,于是笑了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呢,你们俩个也不用太着急,况且将来说不定人家还是这王府的主子呢。” 程向晚说完就仰躺到了榻上,也并不等小柳和丽娘在说些什么。 程向蓝带着小环走出了房间,刚刚走到一处竹林,夏风微微吹过,竹林簌簌发着声响,有几片竹叶随风飘落,像是花语一般。 程向蓝可没有心情赏什么花语,她看着小环厉声问道:“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为什么姐姐和丽娘她们都是躲躲闪闪的?是不是你来王府王爷还不知道?” 小环惊恐的望着程向蓝,她知道这件事情自然不能透露出去,程向晚把她悄悄带进王府,虽然郑管家已经知道,可是王爷并不知道,这王府不比平常人家,一个陌生人进入王府,总得让王爷知道,否则王爷知道的话,有可能所有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她知道程向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知道郑管家是情不得已,所以她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 “不是的,二小姐,只是大小姐觉得我刚来,对什么事情都不熟悉,让我……” “你住嘴,还在骗我是不是?你以为你说谎的时候,我看不出你是什么样子吗?你看看你的眼珠子乱转,头都不敢抬起来,你还敢骗我?你以为大姐能护你的事吗?有一天如果我来了王府做了福晋,我告诉你所有的帐我都会跟你一起算。” 程向蓝说的信誓旦旦,仿佛马上就可以成为王府的侧福晋。 小环显然是被吓着了,她对程向蓝的所作所为向来没有怀疑过,她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以前那些恶毒的事情,自己连看了都觉得不忍心,可是她与郑媚儿却做的乐此不疲,仿佛那些事情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情。 小环听罢,突然跪在地上,求着程向蓝说:“二小姐,小环求你,不要在伤害大小姐了,她是一个好人,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她照顾我,我们一家人恐怕早就饿死了。” 听到这话,程向蓝突然心里一转,弯腰低头对地上的小环说:“难道是大姐给你银子了?是不是你在这里王爷不知道,还偷偷的给你月奉呢?如果这样,程向晚倒是一个不错的好人了。如果程府的下人都跑到王爷府里来,那可真是一大趣闻呀。你是不是告诉程向晚我和我娘克扣你们的工薪了?” 程向蓝此时并不知道郑媚儿在程府已经急得跳墙,她在箱子里丢掉的二十五两银子,恰好是被扣掉的工人的工钱。 听到程向蓝这样问,小环吓得缩了缩脖子,低声说:“二小姐,我是告诉大小姐这件事情了,可是大小姐只说是收留我,也并没有说要去老爷那里告状,求二小姐不要计较这件事情了吧。” 程向蓝猛地直起腰来笑着说:“我计较,是我计较吗?你们这些狗奴才,做的那些事情真是让我寒心呀,我娘不是说过了吗?这次是你们做错了事情,所以扣工钱,下个月如果你们做好的话,一定又会奖励的。可是你偏偏不听话,要跑出府来。” 小环急于想辩解,并不是自己想跑出来,而是明明是郑媚儿与程向蓝不要她了。 程向蓝不容得小环辩驳,只是厉声说道:“我告诉你,程向晚她敢收留你,就要自己承担这种后果,王爷既然不知道,我这就告诉王爷去。” 小环的眼泪突然从眼眶里崩落出来,虽然这是她料想到的结果,因为从程向蓝叫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程向蓝想要做什么了。 她此时只有连连的跪地求饶:“二小姐,求求您了,小环再也不敢背叛您和夫人了,求求您不要伤害大小姐,她在这王府里很不容易。” 程向蓝迈出去的步子停留了下来,小环心里有一丝希望,也许她真的心软了吧,却没有想到程向蓝突然转身冷笑着说:“她不容易,我与我娘容易?这些年来,我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那个死去的夫人,我娘为了留住我爹的心你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可是这个程向晚就是阴魂不散,她时时缠在我娘和我的身边,让我爹随时会想起那个死去的夫人,你们觉得我和我娘的日子有多好过呢?你以为我娘为什么会把许初那样好的公子哥让给她,而不是让我。我们只是想让她尽快离开程府,可是没有想到,她来到王府还处处管我们的闲事,上次她竟然回来程府来羞辱我们,你觉得我应该放过她?” 竹林里的风声像一阵悲泣,旋转的落叶缓缓落到了小环的头上,她绝望的望着程向蓝转身而去的背影。她知道,因为她的到来,程向晚一定会被惩罚的。 程向蓝并不熟悉王府的路,好在在竹林里的时候遇到了打更的更夫。 “请问,王爷的书房往哪里走?” 打更的更夫看了她一眼说:“不知道姑娘是哪里来的人,我为什么没有见过呢?” 程向蓝慌忙说道:“哦,您恐怕还不知道,我是王妃娘娘的妹妹,今天过来是来看望姐姐的,可是走到这里突然迷路了。” 更夫还是用奇怪的眼色看看她,既然是迷路了,应该是找姐姐才对,怎么现在要找王爷呢?” 程向蓝仿佛猜对了更夫的心思,然后慌忙说道:“哦,是这样的,是姐姐让我去王爷那里取些东西,现在绕在这里迷了路,所以只好问路了。” 更夫并不愿意管这些闲事,听到程向蓝这样说,于是用手指着一个路口说:“从竹林这个路口出去,在往西走一百米就到了,王爷的书房灯总是亮着的,到时候你一眼就能看得到。” 程向蓝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告别了那位打更的更夫,直往冷莫寒的书房走去,走出竹林,果然看到有一间房里烛光还亮着。 她突然想到,在书房的时候,冷莫寒用那样的方式拒绝了她,可能娘教给自己的方式真的是不适合对付王爷这样的人,普通人家的公子对自己那一套恐怕早就神魂颠倒了,可是冷莫寒却偏偏置之不理,甚至是冷若冰霜,也许自己该收敛收敛,变得像一个大家闺秀一样。 于是程向蓝咳了咳嗓子,然后又整了整衣装,轻轻地敲响了冷莫寒书房的门,得到冷莫寒的应允。 程向蓝轻轻迈步走了进去,看到冷莫寒仍然在伏案写字,程向蓝低声说:“晚儿见过王爷。” 冷莫寒听到程向蓝的声音,猛地抬头,用鹰一般的眼睛盯着程向蓝,不解这么晚了,她为什么还在来到自己的书房,这个女人真是不太简单,甚至比程向晚还在缠手。 “你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难道是郑管家没有给你安排住处?” 冷莫寒猛地见到程向蓝,竟然把她生病的事情也忘了,一个陌生人猛地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里,倒一时有些不习惯呢。 程向蓝慌忙俯了俯身子摆手说:“王爷,不是的,只是我刚才在竹林里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我们家的丫头小环,她在程府都已经失踪好多天了,我们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没有想到在王府看到了她。” 他一拧眉,想看看程向蓝是不是在撒谎,一时脑袋里没有转过弯来,王府里出现她一个陌生人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程府的丫鬟也跑了进来。 “什么时候的事?” 程向蓝慌忙回答说:“就在刚刚,在竹林里,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看见我就跑,因为她在程府的时候,做了不少坏事,前几天,我娘因为她做错了事,刚刚扣了她的工钱,没有想到她却在王府里,我怕她对姐姐有所不利,想要报复,所以赶紧来禀告王爷。” 冷莫寒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程向蓝,想从她的话中看出她的目的何在,如果是程府丫头,于情于理也应该是她们姐妹俩处理才是,现在她禀告自己到底目的何在。 程向蓝淡然若素,仿佛自己真的是那个秉公处理、见到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冷莫寒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唤了一声:”来人,叫郑管家来,门外的侍卫听到,立刻转身道:“是,奴婢这就出去叫郑管家来。” 王爷望着程向蓝忽然才想起她刚才用晚膳的时候生病的样子,然后淡然问:“怎么,你现在身体没事了?郑管家没有送你回去?” 程向蓝低下头悄声说:“哦,郑管家说天色太晚了,不如就与姐姐住一晚,明天一早在回去吧。” 冷莫寒听后“哦”了一声,也没有在理会,只是背着手望着面前那一幅秋海棠之图微微地发怔。 这姐妹俩人看起来真的是不一般,估计在府里的时候一个是龙一个是虎,斗得你死我活吧,刚刚来到王府,程向蓝处处就显出与程向晚作对的样子,这倒是有点意思,没想到程向晚那样伶牙俐齿,遇到这样一个妹妹,恐怕她也没有招了吧。程向蓝站在地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仿佛是有什么心虚的事情似的。 这时候,郑管家在门外轻声说道:“王爷,找郑管家有什么事情吗?” 冷莫寒抬起鹰一般的眼睛来,眸子直盯着郑管家。这些日子以来,自从程向晚到了府上之后,郑管家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从刚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竟然偏袒着程向晚,连冷莫寒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