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京城
“不劳太后挂心。第二日,我就给朱峰打过招呼了。” “可是,这事儿,我怎么着都觉得有些不放心,你要知道,这里头,每年有咱们不少的……” “太后!”允臻打断了自己母亲的话,这时,外间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太后,用药的时间到了。”一位太监进来说道。 “放外间先凉凉吧。” “太后,这几日儿子也觉得身子乏力的狠。真想着,跟太后告几日假。” “若是病了,还得早早的瞧大夫,别年青青的就落下个病根儿。” “是。儿子知道。今儿晚,儿子就给皇上上折子,告几天假。”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贤王也未多坐,很快离开了“同和殿”。 贤王离了宫,先让家人回王府打点东西,自己则来到了“听雨轩”。 “哟,王爷,您可有日子没过来走动走动了。”娇姨一见贤王爷,一边满脸堆着笑,赔着千万分的小心说话,一边偷眼观察着他的气色……看上去,似乎还好…… “锦瑟呢?你不会又由着哪个混帐小子带着她出去了吧?” “瞧您说的,那事儿就那么一遭,王爷您得记得多久啊!姑娘哪也没去,您也是知道的,这一到飘柳絮儿的时候,那东西粘到脸上,她就发痒,这不,几天没离屋子了,现在正在屋里头写字儿呢。” 贤王爷点点头,由着娇姨先进了屋子通报,自己则慢步走了进去。 锦瑟听到娇姨说贤王爷来了,匆匆放下手中的笔,离开书桌,站到门口,飘飘一个万福将允臻迎了进来。 “今儿王爷怎么得闲了?”锦瑟问道,边说着她边从架子上取下允臻喜用的那个犀角斝来,给允臻倒了茶,递了过来。 允臻接过斝来啜了一口,含着笑问道:“你这是夸本王呢?还是损呢?本王哪日不闲?又什么时候忙过?” 锦瑟看允臻的样子,再听听他的语气,知道他今天心情还算不差,也陪笑着说道:“再有不足一月,就是端午了,十八就是王爷的生辰。这连着两件大事,王爷怎么可能不忙呢?” 允臻笑着摇摇头,放下斝来,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赶情本王就天天忙些不正经的事。你就这么小瞧本王的,是不是?” “奴婢不敢。”锦瑟笑着说道。 说实话,锦瑟很喜欢这样的允臻,在他没有算计谁,心里不充满着怨恨暴怒的时候,允臻真的是个很可爱的人。这样的笑颜,让人看在眼里,整颗心整个人都觉得暖暖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允臻就变了…… 然后,允臻站起身来,往桌边儿走过去,边走还边问道:“听娇姨说你写字儿呢,写什么呢?” 走到桌边,只瞧见在一块水蓝色的细绢上用清秀的蝇头小楷写着: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陛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允臻一笑:“你倒是应景儿,还未到端午,就吟起《离骚》来了。” “不过是一时无聊,随便写上几笔罢了。” 这句话,锦瑟说的却是半真半假的。 前面说自己无聊,是真的。因为怕脸上发痒,这连着几日,“听雨轩”都挂上了谢客的牌子,虽然,对那三位与王爷这大门是随时大开的,可是,最近似乎他们都忙得紧,没一个人来过,而锦瑟虽然有心想去探望,但却不想因为自己给蓝萱添了麻烦。 而后面这“随便写”却不是实言了。锦瑟想着,把这字儿做成个小摆屏,权当是恭喜蓝萱入仕之礼,既雅致,又有心意。 “不过,你这字,倒是精进了些。” “谢王爷。”说完了“谢”字,锦瑟看了看允臻,笑着说道:“从王爷进门起,说了这么些个闲话儿,现在王爷该如正题了吧。今儿来,再不是为了看奴婢的写字儿的不是?” 允臻点点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说道:“现在,本王最爱和两个人聊天儿,一个是你,一个是蓝萱。你们俩都是一样的心肠,不做作。都是让本王又恨又爱!”说着,允臻拿眼睛瞥了瞥锦瑟,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是,本王今儿来,的确是有事儿。明天,你陪着本王出趟门儿。这一来一回,快的话,半月就够;要是慢些,只怕得小一个月。” “去这么久?明儿启程?怎么走得这么急?” “其实,几日前就想着要走的,可是前几日被皇上临时派了个差使给绊住了。可有可无的事儿,耗了好几天。当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了那事,所以,也就没提前和你打招呼。今天事儿一结,想着不能再耽搁了,就直接过来告诉你了。” “哦……”锦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允臻拿过茶来,又啜了一口,低声问道:“宫里御药局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锦瑟点点头,说道:“前儿,太后差了人过来,这事儿倒是听了几句。” 一想起这事儿,锦瑟现在还为蓝萱捏着一把汗,怎么这样的遭遇竟都让他给赶上了,幸亏及时,若是再迟个一两日,这左妃或者龙胎有个什么意外,死元对证的,蓝萱可就百口莫辩了…… “这件事出了之后,本王一直不放心,想去南边看看。若是一切无事,只需要交上个把人去应差事,倒还好说;如果是有了事儿,还是早些了了的好。” “王爷出门是办正经事儿,带上我做什么?”锦瑟笑着问道,“没得又让太后多心了。” “我就是要她老人家多心,不只让她多心,我还要更多的人多心……若是传不出个闲话来,本王这一遭倒不好走了。更何况,你在我身边,万一有了什么事儿,还能个得力的人与本王参详一二。” 锦瑟看允臻的样子一点儿没有说笑之意,低声问道:“有这么严重么?” “最近你没见到那三位吧?”允臻挑了挑眉梢问道。 锦瑟心里明白允臻指的是谁,也没装糊涂,点了点头,回道:“是。有日子没过来了。打从蓝……大人就了职,这几位就很少过来了。” 允臻点点头,说道:“几天之前,哦,也就是御药局的事儿出了的第二天,本王就没再见着蓝萱,也没再见过左良。问过皇上,皇上给的话是,放蓝萱回家去省亲去了,又派左良出去为本王操办生辰寿礼的事儿去了。可是这一前一后的差了不到两天。昨儿,派人也去廖家府上问过,门上的人说他们少爷出门去办货了。这前前后后的,几个人都出了京,所以本王想着……” “若是只是前面那两人,应该是一起出去办差了,可是裹上了廖昂轩,难道……” 允臻一笑,说:“本王能带上你,帮本王挡挡人眼,他们就不会带上廖昂轩么?当然,现在没有亲见,这些都只是猜测。” 锦瑟点点头,说道:“王爷这话也在理上。倒是奴婢愚钝了。” “没这话。本王这样做,其实也只是有备无患吧。本王也希望是本王想多了,那倒更好了。你也有日子没出过门了,就当出去散散心,不然,总闷在这屋子里头,倒闷坏的。” “谢王爷体恤。” 说罢,锦瑟走到门口,吩咐着娇姨帮忙收拾东西。 等她再回到屋子里头,见允臻正望着自己发呆。 “王爷,还有什么事儿要吩咐么?”锦瑟问道。 允臻摇摇头,说了句:“你父亲的忌日快到了吧……” 听了这话,锦瑟垂下头来,脸上不由自主的浮上了丝哀怨之色,但只是匆匆一现,便又以微笑掩住了。 “王爷有心了。这事儿,您还记得。” “十年了吧?” “是。整十年了。” “本王帮你安排下了。国安寺里,会做七天的水陆法事。” “王爷,您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为何?”允臻看着锦瑟问道。 锦瑟苦笑了一下,说道:“说是父母,自己连模样如何都不记得了。奴婢从小就在太后身边长大,虽然说血缘之故,心里时时有些牵挂,但真的论及亲情来,奴婢说句斗胆的话,倒是太后与奴婢更亲近些。所以,这忌不忌日的,奴婢倒不是很介意……” 说是不介意,但允臻明显看得出锦瑟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那股子忧伤。 锦瑟勉强着自己打起精神来。 “明日几时离京?” 见锦瑟并不愿提及她父亲的这件事,允臻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答道:“早些吧。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也不急,那朱泽也是个谨慎的人,若不是宫里的混帐东西把压箱子的东西翻出来,拿到头面上去,再不会出事的。这次去,也只是给他打个招呼。” 锦瑟点了点头。 “好了。本王要说的事儿都说完了。也该回去了。”允臻起身说道。 “好。回去了早点休息吧。一路车马劳顿的,先养好了精神。” 允臻听了锦瑟的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说道:“咱们以后都这么好好说话吧。这样多好……” 锦瑟一笑,边送允臻边心里想着:只要你不变天,我倒是也喜欢这样。 允臻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那字儿,送给本王吧。就当生辰之礼了。裱个桌屏,摆在书房里。” “王爷又说笑了。您那屋子里头摆的都是什么,哪有摆我这东西的地方……” “不要你管。本王喜欢。” 锦瑟也不敢再说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送走了允臻,锦瑟坐回桌边,细细的继续写道,心里想着,送蓝萱的只好再想它物了…… 蓝萱三人到了庆县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早,边吃东西边研究今天要去哪里转转。 “那就要看几位爷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了?”专伺候这院子的店伙计笑着说道。 这几位一看便知是财大气粗的主儿,伺候好这几位,自己肯定能得不少好处…… “哦?这话怎么说?”蓝萱笑着用手指了指廖昂轩,然后问道,“我家少爷,最爱新奇,此处有什么好玩的,店家不妨说说。” 在路上,他们也已经套好了话儿,几个人虽然都是年轻,但蓝萱与廖昂轩一致认为左良那样直接了当的办差,事情肯定一百个办不成。所以,还是绕着些好。虽然左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拗不过他们两个人,只好随着了。 “咱们这庆县,虽然说地方不算大,但好吃好玩儿的东西可是不少。出了城门,奔北,有座山,叫一条山。这时候,正是满山槐花的时候,那里的山水也可称为一绝……” 这话一出口,蓝萱“噗”地笑出声来,说道:“别往城外支我们啊。好不容易才进了城,又走了这么些日子,也爬不动山。你说说城里吧。” 伙计点头称是,然后说道:“若说吃食,得属东边的转楼街上最好。大江南北,各地的口味,名菜小吃一应俱全。若说玩……嘿嘿……几位爷,可以到城东南……那里戏院勾栏,也是……嘿嘿……虽然可能及不上京城,但是……嘿嘿……也肯定是别有韵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