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光个子不高,堪堪1米7的样子,瘦巴巴的,长相倒也不算丑,只是他人懒,不爱拾掇,看着不免有些邋遢。 一身藏青色棉衣棉裤,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上面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大摇大摆的进了尤老太的院门,一众正蹲在灶房门口吃午饭的泥瓦匠见状,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时间,各种诧异、审视、嘲笑的目光扫视过来……. 徐达光脸皮堪比城墙厚,恍若未觉的绕开众人,径直进了灶房。 灶房内尤老太正拿着汤勺,在给闵家的孩子小宝打汤。 小宝今年五岁,长得乖巧可爱,很得尤老太的喜欢,小家伙这两天来喝汤,老太太私下里总会给他添上一两块羊肉。 “好香啊,这是熬的羊汤吧?”徐达光走上前,腆着脸问道。 尤老太瞥了他一眼,顺手把汤递给小宝,拍拍小家伙的脑袋,“乖娃,小心烫,到堂屋喝去,那里暖和,桌上还有热馍。” “嗯,谢谢尤奶奶!”小宝点点头。 待他出了灶房,徐达光嘿嘿一笑,开口道:“老姐姐,我有半个月没见着油腥了,也给我来一碗尝尝。”说着,手中的大海碗往她面前送了送。 尤老太顿时气结,摔了汤勺诘问道:“徐达光,周支书特意关照过,这羊汤是给村里孩子们喝了补身体的,你这么大年纪了,也好意思跟娃娃们抢食?” 徐达光来之前已经在家中想好对策,听她这么说,立刻振振有词的答道:“娃娃们能喝,我咋就不能喝了,不是有个词叫敬老爱幼么,敬老爱幼,敬老还排在爱幼前头呢,我快六十岁的人了,论年纪周支书喊我声伯不为过吧,喝他口汤能咋地?” “你……”尤老太噎的没话说,又不甘心让他吃白食,一时间进退两难,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候门外突然闪进来一道人影。 灶房里光线暗,来人速度又奇快,尤老太未及看清楚是谁,徐达光就被对方勒着脖子一把拽了出去。 尤老太吓得连忙跟了出去,再一看竟然是梁学涛,徐达光被他生拉硬拽的拖了好几米,直到出了院门,他才松开手。 徐达光只觉得脖子生疼,嗓子都快裂了,躺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正欲起身,突然发现一道凛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滚!” 一声暴喝之下,徐达光顿时噤若寒蝉,心中不由暗自懊恼――怎么会遇上这个活阎王! 之所以如此惧怕梁学涛,概因他曾在对方身上吃足了苦头,时至今日,不仅那一记窝心脚令他记忆犹新,之后那几天生不如死的遭遇更是刊心刻骨。 一时间也顾不得围上来的人群如何取笑他,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回家后,免不了冲张英发了一顿牢骚,说她不安好心,故意找机会让他出丑。 “我咋知道梁学涛会去?”张英反驳道,心里却在暗暗庆幸。 这件事当天便在村里传开了,大伙儿都笑徐达光,说他是苍老的外表稚嫩的心灵,要不然怎么有脸和娃娃们抢吃的! 徐达光由此也多了个外号――老顽童。 然而这种现象并没有因为大伙儿的讥讽而就此结束,反倒是愈演愈烈。 接下来的几天内,每到饭点,总会有一些恬不知耻的人捧着饭碗上门讨要羊汤。 周诚对此大为头疼,到最后不得不取消提供午饭的决定,作为补偿,工地上的每个人分了三斤羊肉并一些羊蝎子回家。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腊八这一天。 所谓“腊七腊八,冻煞叫花。” 腊八正值九寒天,称得上一年时节中最冷的一天,今年因为末世的缘故,较之往年更甚。 大田村历来有每逢腊八,熬腊八粥,泡腊八醋的习俗。 今年是灾年,比不得往常,大多人家不过是熬点粥,胡乱应个景,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梁学涛家。 魏红玉这次做的腊八粥堪称十年来用材最多,耗时最久,熬的最为精细的一次,并且考虑到梁豆爱吃甜食,咸甜两种口味都做了。 甜味腊八粥由糯米熬制而成,其中各色干果有十多种,莲子、桂圆、花生、葡萄干…….. 咸味的则相对简单些,食材主要有大米香肠腊肉,配以一些素菜。 做腊八粥极费功夫,魏红玉在前一晚事先熬好,差不多有七八分火候时把灶炉封上,余火慢慢煨着,清晨起来,热一下就能喝了。 一大早,梁家十几口人聚在一处,吃着腊八粥,听梁老太讲古,说一些腊八节的趣闻。 乡村俚语通俗易懂,描述事物又绘声绘色,极具感染力,不知不觉众人就听了一个多小时。 这时候,也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下雪了!” 出门一看,果然天上飘起了雪片子。 梁学涛和梁学军顿时坐不住了,各自领着妻儿匆匆回家。 梁学兵和俞小芬也在院子里各自忙活起来,俞小芬收拾完碗筷,顺便又给煤炉上添了几块煤炭。 这是入冬的第二场雪。 较之先前的一场雪,这次的雪势来得更为急促暴虐,不过片刻功夫雪片就有鹅毛那么大,挟着刺骨凛冽的寒风,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梁老太独自一人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忍不住喟叹道:“也不知道这场雪会下多久…….” ** 回来晚了,只有短小君奉上,捂脸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