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被慕容宰相问的一怔,嗫嚅着说不出来,半晌才说道:“女儿,女儿的当银一只放在房里,或许,或许是锦华偷了女儿的银票,再来冤枉女儿的……” 慕容雪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慕容宰相酷冷如冰的目光中。 “大小姐,你可不能这般冤枉奴婢啊!奴婢可是受你的命令,才去行刺云神医的,这五百两银票也是你亲手交给奴婢的,如今怎么能反口来冤枉是奴婢偷的呢?”原本低头跪在一旁的锦华在听到慕容雪的话后,有些不忿地转头朝慕容雪说道。 “若不是你拿奴婢的卖身契来威胁奴婢,奴婢又怎么会有这般大的胆子去行刺云神医?所幸大错未铸成,如今云神医安然无恙,大小姐,你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老爷一定会原谅你的,你就替奴婢求求情吧!奴婢还年轻,还不想死啊!”锦华说着,便朝慕容雪嗑起头来。 慕容雪听到锦华的话后,更是吓得浑身哆嗦,看着慕容宰相似乎能够杀人的目光,急急推开靠近自己的锦华说道:“闭嘴,这事情都是你自作主张的,我哪里逼你了,你别乱说话!” 锦华被慕容雪一推,更是着急:“小姐,明明是你说只要奴婢能够杀了云神医,就还奴婢卖身契,给奴婢一笔银子,让奴婢回乡下的啊,虽然奴婢失手了,但奴婢对你可是忠心不二的啊!大小姐,你就救救奴婢吧!” “够了!”慕容宰相看到面前的这一切,哪里还会不明白慕容雪的确就是那指使锦华的人,如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更是痛恨不已,当下大掌一挥,说道:“将锦华带下去,杖毙!” “是!”门外守着的两个护卫应声上前,一人抓起锦华的一只胳膊,就这般将锦华朝外拖去。 “啊!不!老爷,老爷,您就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大小姐,大小姐,奴婢可都是听你的命令行事啊,你就救救奴婢吧!大小姐,你就为奴婢求求情吧!”锦华被两个护卫抓住了胳膊,无法挣开,只是疯狂地大叫着,身体疯狂地扭动着,想要扑到慕容雪的身上,向她求救。 慕容雪听着这一切,只是哆嗦着身子,不敢发出一言,此时的她,连自己将会受到怎样的处置都不知道,哪里还有勇气和心思为锦华求情。 “把她的嘴堵住!”慕容宰相此刻听到锦华的话,心中更生气恼。对于锦华,他可以简单的一句“杖毙”,将她处死。 但是慕容雪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饶是此刻气急的他,也无法决定该如何处置她。 抓着锦华的护卫闻言,随手一扯锦华的衣袖,扯下一块布,将其的嘴巴堵住,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锦华嘴巴被堵,无法再出声,只能低头任由着两个护卫将自己拖去牢房,执行刑罚。 只是,低下头的她,那无法能看到的脸上,却泛起一丝疯狂而病态的笑容,目中有些凄凉和悲哀。 不管怎么样,虽然没有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但却也没有将主子暴露出来。为了保住主子,她赔上了自己一条命。希望主子在知道结果后,能够善待自己的家人吧! 想到主子一贯的手段,锦华的心中就更加悲凉,早在知道自己要进入慕容府后,她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为主子效劳的时间越长,锦华就越了解主子的狠毒手段。这也就是她一开始故意说出自己是因为要为陈姨娘报仇而刺杀云逸这番容易被识破的谎言,换来一身伤痕后,再将慕容雪这个一开始就设好的局,布好的退路抖出来。 只有在让自己吃够足够的苦后,再“招供”才能够取得慕容宰相的相信。 怪就怪那慕容雪太过愚蠢,在被自己煽动几句后,就信以为真地掏出一大笔银两,来买通自己为她杀云逸。 想到这里,锦华转头瞥了慕容霜一眼,对上了她那双阴柔的眼眸,而后麻木地收回了目光。 若是这慕容霜,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吧!真不明白,这两个亲生姐妹,为何性子的区别就会这么大。 一个鲁莽易怒,一个城府深沉。 只不知这个城府深沉的三小姐,来到了门外,却又不进去,心中想的是什么,若是那慕容宰相要杀了慕容雪,这慕容霜,是否会出头为她求情呢? 慕容霜冷冷地看着锦华被两个护卫带走,心中对这锦华痛恨不已,明明看起来挺懂事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会听了那慕容雪的摆布呢? 自己送命了不说,还拖累了慕容雪! 不管怎样,总不能看着慕容雪就这样送命! 这个时候,里头慕容宰相那怒极的声音再次传来:“来人,把这慕容雪带下去……” 慕容霜一跺脚,不再耽搁,便朝揽月园内冲去,进了房间就跪在了地上,朝慕容宰相哭道:“父亲,姐姐虽然犯了打错,但请父亲看在姐姐年纪还小的份上,就饶了姐姐一命吧!” 慕容宰相被慕容霜打断了话,不由恼怒地道:“霜儿,此事与你无关,你且退到一旁去!无论如何,今日我要给云神医和玥儿一个交待!这孽畜既然敢杀人,就要有抵命的觉悟!” 慕容霜闻言,转身朝云逸跪下,“咚!咚!咚!”地嗑了三个响头,将娇嫩的额头嗑得流出一丝殷红的血液,才柔柔开口说道:“求云神医看在大姐年幼无知,被亲娘离世之痛蒙蔽了双眼,一时糊涂的份上,饶过大姐一命吧!” “是的,父亲,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一时糊涂,才会,才会听信了那锦华的怂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父亲,玥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慕容雪早已被目前的情形吓坏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此刻听到慕容霜为自己求情,哪里还会傻傻地愣着,赶紧学着慕容霜的样子,“咚咚咚!”地嗑起响头来。 “你身为庶姐,却谋害嫡妹,我如何能够饶你?”慕容宰相目光沉痛却坚定异常,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已有陈姨娘的例子在前,今天又出了这慕容雪的事在后。饶是他多年驰骋战场,见怪了生死,到现在也依旧心中狂跳不已。 那可是灵儿留给自己的唯一的血脉啊!若是玥儿出了什么事情,他即使万死也难辞其咎。雪儿也是他的女儿不错,但是若雪儿的存在会威胁到玥儿的生命,那即使心中再痛,他也要将雪儿问罪。 “父亲!”慕容雪闻言蓦然提起头来,双目悲愤地看着慕容宰相,声泪俱下地大声说道:“您一口一个玥儿,一口一个嫡庶!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庶女,可是如果可以让我选择的话,我也想选择做月灵母亲的女儿。只因为我是一个姨娘生的,所以我们要一口一个父亲的称呼您,而慕容玥却能够亲密地唤您爹爹。只因为我是一个姨娘生的,所以我们即使再恭敬,再卑微,也换不来您一个和蔼的笑容,一个鼓励的眼神,而慕容玥即使从小到大,带给您的只有耻辱与麻烦,你却将她视为手心的珍宝。” “父亲,我们也是你的骨肉啊!我们身为庶女又何曾有过过错,从在娘肚子里就要承受不公平的对待?即使我们再努力,再拼命,也无法抹去生母给自己带来的卑贱血脉。父亲,若今日您真的要取女儿的性命,女儿也只好认了!可是,女儿现在只想问您一句,若如果我是月灵母亲所生的嫡女,而玥儿却是陈姨娘生的庶女,我今日所犯下的错,是否也一样要用性命来赎罪?” 慕容雪憋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通红的眼眸中有着一种疯狂,亦有着一丝释然。 自幼,慕容宰相就是她心中的天,是她世界中的神,从小到大,虽然她有着陈姨娘绝对的宠爱,但却依旧扼制不了心中对慕容宰相那父亲的渴望。 没有父爱的童年,就如同没有阳光的世界,如何能够开心的起来? 多少次,她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地看着慕容玥依偎在父亲的怀中,把玩着父亲的发丝,调皮地扯乱了父亲的官袍,而往日在自己面前无限威严,不言苟笑的父亲,非但没有对慕容玥发火反而无尽宠溺地亲吻着慕容玥的脸蛋,甚至为了逗慕容玥开心,高高地将慕容玥举起,那骄傲的神情,仿佛举起了整个世界。 那时候,满怀希望和憧憬的她,在第二天碰到父亲下朝回府的时候,大着胆子学慕容玥的模样,撒娇要父亲抱自己,而令她喜出望外的是,那天父亲的心情应该不错,依了自己的要求,将自己抱着,而那时候的自己被心中喜悦淹没了,居然学着慕容玥的模样,去扯父亲的发丝,想让父亲如同举着慕容玥那般,将自己高高的举起。 却不想,父亲当时便被自己的举动惹恼了,沉着脸将自己放下,便不发一语地离去。徒留被吓得含着眼泪,不敢哭出声的自己,畏惧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就这般一步步地离去……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为何同为慕容宰相的女儿,自己却这般不受宠,为此还去问过陈姨娘,却换来陈姨娘的以泪洗面默不回答,有一次被自己逼问急了,一向宠爱自己的姨娘,竟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大声呵斥她以后不准问这个问题。 那时候的慕容雪,只有七岁,可是七岁的她,从此以后便深深地明白了一个残忍的事实,那就是父亲爱的女儿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慕容玥,而不是她这个长女慕容雪。 即使慕容玥后来成了一个满脸恶疮的丑八怪,成了一个傻乎乎的白痴。而她慕容雪却花容月貌,甚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成为贵族圈子中有名的才女。也依旧改变不了事实。 那慕容玥只不过是投胎了个好母亲,就以无颜痴傻之身,占据了父亲所有的爱!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怎能不嫉恨慕容玥,怎能不寻到机会,就欺负慕容玥。 这般不公平的事实,让她怎能接受? 所以,在锦华找上门来,毛遂自荐,说她要为陈姨娘报仇,准备把给慕容玥治病的云逸除去,让慕容玥一辈子就这样痴傻无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