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没有赞同我的看法,他先行吩咐法医回去,又让两个警察把李百万的尸体运回警局。 一行几人沿着原路朝门口走去,老陈吩咐着我,“常人中毒,会在一日内毒发,所以李百万昨天一日的行踪都需要弄清楚。目前没有更多的线索,先从李百万的家人问起。我先回警局,再进一步检验尸体和中药。你们一有发现,就来警局通知我。” 说话间,老陈已经走出房门。 我和大同送别老陈,转身进内留在了李宅。 “李大少请坐。”我诚挚的说道,大同则在一旁提点我需要查点的问题。 李继思往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请警官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日一天,李老爷都去干了什么?” “父亲昨天早上出去下棋,直到中午才回家。他和家人一起用过午饭后就一直没出门,等吃完晚饭就照例去书房独自练字,直到被发现死亡。” “李老爷早上几时出门,去哪里下棋?” “7点45分出门,去绿竹轩下棋。” “你肯定是7点45分?” “肯定,那时我正在院落里晨练,看到父亲出门时,手表上刚好显示7点45分钟。” “李老爷喜欢下棋?” “是,父亲很喜欢下象棋,而且棋艺尚佳。他经常会去绿竹轩相会棋友。” “下完棋后,李老爷几时回到家中?” “11点就回来了。他回家片刻后,就和家人一起吃午饭。” “都和哪些人一起吃午饭?” “父亲,母亲,德弟,我。” “吃午饭时,有什么异常?” “这,指的是什么?” “比如饭菜。” “饭菜没有问题,我每个菜都吃过,并未觉得身体有异样。只是父亲的胃口好像差了些不如平时的食量,他平时在吃饭时很健谈,昨天沉默不少。” “还有什么异常?” “父亲好像有心事,可能是生意上不顺利,但我也只是随意揣测。” “吃完午饭后,李老爷呆在哪里?” “他往常会午睡,应该是回他自己房间了。” “你又在哪里?” “我回屋里打坐。” “有人可以证明吗?” “家仆都能作证。” “直到晚饭前,你一直在房里?” “是的,我始终呆在房里。” “晚饭的时候,有没有异常?” “父亲吃的不多,我给他夹了一次菜,但他只吃了一口。” “夹了什么菜?” “一只鸡翅。” “你吃鸡了吗?” “吃了,另一只鸡翅是父亲夹给我吃的。” “晚饭后,李老爷就去书房练字了?” “是的,并未在别处逗留。” “在书房的桌案上发现了半碗药,李老爷平日里有什么病症?” “父亲一直有心房上的病症,医生嘱咐要经常吃中药调理,所以每次晚饭后,父亲都会服用一帖药方。” “药在哪里煎?由谁负责?” “药在厨房里煎,由家仆李二负责煎好,家仆玉环送到书房。”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李老爷死了?” “当时我在书房,家仆告诉我时,将近6点50了。” “之后呢?” “之后我就去了父亲的书房,德弟扶着母亲站在门外,两个家奴已经守住了房门。母亲说父亲是被毒死的,德弟喊着要去警局报案,我和他说天色已晚,警局没有人了,就算有人也忙着逮捕盗贼。我叫他们不要慌张,全力镇守家中,以防窃贼趁虚而入,等到明日再报案。他却上来推耸我,说我不孝。” 李继思变得有些激动,“我一气之下就回了练功房,一直熬到了今日。” “你觉得是谁害死了李老爷?” 李继思默不作声。 “你的意思是,不知道?” 李继思点头。 “你和李继德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我和德弟都是母亲所生。只是德弟一直觉得父亲对我好,把他冷落了,经常有些妒忌。但并没有在父亲面前表现过不满,对父母也很孝顺,所以,这倒也没什么。” “昨晚,你知道李继德为什么会去李老爷书房吗?” “不知道。” “你的卧室,在宅子的哪个方位?” “西北侧。” “李继德呢?” “东侧。” 我向他示意已经问完话,站起身行礼,“还请节哀,烦请把李太太扶来,还需要问她一些事。” 李继德正转身,我补了一句,“烦请府上的人,十日内不要出远门,警局随时可能传唤。” 李太太坐下后,依旧在用衣袖擦拭着眼角,“夫人还请节哀,关于李老爷的一些事情,还是要向你问清。” “警官请问。” “我听说,昨日早上7点45左右,李老爷出门去绿竹轩下棋?” “我送他到门口,应该就是那个时间。” “李老爷的象棋下得怎么样?” “我不懂象棋。只记得,有一次他和继思下棋,连赢了三局。” “李老爷是中午11点左右回到家中?” “是那时。他回来后,我就催促厨房快点上菜,十分钟后就吃上了午饭。” “吃午饭时,李老爷胃口不好?” “是,他勉强吃了几口炖蛋,就再没吃别的菜。” “吃完午饭,李老爷要吃药吗?” “不在午饭后吃,老爷是在晚饭后吃药。” “听说李老爷有病症,吃的什么药?” “五六年前,老爷心房出了问题,看过中医,嘱咐每日吃一副药,调理几年就能痊愈,但迟迟没有好。” “为什么没有痊愈?” “生意场上事情多,经常喝酒应酬,很多次都忙得忘了吃药。” “熬药的李二和送药的家仆玉环,和老爷关系如何?” “他二人都是良家子女,玉环是我在十年前收养的孤儿,李二是家丁,管家的儿子。我待这两个孩子素来很好,他们也都是心善的人,我想他们绝不会存有害人之心的。” “午饭后,李老爷就回房间午睡?” “是,我服侍老爷睡下后,在房外留了一段时间,听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很是心酸。和往常一样,他一定是生意上有不顺心的事,但他只是藏着,不会说给家人听。” “李老爷睡醒后,又去了哪里?” “老爷睡了很久,他醒后就一直在房里,直到吃晚饭才去了前厅。” “他在房里做什么?” “没做什么。” “难道夫人没有陪伴在李老爷身旁?” “不要见笑,他为我捏了捏肩膀。”李太太又开始情不自禁的啜泣。 我感到有些为难,看见李太太伤心的样子,不忍再问,只好示意大同继续。 大同点头,摆出一副专业的素养,立马问道:“吃晚饭时,李老爷的胃口不好?” “是,老爷没吃什么,继思夹了一只鸡翅给他,他也只咬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知道老爷死了?” “大概是6点钟半,那时玉环跑来我房间,她看上去惊慌失措,嘴里反复喊着“老爷”,我心知不妙,就带着家仆赶往书房。到书房时,看到继德跪在地上哭嚎,说老爷是被害死,我查看后发现确实如此,所以叫来两个可靠的家丁守住房门,我把继德扶出了书房。” “后来,李继思也出现在了书房外?” “是,出房门后片刻,继思也来了,继德喊着要报案,继思说报案已晚,明日再派人去警局。继德竟然骂起继思,还上去推怂继思继思一气之下就回了书房。” “都怪我平日里宠坏了继德,他一点没有长幼之序,做事胡乱非为。” “府上两位公子,好像不够融洽?” “只是因为继德被我宠坏了,总是不懂谦让。继思自幼读圣贤书,心地又善良,常常会让着弟弟,这才没让老爷多操心。” “两位公子的房间,都在府上的哪侧?” “继思在西北侧,继德在东侧。” “李老爷做生意,可有和谁结怨?” “老爷在外行事,总难免竖起一两个敌手,但总不过是为了钱财,总不至于害了老爷性命。” “昨晚李继德去李老爷书房,所为何事?” “继德和我说,他是去向老爷问安。但我知道,他是去向老爷要钱用了。” “李老爷总是给他钱花吗?” “毕竟只有两个儿子。长子自幼聪慧,老爷希望他能够好好修炼道术,提升家族地位。小子纵然挥霍,今后总还是要他来继承老爷的公司,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大同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把门外家仆喊进来照顾李太太。 “夫人还请节哀。” 李太太抽泣着起身,在家仆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 李继德坐在我对面,只是看着我,并不开口。 “昨天早上7点45分钟,李老爷去绿竹轩下棋了?”大同板着张脸,率先问道。 “那时我还在床-上,但听到了庭院里的动静,估计就是那时刻。” “他什么时候回到家中?” “恰好刚到午时,那时我饿得很,看到当空的太阳很毒。” “听说昨日,李老爷吃饭时胃口并不好?” “确实不好,和往常相比,父亲沉默得很,午饭时,他碗里米粒剩下不少。晚饭时,我那兄长给他夹了一只鸡翅,他只咬了一口。要在往常,兄长夹的菜,他定会连骨头都不剩,全都吃下去。”李继德的嘴角闪过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