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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晦气亦可是东风

四季琳琅 空谷流韵 2791 2024-10-19 01:08
   “哇,偶像姐姐好漂亮!”    “对的,赛过刘亦菲!”    “你这么说,我真的会谢。不要拿刘天仙来碰瓷我们偶像好吗?刘天仙美则美矣,没有灵魂。我们雷峰塔小姐姐是,始于颜值,终于才华。”    小厅中,来参加网文大神“雷峰塔”签名售书活动粉丝们,纷纷献上吹捧。    路人不明觉厉,勉强挤到人群后排,好奇问道:“前面签售的那位美女?她是,作家?没听说过呀。”    最后那五个字,毫无悬念地招来粉丝们的鄙夷。    一个粉丝小声“蛐蛐”:“老女人,村里断网很久了么?”    有点年纪的路人,没听见这阴阳怪气的梗,走到宣传海报前读着上面的文案,自我解惑:“千万粉丝的现象级网文神作,数据破亿,《穿进名著后我干掉了主角又穿回现世做女皇》,实体版隆重发售。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一次的评价,着实有些倚老卖老的迂腐又无礼了。    粉丝正要对路人阿姨加大火力,视线却蓦然间被走过来的贺鸣吸引。    此男眼熟!    这粉丝乃“雷峰塔”后援团的骨干,自诩警惕性很高,忙打开微信群,翻出照片截图作比对。    她很快确定,就是这个叫“贺鸣”的讼棍,作为“云雾灯”那小贱人的律师,前几天上了本地的法制节目接受采访,讲述案情。    “雷峰塔”已是年创收几千万的网文大咖,出钱豢养的“饭圈”型团队,专职帮她盯着舆情,业务水平和工作积极性都没说的。    雷峰塔诋毁云雾灯的名誉侵权案,本身不涉及个人隐私,诉前的新闻报导,由受理法院的法制宣传部门主动联系媒体采访,在法律人士看来很正常。    在雷峰塔的饭圈里,那可是炸了雷了。    大伙儿义愤填膺地要打爆律所总机,甚至有半吊子的“军师”出主意,去给司法局主管的律协写信,像给女人造黄谣一样,给这男律师编个什么贿赂法官的故事,让他不得不拿出可以收律师费的宝贵时间,去应付律协的问讯函,也是好的。    这狗头律师,竟又现身签售会,不知包藏着啥祸心。    贺鸣哪有想那么多。    他今日看到雷峰塔的签售会,纯粹出于一个原告律师看到被告当事人社会活动的反应,驻足瞧瞧。    不想刚侧头与景春莹小声说了句“夏总和冬姐救下的小作者,是被这位作家空口鉴抄的”,再转过脸时,一只手机屏幕已快怼到自己鼻尖了。    “姐妹们,这个律师,污蔑我们的大雷。把他挂网上去。他不是喜欢接受采访出名么,让他出名出个够!”    刹那间,好几个手机,犹如实地演练无人机的蜂群战术般,围拢过来。    贺鸣尚在愣怔间,深知不要与这些非理智群体交锋纠缠的景春莹,已拽着他的风衣袖子,二话不说往外走。    先前那个“吹哨”的粉丝,人高马大又身手灵活,几步跨出,阻挡景春莹,胳膊肘正撞在景春莹的左肩。    景春莹吃痛,夹着的一撂宣纸,落了一地,又在墙角鼓风机的吹拂下,如鹅毛与雪片般,腾空而起,越过挤挤挨挨的嘈杂俗人,往宽阔的前厅飞去。    贺鸣回过神来,轻轻挣脱景春莹的拉拽,反手将她搂在怀里,同时掂量着分寸推开大雷的粉丝们——机器人的手臂,要是真的使劲,别说强壮的女生了,就是套马的汉子,也得被搡个跟头。    这时,负责维持秩序的展馆保安已涌进来,签售台后的雷峰塔,唯恐众目睽睽下再出个什么负面新闻,忙站起来,阻止粉丝们的过激行为。    贺鸣紧紧护着景春莹,在保安的帮助下,快步离开,直到身处展馆外的台阶下,转头看时,仍有骂骂咧咧的粉丝举起手机拍他俩。    “册那,小姑娘疯起来哪能噶结棍额,”保安大叔用上海话感慨了一句,然后好心地劝景春莹,“惹不起躲得起,你和你男朋友再走远一点,就算减轻我们工作压力好伐?里面那些宣纸,我去帮你捡,你们在门口岗亭里等我。”    景春莹点头应了,往岗亭方向去。    走了一小段,才反应过来,贺鸣仍紧紧地环绕着自己。    她动了动肩膀。    贺鸣赶紧松开她,没说话,却又执起景春莹的手。    很快,模仿人类细密触觉的皮肤,将感知回传贺鸣的“大脑中枢”:景春莹的五指,微调位置后,回握住了他的手背。    没有人类心脏的ai男人,此刻产生的所有拟人化的澎湃激情,都涌向头颅中的芯片。    贺鸣真怕,因老化而报过警的芯片,就地炸了。    好在,二人走进岗亭的阴影中时,景春莹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放开贺鸣的手。    从双肩包里掏出iPad的女孩,偏快的语速里透着抓到灵感的兴奋。    “我知道参赛的项链应该怎么设计了,我要马上把线稿的轮廓,画下来。”    贺鸣仍不说话,只静静地站着,仿佛回到去年中秋的夜晚,看景春莹在路灯下给自己画胸针。    人类女孩,无论是偎在他的肩头,还是松开他的手、沉浸回自己的世界去创作,贺鸣都是欢喜的。    贺鸣的目光落在iPad的屏幕上,只见短短几分钟里,景春莹已经画出了形态各异的线条与面块。    “这是一条代表我们中国宣纸里泥金皮纸的晚装链。抛光的白水晶,是造纸中的水,8厘至1分的黄钻,是纸里的金粉。白钻模拟出的折叠方块,是宣纸本体。错落地环绕模特的脖子,呈现上升飘动的状态,就是刚才我买的那些宣纸飞到空中的样子。”    景春莹一边画,一边滔滔不绝地与贺鸣阐述。    她把同样懂美术的他,当作最佳聆听者,而自己这番尊循着灵感的新鲜输出,最适合写在参赛画稿的说明中,送交国际评审们。    十分钟后,保安大叔来到岗亭。    “小姐,这是你买的宣纸文创。不好意思啊,尽量给你捡回来的,有些已经脏了。”    景春莹道谢,看看自己的灵感也都画下来了,便将iPad和宣纸,一起装回背包里。    几乎没有犹豫地,她再次挽起贺鸣的手。    “附近就是影城,我们去看个电影。”    “嗯。”贺鸣应声的同时,微微低头,双唇碰触了一下景春莹的太阳穴。    景春莹的嘴角忍不住地抿起来。    心里暗暗揶揄:就说他这把年纪,哪可能真的青涩得像机器人。看,不是挺会的么。    午后的春阳,令大地迅速升温。    走在大马路上,似乎羊绒衫都要穿不住了。    景春莹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擦拭鼻尖与额头,忽然意识到,贺鸣的手掌,始终很凉,脸上也没有微汗带起的油光。    他,不会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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