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眼见那一剑并未结果了这怪物性命,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 他浓眉紧蹙,目光紧锁在那仍在疯狂扑腾的怪物身上,低声喃喃:“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古怪东西。” 说着,他迅速从气海世界内拿出一条散发着幽光的铁链,这铁链平日里看着不起眼,此刻在墨染灵力的催动下,链身符文闪烁,如灵动的蛇一般朝着怪物蜿蜒而去,瞬间将其紧紧捆缚。 那怪物拼命挣扎,发出阵阵嘶吼,铁链碰撞间叮当作响,火星四溅,无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的,最后被抓进了气海世界。 处理完怪物,墨染转身看向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与决绝。 他微微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轻轻一握,一团炽热的火焰凭空燃起,赤红的火苗跳跃闪烁,瞬间将周围的空气烤得炙热。 墨染随意地一挥手,火焰如脱缰野马般朝着尸体席卷而去,“噼里啪啦”一阵声响,火光冲天而起,眨眼间就将尸体烧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骨灰都未留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与血腥混合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墨染长舒一口气,脸色略显疲惫。 他快步走到冯氏两兄弟身旁,拍了拍冯大的肩膀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冯大点了点头,冯二则抱紧骨灰坛,紧跟其后。 三人的身影在夜色笼罩下,朝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城市轮廓,匆匆前行。 寒冬来临,豫州太守府内,暖烘烘的炭火映照着众人的面庞。 庞斌匆匆放下碗筷,一抹嘴,便急切地望向梁刺史,眼中满是焦急:“刺史大人,您瞧,这时间可不等人,咱们还是尽早出发吧。” 梁刺史微微一笑,右手轻轻抬起,食指隔空点了点庞斌,而后转过头,与江太守相视一笑:“江太守,您瞅瞅,咱们这小庞大人如今是心急如焚,满心满眼都是百姓的事儿,片刻都不愿耽搁,哈哈哈哈。” “这般热忱,日后必成国家栋梁啊!” 江太守饱经沧桑的脸上泛起和蔼的笑意,目光带着期许,缓缓说道:“是啊,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我这把老骨头,是跟不上喽,往后就仰仗你们这些年轻人啦。” 几句寒暄过后,众人移步至太守府门口。 梁刺史和庞斌稳步登上马车,江太守站在阶前,目光一直追随着马车,直至其消失在长街尽头。 车内,梁刺史抬手示意车夫掀起车帘,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庞斌不禁打了个哆嗦。 梁刺史却似浑然不觉,探身指着窗外繁华热闹的街景,对庞斌说道:“小庞大人,瞧,这便是咱们生活的地方,亦是豫州最为昌盛的城池,平日里那可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呐。” 马车辚辚,驶出皁城。庞斌忽然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好奇心顿起:“刺史大人,咱们去那边瞧瞧吧。” 梁刺史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微微点头:“老吴啊,听小庞大人的,往那边走。” 车夫老吴高声应和:“好嘞!”随即挥鞭,马车朝着那片房屋缓缓驶去。 刚一下车,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庞斌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口中喃喃:“这天可真冷啊。” 梁刺史亦是缩了缩脖子,抬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是啊,看这架势,初雪怕是不久就要落下来喽,估摸着今年还会来得更早一些。” 二人并肩前行,身后数名甲士紧紧相随。 行不多时,庞斌远远瞧见前方有热气升腾,快步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官差守着一口大锅,锅里白粥翻滚,间或还能瞧见几块肉干。 庞斌顺手拿起大勺,探入锅底用力搅了几下,再舀起时,满满一勺浓稠的白粥,热气腾腾。 梁刺史面带笑意,眼中满是询问:“小庞大人,这粥滋味如何?” 庞斌赞道:“这粥熬得极好,若是寻常百姓都能喝上这般热乎,实在的粥,那可真是他们的福分呐。” 说着,庞斌抬头望向阴霾密布的天空,欲言又止。梁刺史见状,笑问:“只是什么?小庞大人但说无妨。”庞斌轻叹一声:“只是这天寒地冻的,那些灾民们受苦了。” 梁刺史呵呵一笑,抬手拍了拍庞斌的肩膀:“我当何事,小庞大人,随我来。”说罢,当先引路,庞斌紧随其后。 梁刺史推开一扇房门,屋内暖意扑面而来。 只见几个灾民身着朴素破旧的棉衣,或躺或坐于床上,身上盖着虽有破损却依旧保暖的棉被,屋子中央一盆炭火正烧得通红。 梁刺史转头看向庞斌:“虽说棉被、棉衣旧了些,破了些,可好歹能抵挡几分寒意。” 庞斌心中满是敬佩,抱拳行礼:“刺史大人如此关爱百姓,庞某回到京城,定当如实禀报陛下。” 梁刺史连忙摆手,神色谦逊:“小庞大人言重了,这不过是为官者的分内之事,咱只有将百姓放在心上,百姓才会真心拥戴咱们。” “正所谓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 庞斌郑重点头:“晚辈定当铭记刺史大人的教诲。” 日头渐西,余晖给大地披上一层暖黄的纱衣。 梁刺史手抚胡须,转头笑着对身旁的庞斌说道:“本官带小庞大人再去其他地方看看,领略一下我们豫州与京城的区别。” 庞斌欠身拱手,言辞恳切:“那就劳烦刺史大人带路。” 梁刺史随即提高音量,对着车夫喊道:“老吴,去澄县。” 到澄县视察结束后:“老吴,去鼓县。” 去澄县巡查结束后,紧接着再次下令:“老吴,去娄县。” 老吴一一应下,手中马鞭轻扬,马车辘辘前行,一天就在这不停的辗转奔波中悄然落下帷幕。 梁刺史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不禁喟然长叹:“夕阳总会落下,苦难也终会过去。” 庞斌眼中闪过一丝钦佩,赞道:“刺史大人好雅致,好文采。” 梁刺史顿时爽朗大笑,笑声惊飞了路旁树上的几只雀鸟,他拍了拍庞斌的肩膀:“哈哈哈,小庞大人说话就是中听。”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在前面的珙县休息一晚,明日再打道回府吧。” 庞斌微微点头,恭敬回应:“一切都听刺史大人安排。” 老吴轻抖缰绳,马车缓缓驶向珙县。渐近城门,守城的士卒见有马车前来,立刻挺直腰杆。 待看清是梁刺史的车驾,忙不迭地打开城门,恭敬行礼。 马车驶入县城,街边的铺子正陆续掌灯,昏黄的灯光摇曳,洒在石板路上。行人往来,或手提菜篮匆忙归家,或三两结伴闲聊漫步。 偶尔有孩童嬉闹着从马车旁跑过,笑声洒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烟火味儿。 为了避嫌,马车最终在驿站前停下,店小二眼尖,一路小跑迎上来,点头哈腰:“哟,刺史大人,您里边儿请,小店给您备上最好的房间。” 梁刺史和庞斌先后下了马车,踏入客栈,准备暂歇一晚,舒缓这一日的劳顿。 驿站的包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烧鸡烤得金黄流油,蒸鱼泛着银亮的光,各类时蔬鲜嫩欲滴,还有一坛坛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美酒。 庞斌瞧着这一桌吃食,眉头微蹙,站起身来,神色忧虑地对梁刺史说道:“这不符合招待的标准吧,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这要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定要参我等一本,那就麻烦了。” 刚要开口解释的店小二,迎上梁刺史一个眼神,喏喏地退到了门口。 庞斌见状,忙又补充:“刺史大人,下官觉得此事不妥,还是让他们撤下去一些吧。” “如此铺张,还是在灾害之年,这些人过分了点。” “要知道官员在驿站吃饭是有具体标准的,超了标准,灾荒之年若被检举,事情只会越发严重。” 梁刺史抬手示意庞斌坐下,悠悠一笑:“小庞大人还是太小心了些,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道理我懂。” “今日小庞大人也看到了,本刺史治下的豫州如何?” 庞斌坐定,微微欠身,眼中满是赞叹:“刺史大人治理的豫州,人畜兴旺,街市繁华,堪比京城。” “那小庞大人觉得这灾荒之年豫州的百姓如何?” “可有忍饥受饿者?”梁刺史目光炯炯,探身追问。 庞斌略一迟疑,拱手回应:“这……这的确没有。” “刺史大人治下的豫州,即使是灾年也没有任何不妥,更甚至比起一般的州郡都要繁华,百姓更幸福。” 梁刺史挺直腰背,脸上浮现一抹自豪:“本官自觉无愧于心,无愧于陛下的信任和百姓的爱戴。” “本刺史做官的准则是上不愧天,下不虐于民,做人做事堂堂正正,即便别人想要诋毁,也无机可乘。” “今天这顿饭,是本刺史宴请小庞大人的,费用我自个儿担着,旁人知道又何妨?” “只要咱做人为官堂堂正正,不必顾虑太多。” 庞斌面露惭愧之色,起身举杯:“下官惭愧不已,这杯酒下官敬您,敬您这位好官。” 梁刺史亦是起身,笑意温和:“呵呵呵,这杯酒我们一起敬天地,敬黎民百姓,敬陛下。”说罢,二人神情肃穆,将酒杯倾洒于地。 庞斌再次满上,双手敬向梁刺史:“下官这第二杯敬刺史大人,有您这样的好官,是百姓之福,是陛下之福,是社稷之福。” 梁刺史接过酒杯,并未急饮,目光灼灼:“小庞大人也要一心为民,好好做官,若是有一日做那贪官污吏之事,本刺史绝不会念旧情,定会依法办理,绝不留情。”庞斌连忙应诺:“是,那是自然。” 梁刺史仰头饮尽杯中酒,却突地哀叹一声。庞斌忙问:“刺史大人何故叹气?” 梁刺史踱步窗前,望着夜色:“小庞大人也看到豫州如今的情况,缺粮缺钱,百姓尚在水火之中,一想到这儿,我就寝食难安。” “若是能再多些物资,也能帮更多百姓熬过冬天。”庞斌上前一步,言辞恳切:“刺史大人不必忧心,下官明日就上奏陛下,追加赈灾款项。” 梁刺史眼中燃起希望,重新又举杯:“好,本刺史与小庞大人一同上奏陛下。这杯酒,本刺史替豫州的父老乡亲感谢小庞大人。” 此后,二人推杯换盏,交谈着民生民情、为官之道。 窗外夜色渐深,月光如水,屋内暖意融融,情谊与担当在杯酒间流转,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墨染深知此次行动不容有失,为避免暴露身份,他特地从附近城镇租来一头日行千里的凌风犀。 那凌风犀身形矫健,浑身皮毛犹如黑色绸缎,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唯有额前一撮白毛,如同飞雪。 墨染翻身跃上犀背,寻了个安稳处盘腿坐下,开始闭目修整。 一旁,老实巴交的冯大安静地蹲着,粗糙的大手不时抚摸着凌风犀的皮毛,他的眼神透着些紧张与不安,嘴唇紧抿,一声不吭。 冯二则像个好奇宝宝,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惊奇地打量着四周如飞般掠过的景色,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他怀里紧紧抱着骨灰坛,双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抱着这世间最易碎,最珍贵的宝物,生怕稍有不慎,便惊扰了已逝的父亲。 墨染刚将神识探入气海世界,还未及站稳脚跟,一道黑影裹挟着“扑扑”的振翅声由远及近。 墨染抬眸望去,竟是一只浑身漆黑如墨的乌鸦,它双翅展开,滑翔而来,最后稳稳地落在墨染身前,黑豆般的眼睛透着狡黠。 “嗯?”墨染微微皱眉,面露疑惑,“这东西也出现了吗?”他暗自思忖,这乌鸦的出现太过蹊跷。 只见那乌鸦扬起爪子,竟对着虚空做出一个踢的动作,动作利落,带着几分莫名的威慑。 “黑爷,您认识这东西?”墨染压下心头疑惑,开口问道。 “阴阳门的小玩意,没什么价值!”乌鸦口吐人言,声音沙哑低沉,仿若破旧的风箱,“杀了吧。” 它语调平淡,似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额,没了?”墨染瞪大了眼睛,满心期待瞬间落空,本以为能从这神秘乌鸦口中撬出些隐秘,不想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 “没了!你想知道什么?”乌鸦歪着脑袋,黑豆眼满是不耐。 说罢,它也不等墨染再开口,一展翅膀,竟扯着嗓子唱起“我是一只鱼儿,在你的荷塘”,五音不全的嗓音在风中飘散,身影逐渐远去,独留墨染一人在原地,满心无奈。 “阴阳门……”墨染轻声呢喃,反复咀嚼着这个新得到的信息,眉头紧锁,眼神却透着几分坚毅。 他知道,自己又触碰到了这世界中更高层次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