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
他可算看出来了,卿宝比较爱听故事。 听他念有故事情节的书籍,比他念四书五经,打哈欠的频率会稍微低那么一点儿。 “主子,这是我今儿去县城采买时,给卿宝买的小玩意,主子给带过去吧。” 临出门前,胖婶将一包裹的东西塞给拓跋修。 拓跋修已经习惯了,随手接过,便施施然出门。 他一手拎书,一手拎着给卿宝的小玩意。 此时,卿宝跟她二姐待在房间里,琢磨着怎么给唐瑞写信。 苏又夏写着写着,看着自己那些鸡扒字,又将纸团成一团丢出去。 好死不死,恰巧丢到拓跋修的面门。 拓跋修条件反射的一闭眼。 不得不说,纸团丢到脸上有点刺疼。 大概是苏家二姑娘力气大如牛,连扔个纸团,都扔出一把子力气来。 “哎哟!哎哟!小少爷,你咋这个时候来?有没有伤到眼睛?” 苏又夏立刻奔过去检查。 阿娘说了,小少爷是纸糊的身子,对待小少爷,要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不能磕着拌着。 拓跋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平静无波,对苏又夏说了一句:“我没事。” 苏又夏看了看少年老成的拓跋修, 确认他的眼耳口鼻没丝毫小伤,才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经过阿娘的多次念叨,拓跋修在苏又夏眼中,跟瓷娃娃差不多。若是小少爷被她伤着了,阿娘定然饶不了她。 “小哥哥。”卿宝看到拓跋修,很是高兴。 她跳下地,小跑着去找他。 却在看到他手上握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时,脚步猛地来了个急刹车,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拓跋修没有错过她冰封的表情和动作,顺着团子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书。 好吧,破案了。原来团子不来找他,是怕被他逼着读书写字。 拓跋修默了默,将双手背到身后,然后书也往身后藏了去。 “卿宝。”拓跋修喊了一声。 卿宝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着实有点难以蒙骗过去。 不过脸皮厚的人混得开,她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热情道:“小哥哥今日大驾光临,是来找卿宝玩的吗?” 拓跋修已经看出小不点的心思,连忙正色道:“我来找你大姐夫,他人呢?” 自从梁俊成婚以后,时不时的旷工。拓跋修找他,没从前那么顺手。 以前喊一声,一息之间,梁俊定会从不知哪个旮旯角落冒出来。 罢了,谁让他是卿宝的大姐夫呢?并且跟着他这个不受朝廷重视的小皇子,窝在偏远的小山村,难展他的鸿鹄之志。 他只能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卿宝只是比拓跋修早那么一会儿,才从外头进房间。 她答道:“大姐夫在给大姐做汤婆子取暖,这时应该在厨房烧水呢。” 汤婆子类似于现代的热水袋。她家的汤婆子是由铜制成椭圆形的瓶子,上方有一个带盖子的口子。将热水从口子里灌进去,抱着就能暖身暖手了。 在古代,汤婆子是老百姓家中的取暖神器呢。 自打家里不那么穷,许娘子忍痛花大价钱,给每个人都配了一个汤婆子。 实在是那些年,被冬日里漏风的破茅屋折腾坏了。许娘子觉得,家里缺啥都不能没有汤婆子! 拓跋修沉默了一瞬,他不想去厨房,何况,他来找梁俊只是借口,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少爷,大姐夫等一会儿就出来了。要不,你来帮我看看我写的信?” 苏又夏想到拓跋修那一手好字,小小年纪就博学多才,突然生出让他来代笔的想法。 拓跋修看看团子,然后对苏又夏点头:“行。” 苏又夏立即将拓跋修迎进来,献宝一样,将自己写的书信摊开在他面前。 拓跋修打眼一瞧,看到这些鸡扒字,眼角跳了跳。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哪怕卿宝跟他学写第一个字时,也没这般难看。 简直是有辱观瞻! 苏又夏还兴致盎然问:“小少爷,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 拓跋修是一个字都没看懂。 并且,他根本不想多看这些字一眼。 卿宝看到小哥哥拧紧的眉头,知道他此时对着这些难看的字,肯定是心中嫌弃。说不定认不出字来,还看得两眼蚊香。 “不要看了。” 卿宝一把将二姐写的书信抽走, 将一张崭新的纸,搁在小哥哥面前。 “小哥哥,我二姐想问,唐大哥是否心悦于她?如果不是,二姐就要相看别的男子,像德绵哥哥就不错。” 拓跋修掀高眼帘,看团子,这是要他写情信? 卿宝担心他没能理解二姐真正的意图,又道:“小哥哥不要写得太清楚明白,重点在于暗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那种。” 拓跋修扫了一眼团子,小小的人儿怎么连大人的事都能想出这么多。 “也就是说,苏家二姐想要成亲了?而唐秀才是你考虑的人选?” 拓跋修略一沉吟,明明白白的问出来。 苏又夏有点儿扭捏,眼神飘了飘,对对手指:“我阿娘整日催婚,我不抓紧点,生怕以后气着她,随便给我许个老头子。” 拓跋修想了想,提笔写下几个字,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干脆利落放下笔。 卿宝愣了愣,小哥哥动作这么快。 “写完了?” “嗯。” 卿宝拿过来一看,一字字念道:“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 她摸摸肉肉的双下巴,小脑袋瓜思索了一下,然后暗暗点头。 “高!小哥哥高明啊!”将古人含蓄又明白的意思,很是唯美的表达出来。 卿宝感叹中文的博大精深。 苏又夏凑过去一看,傻了眼,“这话什么意思啊?就是说花开了,让他回来?” 卿宝忍无可忍,敲敲二姐的脑袋:“哎呀,二姐猪脑袋!这句话的意思是,二姐开始思春了,想要嫁人,唐大哥想要追求二姐的话,就赶紧嘚嘚的骑马跑来。” “啊这……是这个意思哟!”苏又夏莫名红了脸。 这哪里含蓄了?明明直白得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