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坑蒙拐骗
青秀、白圩两山之间,厮杀从未间断,喊杀声震天。虽然看着热闹,却也没有落下几滴像样的雨来。 迄今为止,这场声势浩荡的天下降魔,非但没有九境修士陨落,就是三灾、涅盘两境修士,陨落者也寥寥无几,死伤最多的还是七境以下的底层修士。 无论何时何地,先死的一定蝼蚁,而后才是大鱼。 …… 黄泉宗楼船,陆玄楼设宴,魔殿强者作陪,宴请春娘娘师徒二人。 “春娘娘风采依旧,倾城不输当年,果真是岁月从不败美人,难怪离宗主念念不忘,常常念叨。” 陆玄楼见面就是一顿狠夸,扯着离黄泉的名号,有的没的,真真假假,说了一大推。 春娘娘知道,陆玄楼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这话着实好听,让她颇为受用。 “陆殿主春风得意啊!” 春娘娘说了一句实在话。 三教祖庭来势汹汹,魔道武夫人人自危,离黄泉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随之而来的,就是黄泉宗修士水涨船高,尤其是这位年轻殿主,虽然境界还低,但就是九境巅峰大修士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喊声道友,有些没有节操、不要脸皮的,都已经以小弟自居了。 就在近些时日,这位年轻殿主不声不响做了一件大事。 魔道武夫盘踞南域数百年,积攒了一些底蕴,但与三教祖庭、中州的圣地仙门、世族豪阀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起初的时候,那些个三教修士、仙门弟子、门阀才俊,仗着财大气租,法宝符箓随手往外扔,就跟不要钱似的,打得南域武夫抬不起来。 为了激昂斗志、回转颓势,但凡有些底蕴的南域势力,几乎是将能掏的家底都掏了出来,奖励敢杀敢死的修士。 财帛动人心,斗志是有了,可有些事情,不是有斗志就能做成的,南域武夫在战场上依旧是节节败退。 就在这节骨眼上,这位年轻殿主在青秀山下,立下一座灵兵武库,公开售卖品秩还算不错的灵兵。 南域修士在战场斩下三两颗头颅所得,就能兑换一件灵柄,这价格不能说公道,只能说是低廉。 这那里是做生意,摆明了是送温暖,南域修士也不含糊,一股脑涌向灵兵武库,倾尽所有家当,换取灵兵,然后在战场斩下几颗头颅,又将家当找补回来,又去灵兵武库换取灵兵。没办法,谁叫财物常有,随处可得,而灵兵少有,一求难得呢。 这一来二去,青秀山下的南域修士人手两三件灵兵,南域势力积攒的那点底蕴兜兜转转,差不多都跑到了这位年轻殿主的口袋里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南域修士占了大便宜,但谁都知道,这位年轻一定没亏,或许还赚得盆满钵满。 于陆玄楼而言,这确实是一笔一本万利的生意。 南域武夫纵然持有灵兵,厮杀过后,死伤依旧不是小数,那些遗落在战场的灵兵会自行回归天之武库,可以再次卖给其他修士。 据陆玄楼观察,这场低层修士的厮杀,或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及止最后,唯有少数南域修士能活下来,所以绝大多数的灵兵会重新回到陆玄楼手中。 陆玄楼私底下算过一笔账,他大概只需要百万件灵兵,就能将南域积攒数百年的底蕴尽数收入囊中。而那百万件灵兵,虽然听着骇人惊心,但于天之武库而言,就好似九牛一毛。 ………… 酒过千盅,宾主尽欢,陆玄楼醉眼朦胧,看向春娘娘身边的景淼,明知故问说道:“听说景淼姑娘是剑修?” 陆玄楼与师尊相谈正欢,怎么就与她说话了?景淼一怔,猜不出陆玄楼此举是否有深意,只得答道:“小女子剑术不精,让陆殿主见笑了。” “剑术不精,可以慢慢练,总有剑术通神的时候。” 陆玄楼含笑点头,随即拍手,就见梅韵从其身后走出,将一方剑匣置于景淼眼前,剑匣中横平一剑,赫然是天妖计暴最得意的那一柄。 “当初在葫芦岭,若非姑娘仗义出剑,我这头颅指不定就得被闻溪摘了去,此剑权当答谢姑娘救命之恩。” 陆玄楼说道:“此剑主人虽是一位妖族养剑剑修,但也是一位教人敬佩的真正剑仙,还望姑娘善待此剑。” 景淼是剑修,仅一眼就看出此剑品秩极高,比她的本命飞剑品秩还高,剑气更是绵长蜿蜒。 景淼很是喜欢,但她却不敢收下此剑。 合欢宗本来就与陆玄楼有旧冤,而陆玄楼当着那么多人不请,偏偏请师尊喝酒,她琢磨不出陆玄楼的心思,心里本就打着鼓,此刻怎敢稀里糊涂就收下陆玄楼的东西? “无功不受禄,还请陆玄楼将此剑收回去吧!” 春娘娘皱眉不已,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这位年轻殿主怕是没安好心啊! 陆玄楼摆手说道:“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活呢?让旁人听了去,岂不成了笑话?” 春娘娘疑惑道:“一家人?” 她与离黄泉八字还没一撇,难道是陆玄楼相中淼淼呢?这位年轻殿主已是如龙在野,淼淼能嫁给他,倒也是淼淼的福份,有离黄泉和她在,也不怕淼淼受了委屈。 陆玄楼见春娘娘神色古怪,目光游荡于他和景淼之间,就知道春娘娘多半是想偏了,故而开门见山,道:“我想请春娘娘入我魔殿,出任首席供奉之位,共商大事。” 春娘娘一怔,随即拍案起身,沉凝而怒,“你也敢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怕合欢宗仅剩半壁江山,也不是魔殿能比拟。说句不好听,倘若没有离黄泉与黄泉宗,魔殿在她眼里,狗屁都不是。 “前辈切莫生气,且听我一言。” 陆玄楼淡然说道:“前辈是九境巅峰大修士,以前辈的实力,独自支撑合欢宗,想来也不算难事。” 陆玄楼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道:“可是前辈,你想过没有,合欢宗在旁人眼中,其实就是一个男盗女娼、藏污纳垢的地方?” “小畜生,你血口喷人?” 春娘娘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陆玄楼一巴掌拍死。那些龌蹉事情都是欢喜山一脉修士胡作非为,与她有何关系? “身在泥沼,你就算是出淤泥而不染,流言蜚语仍旧是满天飞。这就好比青楼清倌人,那怕身子清白,终究要被人瞧不起的,谈婚论嫁,也只有做妾的份儿。” 陆玄楼越说越是恶毒,春娘娘玉牙紧咬,恨不得将抽烂陆玄楼的嘴巴,将他扒皮抽经,千刀万剐。 而陆玄楼却是视若无赌,依旧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我兄长离黄泉是什么人?南域执牛耳者,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可以娶一个身世清白的寻常女子,这是情真情深,可他若娶一个声名有污的青楼女子,那就是徒添笑料了。我就直说吧,只要前辈还在合欢宗一日,兄长就不能三书六聘,八抬大桥,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取你过门。” 陆玄楼高谈阔论,震得春娘娘神晕目眩,脸色惨白,粉拳紧握,指甲都陷入肉里,咬牙辩解,“离黄泉不是那样的人。” “你有情,兄长有意,那他怎就不娶你呢?” 陆玄楼叹气说道:“兄长自然不是那种人,可我黄泉宗上上下下就不要脸面呢?” 春娘娘无语凝塞,显然是信以为然,魔殿强者也觉得陆玄楼此言不无道理。 唯有浮屠不屑一顾,昨天还与离黄泉交情不深,今天就一口一声兄长,这是骗鬼呢?那些胡编乱造的话语,他是一个字儿都不信。 浮屠觉着,就陆玄楼这坑蒙拐骗、巧舌如簧的本事,不披件道袍,看相说命,真心是可惜了。 “真是这样?” 春娘娘泄了一股精神,整个人都颓废起来。 “离黄泉执南域牛耳也就算了,还要有情眷侣共白头,好事总不能都让他占了去?人心恶,最是看不得他人好。” 陆玄楼微微摇头,随即说道:“我请前辈入我魔殿,其实也是前辈着想。人啊,最是喜新厌旧,等过上三五十年,世人都知道前辈是我魔殿首席供奉春娘娘,谁还记得合欢宗春娘娘?届时我亲自说媒,再备上一份厚重嫁妆,前辈只管风光大嫁,与离黄泉长相厮守就是了。” 陆玄楼这番话,算是说到春娘娘心坎里去了。 “好。” 春娘娘才说一字,陆玄楼已经做出手势,魔殿强者纷纷起身出门。 方才的那一番话,有几分真假,唯有陆玄楼自己清楚,经不住琢磨和推敲。春娘娘被情所累,一时信了他的鬼话,事后必然回神,那就不能给她后悔的余地,必须尽早将合欢宗修士纳入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