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几位大宗师还在讨论。 黎渊拿了个果子啃着,心下也在琢磨着。 两大法主就能埋杀一道之主,那儿大法主,加之诸如法阴童子、血、肉、筋、骨四金刚,心肝脾肺肾五大伽蓝等神。 邪神教的势力,简直比朝廷和五大道宗都要可怖的多了。 但事实上,就他所知,邪神教这一千多年,甚至更早也始终是被压着打,这么个定位。 这多少让他觉得怪怪的。 他心下的疑惑,一直等到方三运、禅师等人走后,才问了出来:“你以为邪神教是什么” 听到黎渊的询问,龙应禅反问。 “这…” “别打哑谜了!” 龙夕象皱眉打断,聂仙山也颇觉不满,对于老家伙这种说话方式,他们ii人也是深恶痛绝的。 “咳。” 龙应禅轻咳一声,稍有些尴尬。 “邪神教诸神,法主也好,童子、金刚、上师也罢,究其根本,是人。” 聂仙山开口解释:“邪神教的立教根本,是拜神法,此法有延寿苌生之能,有汲取香火,护持神魂之效。” 因而,数千年来,不乏有绝顶高手寿终前后加入其中,日积月累下来,就有如今这般多的毛神。 黎渊点头表示理解。 邪神教的高手,多数来自于教外,如赤焰龙王这等叛离之人,几千年来比比皆是。 “你问,邪神教有这么多毛神,论及势力应该极强,何以被咱们压制,被朝廷钳制,驱使” 见黎渊点头,聂仙山也不卖关子。 “无他,香火而已!” “香火”。 黎渊心下微动。 “逆转生死岂是简单之事” 聂仙山冷笑一声:“仪式、延寿、维持自身存在,甚至于降临于现实,一桩一件,都要香火。” “大量的香火!” 龙夕象补充了一句:“受限于香火,邪神教数百毛神,绝大多数都处于不生不死的沉睡之中,能在外行走的,屈指可数。” 无法行走在人世,但偏偏需要香火维系,这才是朝廷能够钳制邪神教的原因“难怪…” 黎渊心下有些了然。 他想了想,貌似行走在外的毛神,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毛神数百可用者寥寥而已。” 龙应禅平静开口:“千眼老鬼自称法主,可千余年来,每每厮杀都要亲身上阵。” 啧,这么一想,貌似是有点没牌面,黎渊心下有些释然。 “若无朝廷,邪神再多也无甚所谓,封禁庙宇,无需出手,就会尽数饿死。” 龙夕象坐了下来,也随手从桌上拿了個果子啃着:“那神教若真个势大,那么,此刻躲在地下该是咱们。” 聂仙山踱了几步。 “朝廷,养着邪神,而这些邪神,某种程度上,也被朝廷彻底压制,大运之前的那些皇朝之灭亡,多数都与邪神教有关。” 邪神教,又强又弱。 黎渊心里蹦出这么个念头,有些古怪,又觉得很贴切。 朝廷,在养神。 但究其根本,这些庙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封锁可以,推平也不是不行。 但非到万不得己之时,几大道宗也不愿意触及香火,多年之前,因香火立庙,道宗与朝廷之间数次都险恶全面开战。 “未必有什么交代。” 龙夕象却并不看好:“那千眼老鬼是法主之首,诸毛神都受其节制,朝廷还能将他交出来不成” “那就打!” 聂仙山语气极冲,铸兵不顺、杂事不断,他心里火气很大。 “说得容易。” 龙应禅瞪了他一眼。 朝廷可不单单是名义上的共主,也可算作天下第一的大宗门,与之开战胜算大不大不说,即便是胜,又得死多少人更何况,那几家想不想打,也还不好说。 “散了吧!” 聂仙山还想说什么,龙应禅一摆手,开始撵人了,他心下也颇烦。 “弟子告退。” 黎渊躬身告辞。 聂仙山、龙夕象也都拱手,转身离去。 几人离去后不久,龙应禅长出一口气,突然向着身后一拱手。 偏殿里,小虎崽子慢悠憨踱步走出来,她在里面待了足足大半天,听这些老家伙扯了半天的皮。 她刚开始是有些烦的,后来突然心情就好了不少。 不止她摘星楼是这德性,五大道宗也没好到哪里去… “让秦楼主见笑了。” 龙应禅招呼这位坐下,嗯,蹲下。 “打的话,算我一个。” 秦师仙干脆利落,朝廷也好,邪神教也罢,她本来就是见一个打一个。 朝廷的宗师她杀,邪神教的毛神,她也杀过。 “多谢秦楼主。” 那俩师弟已经是莽了,这位更是重量级,龙应禅好悬没捏住眉毛,定了定神,才道:“秦楼主,敢问令祖,可还安好” 秦师仙瞥了他一眼:“死了。” “这,楼主节哀。” 龙应禅也没能从一头老虎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但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怎么看都像假话,秦运还活着“堂堂一道之主,被人伏杀于荒野,钉死在山壁之上,…五大道宗,连这点气性都没有,着实让秦某失望!” 秦师仙摇摇头,没有了逗留的心思。 她也懒得理会这些磨磨唧唧的老家伙们,心下又不免有些感慨。 传说之中那些振臂一挥,天下景从的枭雄,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龙应禅拱手相送,心下不免有些好笑。 这位比上次进步不少,都懂得激将了。 “若秦运没死的话。”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龙应禅心思就有些活泛,如果是,那很多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那可是硬抗着九大法主、万逐流、吴应星等人,生生在帝都里杀了个三进三出的绝世凶人。 一战之后,天下靖平了五十年。 要是能让他再来一次… “您不去见见龙应禅” 夜色中,小虎崽子慢悠悠踱步,心下则询问着。 “还不到时候。” 老头子还在琢磨着什么,闻言随口回了一句。 “还不到时候” 秦师仙皱眉。 “邪神教这些老鬼可还吓不住龙应禅,这小和尚城府深,武功嘛,也还凑合。” 老头矛回望龙虎寺宗门大殿,眸光幽幽。 “他未必强过卫天祚多少吧” 秦师仙有些不服,她在老头子口中,可还没到“还凑合”这步。 “你小觑他了。” 老头子心下一叹,这妮子除了练武天赋外,着实没法和这龙应禅相比。 “嗯” 秦师仙心下微动。 “五大道宗这一代,只有ii人还算凑合,元庆是其一,龙应禅是其ii。” 老头子顿了顿:“那龙夕象,似乎也还成。” “是吗” 秦师仙将信将疑,她怎么没瞧出来这俩老和尚除了无耻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再等等。” 老头子话不说透,让秦师仙有些牙痒痒:“你要等什么” “不急。” 老头子笑了笑:“等他求我,嗯,估摸也没几天了。” “嗯” 秦师仙心下皱眉,邪神教都吓不住的人,谁能吓的住“万逐流” 她试探询问。 老头子没吭声。 丹山州,八脉山。 呼飓风呼啸,吹的数十里内飞沙走石,如城池般雄伟的遁天舟横亘于天,莫大的阴影垂流,覆盖了大片山脉。 万逐流踏空而行。 他扫了一眼犹如废墟一般的大地,视线落在了山壁上。 剑气将附近的山头都削平了,一乱发老者被钉在山壁上,诡异的是,没有一滴血。 “卫天祚,就这么我死了” 王尽缓步而来,扫了一眼四周,顿时有些不悦:“这么浓烈的香火气息这老鬼到底耗费了多少香火!” “卫天祚还是有些造诣的,要杀他,自没那么容易…” 万逐流轻按眉心,精神冥合天地,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了之前发生在此处的惊世大战。 “这么多香火,只为杀卫天祚” 万逐流也皱起眉头。 这都够遁天舟飞上半年了… “混账,混账!” 他只是皱眉,王尽已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此次回京,必须要上禀陛下,削减这群老鬼的香火!” 万逐流没说话,仍在感知着一人ii邪神的碰王尽发泄了一通,又觉古怪:“他,为何要杀卫天祚为了苌虹一炁剑” 海量的香火,剑灵主的重创,自身的伤上加伤,就只为了一口难以镇压太久,无法认主的天运玄兵玄兵不认死人,这是江湖公认的。 “应别有目的。” 万逐流心下微动,袖袍一抖,取出了大日监天镜,一団雾光腾起,光影随之生出。 “陛下!” ii人拱手见礼。 “逐流、王统领。” 铜镜中,乾帝的声音传来:“卫天祚死了” 寒风吹过山壁,卫天祚的身躯一震,竟化为齑粉,簌簌而落。 “死了。” 万逐流回答。 “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