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行走走，兵甲、武夫自有行军章法，武士则没有太多拘束，又都是骑马而行，速度自然要比兵甲行军要快一些，一日下来，渐而久之的就慢慢走到了队伍前面。　　 远望北行，安营扎寨，四日之后，数十骑武士队伍抵达此行的第一座城宇，上关城。　　 一路前行，齐羽和吴朵儿都觉得浑身风尘仆仆，看到城门在即，心里也是涌起来一阵欢喜，入了城，自然可以寻个地方，好好洗刷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岂不美哉。　　 上关城位于冉洲中部偏南，是溧阳城往北第一座较为有些规模的城市。　　 但也不大，城中人口不到百万。国士府中武士仅有十余人，武夫百人，兵甲千余人。　　 北方之战，城中大部份武力都已经抽调往北，所剩兵甲也只是用来维持一下城中秩序而已。　　 城墙并不很高，也不远，骑马绕着城郊一圈，不到两个来时辰。　　 上关城多为群山，物资贫乏，百姓多以种地为生。因此虽然北方大乱，但是城中居民能够外出逃亡的，并不是太多。　　 虽然如此，稍有些浮财的，或者不是靠着土里背食的一些手工艺人，眼看形式并不是太好，北方传来的消息俞来俞令人胆战心惊。　　 此刻南门正大开着，任由城中居民出城进城，既无兵甲看管，也无人维持秩序。只见人群或挑担子步行，或推着平板车，或驾着牛车驴车，慌慌张张出城而去，有向南行寻找大城，有的向着四方奔走，寻找无人荒山躲藏。　　 如此之下，自然众多不轨之人，獠牙毕露，咬向比自己更弱小的人。一路上迎来，齐羽他们已经见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抢夺，杀人。　　 最多的一次，是离上关城有二十余里地的地方，足足有五六百人规模的两方在两边野地之上的激战。　　 显然是因为两个不同的势力的纷争，借此在道路两旁互相残杀。　　 齐羽经过，看过去都是一些普通武者，以及了了数个武夫层次的人。　　 并不了解情由，也因为一路上此类事情见的多了，队伍并不停留，直接穿过争斗双方而过。　　 齐羽他们骑马飞奔而至之时，他们还在道上拼死而斗，直到拼斗着的队伍被马队硬生生的切割成两边。　　 骑着马跟在队伍中间的齐羽看到，十来个被他们的马队分到了左边的人，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情况，就被周围上百人团团围住，各色刀剑枪戈只往身上招呼。　　 不过数息的功夫，待马队行过，那十几个人已经躺到了地上，身上处处都是被挫开的伤口，全身染成了红色。　　 右边的人群见状，顿时如同凶恶的野兽，大声喝喊着，手持着不同的武器，和左边的人群碰撞在了一起。　　 甚至有两人因此对齐羽他们愤恨起来，手持长刀斜斜向着前面的一个武士砍了下来。　　 那个不知道名姓的武士巍然不动，只是手起刀落，以迅雷之势将冲上来的两人杀死于马下。　　 武士与普通武者的差距，显然是一道沟壑。　　 齐羽骑马走在队伍的里面，如此情况，一路行来，已经遇见过多起。　　 更有一些拖家带口的人儿，被抢劫抢夺一空之后，父儿老少茫然无措在路边痛哭不已。　　 溧阳城出来的武士队伍到达南门之时，被各种牛马板车等堵了个水泄不通。　　 丁向带领着国士府的几个武士上前，将堵在门口的人群连带着牛马车辆等推开了一边，硬生生的从人群中给开辟出一条通道来。　　 随着武士的队伍入了城来，原以为可以稍做歇息的齐羽微微皱起了眉头，后面的吴朵儿则紧紧搂住了他。　　 城里的情况大为出乎意料。到处都是随意丢弃的各种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街道之上的角落里，躺着一具具已经不能动弹的人影。　　 随处可见破败损毁的房屋，屋里躲着的人影在瑟瑟中看着街道上踏马而过的队伍。　　 一些无处可去的流浪的人群，像是被惊吓住了的野狗，畏畏缩缩的躲到远远的残破屋角。　　 如此景象，与溧阳城几乎天壤之别，国士府显然已经失去对城市的控制。　　 丁向冷着脸，带着众人一路往前，前往城中的国士府、城主府的位置而去。　　 此处距离溧阳城三百余里，并不算太过于遥远，离北洲也还有近千里之遥，没想到敌人未至，就已经自行溃散到如此地步。　　 而溧阳城与此相距并不太远，却依然能够保持城中秩序，可见国士府中是付出了相当的努力。　　 齐羽紧了紧马缰，就算他内心再为坚定，也是没有见过如此的情况。一片残隍败落景象。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形同枯木一般坐在街角的石梯上，怀里抱着一个已经僵直了的孩童的尸体，右手边上，躺着一对成年夫妇，血泊在旁边凝成了深黑色。　　 老者两眼僵直的随着齐羽他们骑马的移动，缓缓地转动着脖子，从旁边的地上摸索出一柄半尺长的匕首，颤颤巍巍的慢慢递向了自己的脖子，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狠狠扎了进去。　　 匕首划开皮肤，切断了他的喉咙，却没有多少的血液流出，老者的身子一歪，抱着孩童的身体躺倒在地上的两个夫妇身上，双眼依然直直的看着齐羽他们的方向。　　 “齐哥哥！”身后的吴朵儿忍不住喊了一声。　　 齐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国士府前，丁向几人脸色铁青的站在了院落门口。　　 院落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个尸体，有几具穿着国士服，应该是国士府中留下来的人员。　　 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然被人击杀，同时整个城市，变得一片混乱。　　 陆青阳策马与齐羽并行。　　 “此地甚为奇怪！”陆青阳低语道，“城中势力所剩无几，武士都未曾见过一个。”　　 齐羽也正思量中，低声问道，“陆阁主怎么看？”　　 “若是城中势力内斗，我们进城，应该已经引起对方警觉，那些人正潜藏在某处，默默观察着我们，看是友是敌！显然看出我们是国士府之人牵头，因而隐藏不出。”　　 齐羽点点头，这也是他路上所想到的。　　 “其二，也就是阳国前锋已经抵达此城，将城中各方势力都屠戮干净后，正等待着我们步入罗网，如此的话，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的多了。”　　 “不过，我们方才抓了几个人做了询问，只知道是有一伙身着黑衣的不明高手，袭击了国士府，但是对黑衣人的身份并不清楚，可能是某个势力，也可能是阳国之人。”　　 “但是，若是某个势力的话，值此国难当头，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呢？阳国之人可不会对他们仁慈。”陆青阳自言自语道。　　 正说着间，之前走在前头的丁向，掉转马头往齐羽这边行来。　　 “齐公子！”丁向拱手道，“吾乃溧阳城国士府大统领丁向，一路行来，未曾与齐公子相谈，有过，有过！”　　 “丁统领客气！”齐羽还礼道。　　 他与丁向只是出发之时稍微行礼认识，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找了上来。　　 “此城事有蹊跷，百姓一片迷乱，武士毫无踪迹，吾担心一路前行，会有较大风险，望能与齐功子并肩，到前面城中探查一番，让其他先到城门处等候，再决定队伍是否前行，您看如何？”　　 如此看来，丁向虽然有些面相粗狂，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心思却是较为细腻，上关城的高端战力竟然消失不见，若贸贸然进入城中，只怕着了哪些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