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爸,我没有撒谎,这真是我的。”昭阳坚持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沙包哪次拿回来,不是开线就是崩角,这个沙包怎么一点破损都没有。” 女娃子终于逮到机会:“哥哥的踢坏了,他就抢我的。” “我没有抢,就是我的。” “还说是你的。”张国全生气的说:“呐,你妈妈就在那,问问是你妈妈缝的吗?” 昭阳去看妈妈,他想得到妈妈的承认。 可妈妈却和大爸一样严厉。 “昭阳,不准撒谎啊,快还给妹妹。” 听到妈妈的话,昭阳彻底失去了保护,从大爸手里抢过沙包,一把丢在女娃子的脚下:“哼,我才不稀罕你的臭沙包。” “捡起来。”张国全严厉的说:“双手递给妹妹。” “我不捡……”昭阳梗着脖子。 看到沙包被还回来,女娃子已经自己捡起来了,张国全气愤的说了句:“等会再收拾你。” 随即,他走到女娃子跟前蹲下来:“对不起啊小妹妹,我替哥哥跟你说对不起,以后哥哥要是再抢你沙包,你直接来找叔叔,叔叔揍他。” 女娃子怯生生的点了下头,赶紧跑走了。 “奶奶,你这新衣服谁给你买的。”昭阳坐在王婶的腿上,扯着新衣服左看右看。 “你大爸给我买的呀,漂亮吧。” “嗯,漂亮。”昭阳看到妈妈也拿了一件新衣服,就问大爸:“大爸,那你给我买新衣服了吗?” “买个屁。”张国全正在气头上。 “哼,你们都有新衣服,凭什么没有我的,我也要。”昭阳可能还觉着委屈,耍起了小脾气。 “那是女装店,我又没去童装店,妹妹的事,我还没给你算账呢,还想要新衣服。”张国全没好气的说道。 “有,有……”王婶接过话,回院子里拿来一件衣服:“奶奶给阳阳买了,看……” “王婶,你怎么……你给他买什么衣服。”张国全无奈的说。 “诶,天冷了,新衣服暖和,我外孙都给买了,哪能少得了阳阳的,阳阳看,漂不漂亮,蓝色的……” 王婶举着衣服,在昭阳身上比划起来,谁知却被昭阳一手打掉:“一点都不好看,你是在大集上买的,我要县里的衣服,县里的好看,带图画的。” 王婶没有生气,仍然耐心哄着说:“好,好,赶明儿奶奶去城里给你买,好不。” 昭阳点了点头,却全然没有注意张国全冷下来的脸色。 “昭阳,奶奶给你买了新衣服,你一句谢谢都没有,还把衣服打掉,就这么没有礼貌吗?向奶奶道歉……”张国全算是强压住心里的火气。 昭阳也在生气呢,大爸刚才都不向着他,瘪着嘴说:“我才不要,本来就是丑,一点儿都不好看。” “你……”张国全伸出手,当头给了他一巴掌。 “你看你。”王婶赶忙去拦:“打他干啥呀,他一个小孩子。” “哇……”昭阳立马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啊阳阳,奶奶打大爸,不哭啊,奶奶给你买,咱买好看的,不哭。”王婶抹着昭阳脸上的眼泪。 “王婶,你不要管他,树苗歪了,就得扶正,哪能这么惯他。” 张国全也是气急了,本来女娃子被抢沙包的事,就想好好教育一下的,又加上昭阳对王婶无礼的举动,他实在压不住火了。 在村子里,他家当然算是最有钱的,谁不知道他张国全是大老板。 更是没有短过昭阳的吃喝穿,比起同龄孩子,甚至比县里的孩子,昭阳在物质上一点儿也不差。 白鸽疼他,小卖部的东西几乎都被昭阳吃腻了,别人家小孩子吃上一根辣条,都要犹豫好几天,王婶疼他,有求必应,无理的要求,也得变着法子,哄着让昭阳满意。 这样的家庭环境,是多少小孩子羡慕也得不来的,张国全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尤其是昭阳今天的表现,如果大家再这么惯着他,将来非把路走偏了。 那样的话,管不好这个孩子,是张国全对四弟的失责。 “道歉,不道歉,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张国全捋起胳膊,誓要好好给他掰正一下。 平时就爱调皮捣蛋,胆大的很,没少惹麻烦。 这要是放在老爹那个时候,早都挨过几棍子了,你敢犟一句嘴,藤条能直接抽到你嘴上。 小的时候,张国全不理解,挨了打,还会恨老爹,长大了之后,他才知道,树苗歪了要是不及时扶正,以后就是想扶都扶不直了,要是再走上一步错路,后悔都没地哭去。 他不舍得打昭阳,只要没有大过错的情况下,他会去讲道理,但今天,这已经牵扯到品性的问题了。 而昭阳被那一巴掌吓到了,只是哭,哇哇的哭。 “道歉,哭也没用,奶奶对你多好,你就是这样对待奶奶的,啊?”张国全吼起来。 王婶眼看张国全的脾气上来了,那是谁也劝不住的。 “阳阳,快去找你妈妈,别在这杵着了。”王婶心疼坏了。 昭阳总算听进去了一句话,像得到救星似的,赶紧往妈妈跟前跑。 可是,妈妈却推开了他。 “阳阳,你做错了,就要向奶奶承认错误。” 白鸽是温柔的语气说的,可却是不容拒绝的。 “哎呀,道啥歉,阳阳已经道过歉了,是吧阳阳。”王婶心疼的去哄。 昭阳噘着嘴,连妈妈也不向着他了,当即委屈的哭喊道:“你们都打我,都不疼我,都不爱我,我不喜欢你们了。” 昭阳不再搭理任何人,扭着头就往屋里跑。 “臭小子。”张国全捋着袖子准备把他揪出来,可在这时,王婶突然“哎呦”一声,紧跟着身子晃了两下。 张国全吓了一跳,赶忙去扶:“咋了王婶?你别吓我啊。” 王婶缓了一口气:“没,没啥事,血压上来了,头晕的厉害,你快去给我拿药。” “好,好,我这就去拿,你别上火啊,千万别激动。” 张国全急忙去拿药,趁着热水吃下药,王婶缓了好一阵:“有啥事,你好好说,动啥手啊,讲道理,阳阳也能听明白,哪有你那样照头打的,打坏了脑袋咋办……” 听着王婶的念叨,张国全不敢再反驳,生怕王婶的血压再上来,这次只能先饶了臭小子。 等到晚上的时候,昭阳也没吃一口饭,早早的就睡着了,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眼圈一周红红的。 “饭也没吃就睡了。” 白鸽叹了口气,也是心疼:“哭累了……你也别上手就打他,容易吓住他。” “我知道了,当时不也是气不过。”张国全哪里会不心疼,那一巴掌跟抽在他头上没什么区别。 这一夜,白鸽睡的很不踏实,一会摸摸昭阳的脑袋,一会摸摸小脸蛋。 一连几天,昭阳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哪怕张国全后来给他买了带图画的新衣服,外加一个玩具飞机,仍然没有得到他的笑脸。 “咋?还成了大爸的错了是不?大爸也不是第一次打你了。”张国全觉着好笑,还哄不好他了,扔下玩具,又对白鸽说:“这臭小子,越大越记仇了。” 白鸽只笑着说:“哄着呢,脾气大,也不知道随了谁,小孩子,过几天就好了。” 张国全可没有时间哄他,古城项目在经历了几个月的高强度施工后,终于进入收尾验收阶段。 首先是县里领导的验收,张国全作为施工代表方,需要陪同,后面还有金阳市区的领导来参观,他也要陪同,再往后,苏锦城说,省城的领导也要来,你张国全必须得陪同,把家里的事先放一放。 苏锦城认为,这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张国全的身份自然而然的被拔高了一截,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机会。 然而,在他陪同领导参观的关键时刻,白鸽从杨家庄突然打来的电话,让他意识到,什么名利啊,什么地位啊,狗屁罢了。 他只想问一声老天爷,为何要这样作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