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来了兴致,纷纷转头看向陈老道。 尤其是骑在马上的陈观格外在意,早在边关时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不愿再重蹈覆辙了。 这次事件实在发生得触不及防,京城内数位大修士都被道家本命珍宝短暂蒙蔽了五感,他也险些被制住强制搜魂。 一旦被陈老道得逞,后果便是无法想象的坏。 幸好最后还算有惊无险,不过目前情况并不乐观,这一切足以证明他如今处于各方势力争斗的漩涡中心。 并且,方才那种境地,陈观若是没有老先生赠予的佩剑,今日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听见这话,拽住陈老道的令狐拙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不悦,沉声道:“说来听听。” 自家后辈差点在京城被截杀,这无疑是抽在令狐家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 闻言,陈老道顿时浑身无力,暗自松下一口气,不论如何,至少暂时保住了这条命。 不过陈老道却是卖着关子,没有直接言明,抬起头看向在场的众人,反问道:“不知诸位可否知道佛家这次要进入福地一事?” 一旁的宁相没有回应,依然是满脸笑容,而最外面的付老太则是微微点头。 福地一事早就传开,许多名门仙山手中也都拿到少许名额。 “有话直说。” 令狐拙面无表情,见牛鼻子老道说话卖关子,猛地一巴掌抽出去。 好在后辈没有大碍,不然他早已将这牛鼻子老道大卸八块,不过此时仍是难消心中怒气。 随着一道闷哼声响彻街道,陈老道脸上顿时红肿了大片,几颗带血的牙齿应声脱落,无力地落在地上。 王八蛋! 等老子脱困回去后,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陈老道红了眼,心中无声嘶吼着,疯狂咒骂眼前的令狐拙,却到底只敢在心里过过瘾不敢出声,为了活命,面上他不得不露出讨好的笑。 陈老道现在没了牙,说话变得有些奇怪,只能皱眉忍着口中传来的剧痛,道:“这次福地事宜动静很大,各方势力都在关注。 光是我所在的白泽水泊,就已有七位洞主不再闭关而是早早出来,欲要在这次大事件中捞得破天福缘。 你家公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了名气,近来讨论他的修士可不少,都是来自周边各个郡县的世家豪族和山上仙门。” 令狐拙听着,示意陈老道继续说下去。 陈老道缩回目光,撇头看向陈观道:“自从大隋官家亲开圣口之后,整个江湖早已暗流涌动,数不清的人为了争得更大的福缘,想要将你家公子除之而后快。” 说到着,许是被打得疼了,陈老道暗自瞄了令狐拙一眼,见他看来,又赶忙接着说道:“在我出手前,已经有最少这个数的年轻修士被杀,都是叫得出名号的天才。” 陈老道一边说着,一边用仅剩的手伸出三根指头。 令狐拙目光凝重:“这背后都是哪些势力?” 陈老道满脸苦笑:“我知道的并不多,除去我所在的白泽水泊,便只剩下两家,分别是误道山和小蛮洲的那群疯子。” 听到这,宁相、付老太和令狐拙相视一眼,都看出各自眼中的疑惑。 牛鼻子老道口中所说的势力,他们也都听过,甚至名头都极大。 其中小蛮洲本是南瞻部洲的一块地界,千年前两位不朽教统的老祖交手,硬生生将陆地打分裂开来。 那之后,修士们为了便于称呼,就为其取了个小蛮洲的名,其上秩序混乱不堪,无数修士以暗中杀害各方势力的新鲜血液来谋利,早已声名狼藉。 而白泽水泊则是一群山野精怪,其中十八洞主都曾是各国被敕封的山水湖泊之神,后被去了神位,早已经翻不起大风大浪了。 不过回去还是得禀报官家一声,这些年来白泽水泊的十八洞主愈发不安分了,竟狂妄到敢来京城袭杀异姓王的公子。 不过其中引起几人注意的,则是误道山。 误道山在北俱芦洲名声很大,大到凡是踏入修行路的练气士都知道,不过早在一甲子前误道山就突然隐退,不再参与庙堂江湖间的争斗了。 如今几十年过去,在场众人得知的第一个重磅消息,竟是误道山暗中袭杀和此次福地事宜扯上关系的修士。 这个消息像是一块巨石被抛入湖面,顿时激起天大的波涛。 宁相此刻脸上笑容渐渐收敛,眯起的眼中流露出了罕有的凝重,看着陈老道青一块红一块的肥头打脸,不知想着什么。 付老太没有动静,只是转头看向了令狐拙。 令狐拙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身后从头到尾没开口的陈观也有些讶异,在乘飞剑来北俱芦洲的路上,曾听官远艳随口提过一嘴。 将这则消息暗自记在心中,陈观打算等官远艳从宫中回来后,问问是否知道什么其他的消息。 他从在场几人的表现能看出,这件事非同寻常。 “这便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陈老道不过是昔日运势好,正好赶上了敕封山水湖泊之神的精怪,有些实力,可在被去掉神位后,坏了道心,实力早就不再是巅峰时期。 心性更是脆弱不堪,在被令狐拙砍去一只手臂、满嘴空牙后,连一丝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 当然,便是陈老道狠心反抗,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在白泽水泊作威作福上百年,早已经没了气性,好死不如赖活,能活下去便是陈老道心中极好的选择。 陈老道口中不停趟血,精气神空前虚弱,看向令狐拙乞求道:“如果前辈不嫌弃,我愿后边百年都给令狐家当牛做马。” “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抢手的货色啦?” 令狐拙冷哼一声,手腕用力掐着陈老道脖子将其提在空中,任由他双脚胡乱摆动。 走到陈观面前,白发的令狐拙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偏着头故作不在意道:“这牛鼻子老道还是交给你来处置,别的不说,他的死活引起的一切后果都有我来扛着。” “那便由我来处理。”陈观下马拱手道谢。 对于这位护道者,陈观出自心底的尊敬。 尽管他今日身处险境,险些被杀死,可这并不能怪在令狐拙头上,毕竟对方不知从哪掏出了六枚威力惊人的铜钱,将所有修士都给拖住了。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这被提在空中不断挣扎,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牛鼻子老道。 “不,我有用的,别杀我,别杀我。”陈老道心中恐惧万分,看见眼前的清秀少年抽出鞘中的长剑,用尽全身力气做出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