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位于大隋腹部。 作为大隋官家立国之地,这几百年间,早已是人流熙攘,寸土寸金。 而上京城中,最为繁华之地,共有四横八竖共十二条主街。 现在,东街最热闹的街段上,飘着小雨。 一旁的酒楼顶层,陈观正对着满桌佳肴大口朵颐,而官远艳则是单手支撑脑袋,坐在一旁望着楼下的人流发呆。 将盘子里最后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陈观含糊道:“今日祖母似乎不像你说的那般冷漠啊。” 看着满桌的空盘,官远艳平淡开口:“许是镇关王快撑不住了,下定心思要立你这一脉为新任王侯吧。” “她安排了两个人跟着我,说是可以走青铜甬道五里地,这武夫境界又是如何划分?” 陈观擦干净沾满油渍的嘴,轻轻晃动酒壶,仰头将壶嘴残留的最后一滴酒饮下,在边关镇守的两年,那是脑袋挂在裤腰上,喝口酒都是少有的享受,哪能像今日这样胡吃海喝。 官远艳瞧着饿死鬼投胎似的陈观,捂着嘴没忍住笑出声,美眸一眨,开口道:“修行路径大致分为两类,一是练气士,另一种便是武夫。” “青铜甬道则是武夫一路的修行途径,是筑基小五境后的下一个境界,那时的武夫体魄强大,可以进入一条特殊古路,越往深处走,对应的压迫也就越强,但同时体魄也能得到极大的锤炼,人们称其为青铜甬道。” 官远艳看向楼外细雨,接着说道:等“青铜甬道过了,便是黄金台,也是武夫最为强盛的时期,如今大隋朝堂内便有一位处于山巅的武夫坐镇。” 陈观:“那石龙石虎走青铜甬道五里地,放在你们眼中算是什么水准?” 在景国,陈观只是边关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只知道练气士的前几个境界,例如筑基小五境,金丹,元婴。 至于武夫路子的修行境界,则完全不了解,他见过的人和去过的地并不多,对此自然一头雾水。 “勉强算是修士中万里挑一吧,大致对标金丹中期的练气士,”官远艳伸出如葱的食指,在陈观眼前晃动,“不过,这只是同大众相比,若是遇到我,一只手指便能压倒一大片。” 陈观能清楚感觉到官远艳的自信,好奇道:“你如今是何境界?” 官远艳柳叶眉一挑,笑道:“前些日子刚入元婴。” 一旁的陈观暗自咂舌,在边关守城时,听其他兵卒说过,追杀通缉他的汉王大概也是元婴修为。 而官远艳瞧上去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实力。 这不由让陈观确定心中一些事,同时对官远艳身后势力玉瓶山的危险等级又提升一层。 陈观又问道:“镇关王快撑不住死了,你让我假冒令狐惊是为了将空下的爵位握在你们手中,而在景国初次见面时,你也曾说过汉王在景国杀不得,他有官气护身,这两者是否有相同之处?” 早在几日前,他就有了这个疑问,只是当时初次见面,便没说出口。 如今和官远艳相处倒是挺好,又已进了王府,算是纳了投名状,自然少了许多顾虑。 官远艳将泡好的茶水倒在玉杯中,端起抿上一口,道:“如今天下共有百余王朝,分布四大洲各地,各自疆土广阔无垠,但却有共通之处,便是地下都埋着一截龙脉。一个王朝权力的最高拥有者,身负部分龙气,能口含天宪册封百官,以及敕封山水湖泊之神,而这些有了官身和神位的人,便能得到官气。” 官远艳指着陈观腰间的王府令牌,接着道:“在国土疆域之内,官气能一定程度提高修行者的实力,镇关王作为大隋官家钦点的异姓王,便是如此。” “福地一事又是如何?在王府门口时,我听见离去的人嘴上说着什么。” 陈观此时吃好喝好,心满意足。不过却没忘记正事。 尽管假冒令狐惊是刀尖上跳舞,只要败露随时会付出血的代价,但至少这一刻,他就是王府的小公子,可以填饱肚子,满足口腹之欲。 “大隋境内有一处福地,每五年便会开启一次,为了瓜分这方小世界,各方势力彼此作下约定,按势力大小划分了百余个名额。 而这次不同于以往,本来按照白玉京曾定下的规矩,儒释道三家是不能插手这次福地事宜,可佛家却拿到了一个名额,而白玉京方面对此没有作出回应。” 官远艳说到这美眸一凝,话里透露着沉重,如此一来,玉瓶山的计谋又要往后稍稍,至少得将佛家提出局后才行。 她停顿片刻,语气又突然提高:“等到福地开启,按照以往来看,会有一场泼天气运在里面,如果可以,你需要拿到它,这很重要。” 看着陈观清澈的双眼,官远艳不知怎的,像是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整个人因为福地一事而忧虑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陈观拍拍胸脯,笑道:“包在我身上,不过嘛……” 说到话尾,陈观食指与拇指相互搓动,不过面上却不苟言笑,一脸平静。 “放心吧,贪财鬼。” 官远艳啧啧两声,在袖中取出一枚玉简向陈观扔去,玉瓶山找陈观假冒令狐家公子,自然考虑周到。 作为大隋名声大噪的仙家山门,底蕴不用多说,对待陈观不会吝啬,这一枚记载法门的玉简珍贵无比,更是有价无市。 陈观腼腆地摸着后脑勺,嘴上却说道:“客气客气,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拒绝。” 说话间,玉简便被他放在了怀里。 “里面是一部火属法门,切记……” 官远艳见陈观这副模样,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将王府内一些重要事宜补充了一遍。 关于在许多事情上,陈观该如何做,她给出的回答则是看着办,适当即可。 既然上了同一条船,需要给予对方一定的自由,便是某些事上陈观自私自利一些,玉瓶山也不计较。 除此之外,官远艳同样敲打着陈观,讲了大隋的势力分布,将玉瓶山反复提及,嘱咐他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假冒世子一事是双方互惠,都能得到好处,并且如今陈观纳了投名状,若是事情败露,陈观面对的可是整个镇关王府的怒火。 她相信陈观会作出正确的抉择。 “时候不早了,我需要去一趟宫里,你先回去吧。” 官远艳起身,转头看向陈观。 而此时,正依着横栏的陈观却思绪万千,在听完官远艳对大隋各方势力的介绍后,心中生出疑惑。 一个他一直没有思考,下意识忽略的问题。 既然王府将令狐惊送往玉瓶山修行打磨根基,这里面很能说明些什么,至少两者之间关系不错。 可为何在令狐惊死后,玉瓶山一方却选择了隐瞒,甚至找到他假冒此人。 看着楼外斜飞的细雨,陈观良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