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屏幕亮起。 王锦从书本缝隙中抽出手机,看着混混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锦哥!物业来人了,正在qiao仓库。』 『条子也来了,是一男一女两个。』 后续还没来,王锦把手机盖过去,缓缓吐了口气。 这是杀人之后的第三天,可这并不代表难度降低了五分之二。 越往后被发现的概率就越高,几乎是呈指数倍增长。 接下来的几天是地狱难度还是超级地狱难度,全看今天的情况如何了。 —— “师傅…”女警察捂着鼻子站在边上,“这种小事备个案不就好了,没必要亲自来吧。” “嘘。”郑义皱着眉头,“你不懂,王锦绝对有问题。” “他要按照你说的一样演的那么真,又何必在最后对你笑一下啊?”女警察的目光中带着关切与惋惜,“师傅,要不这周末去看看心理医生?”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疯了?”郑义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你昨天在马路上为难他的视频已经被传到局里了。”女警察叹了口气,“师傅,你先是平白无故觉得别人死了,又平白无故觉得一个初中生是凶手。” “这正常吗?您压力太大了,我们都能理解,但…” “你…”郑义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怒火压了下来,“你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刘志远他们家的车还在,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我今天托人查了附近医院的住院记录,压根没查到刘志远他儿子。” “胖子帮我查着监控呢,要是周边查不到那一家三口的影子,差不多就能肯定他们在小区附近失踪了。” “电话…”女警察尝试着反驳。 “电话可以是录音,昨天我用王锦手机回拨那个,也可能是录音。”郑义双眼中亮着吓人的光。 “我能肯定,酸菜缸里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尸体。” “…”女警察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啪嗒。 门把手掉落在地,仓库的门被推开,灰尘四起,难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所有人皱眉后退的时候,郑义风一般冲了进去,“都别过来!陈雪!拉警戒线!” “…好。”女警察叹了口气,开始驱散人群。 —— 『锦哥,他们进去了,仓库里有好大的味道。』 『那个女警察叫陈雪,她正在扯警戒线。』 “呼…”王锦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屏幕。 会被发现吗? 自己提前做的诱导,能不能把郑义的注意力拐到别的地方。 成功了,自己就能成功再拖延一段时间。 如果不成功… 嗡,嗡。 屏幕又亮了起来。 —— “不应该…不应该没有啊?”带着手套的手掌从缸中抽出,郑义眉头紧锁。 没有尸体。 这好像只是几缸腌坏了的酸菜,自己刚才那些推断都是臆想。 难不成我真疯了?郑义眯了眯眼睛。 不,不对! 他迅速转过头,目光落在角落的冰柜上。 冰柜通着电,哪怕刘志远一家三口失踪了,它依旧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郑义快步走了过去,拉开柜门,迅速翻看。 白菜,白菜,冻鱼,还有冻鱼。 妈的…怎么全是这些… “你们快看地上!那是指甲吗?” 门口看热闹的陌生黄毛喊了一声,郑义猛然转过头,“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酸菜缸旁边,用力翻了翻。 片刻后,他手里捏着半块带着腐肉的美甲,安心地笑了起来。 “陈雪,给组里打电话。” —— 『锦哥,喊完了,他们从酸菜缸里找出了指甲。』 『没再翻冰柜了吧?』 『没有…锦哥,咋回事啊这是?冰柜怎么了?』 『你别管了,就现在,帮我个忙。』 『什么忙?』 『把跟我有关的东西删干净,然后跑起来,开车从北街走,尽量晚点被抓。』 混混没再回话,王锦闭上眼睛,向后靠了靠。 郑义现在或许被酸菜吸引了注意力,可警察局那边来了人之后,绝对会仔仔细细把仓库搜个遍,冰柜自然也在其中。 必须让混混把他引开。 好在混混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被抓了也是当场释放。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 “站住!那是谁?” “妈的,别跑!” 人群中突然窜出去个黄毛,郑义和陈雪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紧跟着转移了阵地,去欣赏这场紧张刺激的追逐。 “呼…呼…”混混一个跳步冲上皮卡,拼命打着火。 她虽然是个女人,可常年又搬家具又打架斗殴,无论爆发力还是眼力,都比普通人强许多。 而郑义五六十岁即将退休,身患重病,陈雪是个身材娇小姑娘,他们硬是被混混甩了几十米。 嘭!嗡—— 引擎轰鸣,破旧的三手皮卡撞翻垃圾桶,甩着尾冲了出去。 警车紧随其后,红蓝交替的光忽闪忽闪,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小区。 “老刘!别来我这边了!你往北开!咱们把他堵了!”郑义握着手台怒吼。 伴随着几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吱嘎声,又是几辆警车从警局驶出。 “啊…啊?”混混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惊呼,一边拼命转动方向盘,跟一辆又一辆车擦肩而过。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像平时那样,锦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而已。 可眼下的情况明显超出了混混的理解范畴,身后的警车越靠越近,还开始喊话了。 呜哇呜哇—— 又是一阵警笛,混混抬起头,看到了远处的路障,还有横着排开的三辆警车。 要被抓住了! “妈的…妈的!锦哥让我多拖一阵!”混混咬了咬牙,目光往右偏了偏,眼一闭心一横,猛然转动方向盘。 卡车横飞而出,碾过绿化带,落到了隔壁车道。 一连串的喇叭声响起,疯狂逆行的卡车拼命左拐右拐,最后一头撞在树上。 “这货看警匪片看多了吧?”郑义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 —— “行了,人带回去审着,我去取个证。”郑义咳了两声,摆了摆手。 “那群老太太可不管扯警戒线犯法,这会儿说不定都把酸菜缸抱回家了。” “老刘,帮我去申请一下搜查令,回头把刘志远他们家房子从头到尾搜一遍。” “陈雪,跟我走,还得查一下冰柜。”郑义甩了甩脑袋。 “噢…”陈雪点点头,看向郑义的目光中满是崇拜,“师傅厉害啊。” “嗤,你以为…咳咳…”郑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扶住墙,拼命咳着。 这次的咳嗽并没有马上结束,他面色通红,青筋暴起,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郑义咳了两口血出来,又用力吐了吐血水。 “走!”他擦擦嘴角,望着被吓傻的陈雪。 “不是…师傅,你真没问题吗?” “有问题也得没问题。”郑义的面色有些苍白。 还没走两步,他咕咚一声倒了下去,没了动静。 “师傅!”陈雪的惊呼声迎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无数慌乱的脚步声迅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