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炼金术改造过后，黑船已经能够和现代科技完美契合。　　 与此同时，它又保留了幽海鲸的密封性。　　 除了必要的换气以外，就连背部的气孔都能关闭，整艘船浑然一体，毫无缝隙。　　 在这种时候放点毒气进来，除了船员们的房间，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听着耳边的倒计时，王锦一阵头疼。　　 不出意外的话，毒气会在一分钟之内充满整个船体，而粉蝰在三分钟时才会解开灵界封锁。　　 更令人难过的是，园丁并不打算继续去找瓦尔基里。　　 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是就此放弃，跟着园丁回到他的屋子避难，再带死者的脑袋离开，确保黑船减员。　　 还是沿着园丁原本想去的方向前进，看看找到瓦尔基里和被毒死哪个先来。　　 当然不用想了。　　 王锦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在这些致命倒计时中其实有个变数。　　 王锦是能憋气的。　　 只要毒气不能，或者对皮肤与黏膜产生的影响不太大，他就有信心撑到三分钟。　　 据说能够“把人复活”的瓦尔基里…　　 在没办法使用怪谈力量的灵界。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　　 粉蝰举着电子钟，目不转睛地看着时间。　　 三分钟…该死的，他是疯子吗？　　 按照三号刚才简述的冲突，从舞者出现，到怀表损坏，再到王锦拔枪射击，　　 粗略估计，这些都是在十秒之内完成的。　　 短短十秒，优势与劣势转换几次，拳脚交错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在那种危险的地方，别说三分钟，就是三十秒，三秒，其中发生的变故都可能夺走人的性命。　　 粉蝰不止一次地想要中断灵界封锁，让王锦随时都能回来。　　 可她不能那样做，一旦露出明显破绽，黑船就会毫不犹豫地发起进攻。　　 话说刚才三号回来时的波动…有没有被黑船注意到？　　 粉蝰皱起眉头。　　 ——　　 呲——　　 墙壁上的无数小孔显露出来，浅蓝色的雾气扩散而出。　　 沙沙，嗒嗒嗒。　　 脚步声与衣物摩擦声响起，戴着防毒面具和夜视仪的水手们互相打着手势，无声而迅捷地前进着。　　 他们离开后几秒钟，通风管道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嗒。　　 王锦脚步轻盈地落了下来，贴近墙壁，绕开监控覆盖范围。　　 他没出手干掉那伙人抢夺装备，一方面是不想暴露位置，另一方面，是看到了他们手上的东西。　　 应该是冲锋枪没错，只是材料王锦没见过，造型也有点奇怪。　　 似乎是炼金术产物，和黑船本身是同一人创造的。　　 除此之外，王锦还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破旧的外附骨骼，那是公司和研究所联合开发的初代产品。　　 看来当年幽海分部覆灭之后，黑船吞吃了最大的一块尸体。　　 炼金术，科技，还有可能继承自幽海分部的怪谈力量——　　 黑船似乎在各个领域都有所建树，简直像是个不断发展的巨型企业。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情报获取的越多，他越觉得黑船是相当难缠的对手。　　 不过想那么多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　　 嗒，嗒。　　 王锦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伸手按在肩头，抽出绑在上面的匕首。　　 前面有人。　　 浅蓝色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相当低，王锦靠到对方身前三米才勉强看清。　　 那是个浑身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少女。　　 浅色的头发湿漉漉的，白皙到仿佛透明的皮肤上有水珠不断滚落。　　 她没戴防毒面具，甚至没穿衣服，就那样行走在本应该致死的雾气中。　　 少女走得很慢，纯净到令人心醉的眸子里，带着不太应该在这种场合出现的情绪。　　 王锦看得出来，那是喜悦，新奇，兴奋，以及一点点的胆怯。　　 就好像首次观察世界的新生儿一样。　　 王锦眯了眯眼睛。　　 毒气刺激着他的黏膜，泪水会不受控制地涌出。　　 视线清晰起来后，王锦看清了少女身后敞开的房门，以及那些经常在科幻片里看到的，布满营养液的玻璃仓。　　 显然，少女是刚从里面出来的。　　 园丁原本打算来这个方向，走廊尽头就这么一间屋子。　　 少女来历不明，不过看起来在此之前，她很少从培养仓中走出。　　 无数念头在王锦脑海中闪过，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判断。　　 “瓦尔基里。”王锦张开嘴，尽可能不吸入空气，呼唤了这个名字。　　 少女被吓了一跳，她眨了眨眼睛，对王锦的方向歪头。　　 那里有人吗？　　 嗖！　　 “呀…！”少女惊呼一声，她感觉自己双脚悬空了。　　 守门人秘钥在空中划过，灵界之门敞开，王锦猛然踏入。　　 在潜行即将结束的时候，遇到了来历不明，疑似“瓦尔基里”的少女。　　 她可能是黑船仰仗的医疗系统，可能是无数谜团之一，也可能是相当危险的人形兵器。　　 对此，王锦没打算考虑太多。　　 他的选择是，　　 扛走。　　 ——　　 克洛诺斯之心绝对是好东西。　　 它原本是阿瓦隆的核心，能够驱动一整个庞大的城市，自然具备着相当恐怖的力量。　　 通过一系列复杂到让人想撞墙的原理，它能对折空间，完成许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操作。　　 所以，从灵界掉出的王锦并没有直接落进大海，而是回到了存放装置的船舱。　　 他是凭借触感和耳边嘈杂的呼唤声判断的。　　 不出意外地，方向感和距离感再次成了一团浆糊。　　 不过从声音来看，这里有三号，有粉蝰。　　 从脸上那滑嫩微凉的触感来看，扛回来的少女也没逃跑，她只是没说话。　　 王锦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等待副作用过去。　　 潜行结束了，他还活着，三号也没受伤，除此之外收获颇丰。　　 余下的信息，等会儿再考虑。　　 “等…等等杂鱼！这不对啊！”粉蝰的嚷嚷声传来。　　 “什么不对？”　　 “年龄！年龄！你的收集者本能…”她打量着少女胸前的饱满，纤细的腰肢，以及圆润的大腿。　　 该死…太超标了吧。　　 “都说了没有那种本能。”　　 “什么啊——你明明只对我这种的感兴趣！”　　 “我对日耳曼纯爷们可没兴趣。”　　 “好…好过分！给我脱光了下跪道歉啊杂鱼！”　　 “之后…”王锦咳了两声，吸入的微量毒气让他有些难受。　　 “之后当然是让我把脚踩在你头上！”　　 “没说这个之后…”　　 王锦翻了个身，令他诧异的是，脸上那滑嫩的触感并未消失。　　 他看不清，也没能力挪开，索性继续躺着。　　 “我说装置的事，黑船估计马上就要反扑了，尽快调整状态…检修还不是时候。”　　 “真是会给人派活…”粉蝰垂头丧气地拎起扳手。　　 “三号。”王锦皱起眉头，“我呼吸有点不顺畅，你没被毒气影响吧？”　　 “没有，我很好。”三号的语气很微妙。　　 “船长，我觉得你呼吸不畅是因为，这家伙正尝试着用胸让你窒息。”　　 “…”王锦一阵沉默。　　 他终于知道脸上那滑嫩柔软的触感是什么了。　　 “老师！我来救你！”外面偷听的塔莉垭一个箭步窜进屋子，用双持冲锋枪的力道，帮助王锦挣脱了魔爪。　　 “我做得好吗老师？”金发少女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着王锦。　　 要被表扬了！　　 如果她有尾巴，那现在绝对正在疯狂摇晃。　　 ——　　 针对黑船的第一次入侵很完美，至少王锦对它不再是一无所知。　　 这样的结果让很多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比如雷纳德。　　 他对黑船上那些外附骨骼很感兴趣。　　 当然，也有不那么开心的家伙。　　 除了被削减伙食费的塔莉垭以外，就是不老泉号上的水手。　　 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叛变了。　　 趁乱偷袭古德里安，通过缆绳突破到白船上，说通粉蝰把王锦困在灵界，再借此向黑船邀功求和，然后迎娶贵族小姐，走上人生巅峰——听说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很可惜，计划死在了摇篮…不，比那还早点，应该是死在了卫生纸上。　　 王锦一直想把这群家伙解决掉，如今正好有了理由，总算能带他们玩花样跳水了。　　 听着窗外下饺子般的噼里啪啦声，王锦拉动琴弓。　　 悠扬的小提琴声覆盖了哀求与惨叫，王锦开始收拢思绪。　　 令他感兴趣的不是这群可有可无的喽啰，而是能够说动所有喽啰上下一心，发动愚蠢叛变的人，也就是…　　 堇。　　 在她的计划中，这些叛变的水手本就应该是牺牲品，用来让已经“被策反”的古德里安排除嫌疑。　　 聪明而残忍的手段。　　 比起手段，王锦其实更想知道，这女人是怎么跑到不老泉号上的。　　 白船周围空空荡荡，就连烈阳船队也只在不远处跟随。　　 虽说冷冽者能飞行，可船上有两名狙击手，一名弓箭手，她根本无处可藏。　　 说起来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王锦眯起眼睛。　　 采贝岛，六个女孩遭遇的海人马，也像是被什么人献祭唤出的。　　 是莲吗？精神分裂？一体双魂那种老套戏码？　　 王锦皱起眉头。　　 应该不是。　　 海人马事件结束后他特意问过莲，献祭所需的规模是没办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