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坳间,琼楼隐于云雾缭绕之中,夕阳斜照,透过斑斓晚霞,为云海之上那辉煌的楼阁披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光辉,如仙境般温婉。 微风越过阁楼斗拱屋檐下的风铃,阵起悠扬的清脆声。山涧上流下的溪水经过夕阳映照如同白色绸缎般,汩汩奔流,然后放缓最终汇聚到峰腰水潭。 阵阵悠扬的钟声正是在那栋金碧辉煌阁楼群里传出…… 好一副钟林毓秀! 一只背灰腹白,脖子围了圈红艳羽毛的鸟儿得意的煽动翅膀,在楼塔不远处飞荡,刚刚掠铃而过看来就是它的得意之作。 不远处一位素色浅纹制式道袍的修士脚踏飞剑正逐渐接近它。 鸟儿仿佛感到不远处的人影,迅速飞离了阁塔。 一人一鸟或在空中翻滚,或在躲避密林里的枝叶。 短短几息,由空入林再返空。 飞鸟忽然身侧一翻,往山峰上的凉亭掠去。 凉亭内修士,与身着飞剑青年一样制式道袍,手执毛笔正紧锁眉头。只觉笔有灵性般直接飞离其手。 “叨扰寇师兄,且借笔用用。” 未等回神刚才握手上的笔已经冲向凉亭外,笔走声到。 踏在飞剑上的青年修士左手握拳伸出食指与中指往飞鸟方向一挥。 “疾~!” 浮在半空的毛笔毫毛散发如针般刺向迎面而来的飞鸟。 只顾躲飞毫的鸟儿没有征兆就被擒住了双腿。 “住手~住手,按入门算你得喊我声师兄,怎能因此小事而……” 修士赶紧用另一只手捏住飞鸟嘴,“云鹩(liáo)你又跟那宝铃过不去了,你也不怕执法师叔责罚于你么?” 短短两句话青年修士已经从飞剑上缓踏于凉亭外。 “程师弟,手段也太蛮横了点……”之前称呼为寇师兄的青年蹲地上捧起笔毫所剩无几的半秃笔杆。脸上尽是心疼惋惜之意。 “师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程姓飞剑修士甩了下手一脸戏谑说道,只见飞剑缓慢入其背后剑鞘。 寇师兄眯上眼对着笔杆打量了下,“对了程裕……悉心决,修炼可有不明的地方?” “……啊~哦,还行吧。” 只是在他手中快要挣脱的鸟儿似乎出卖了他内心。 “太好了,师尊说云鹩回来肯定会跟程师兄在一起。果然~!” 随轻铃般的声音望去,一着素色浅纹袍,头扎道髻的俏龄女子端座于玄色漆盘,由半空骤降凉亭旁。 程裕手中的飞鸟不待那女修走出漆盘,就挣脱其手。 叽叽喳喳在她四周转了几圈,不知是久别重逢的欢愉还是痛诉某人蛮横,随后便落在其肩膀上。 “见过萧师妹,钰真师叔可安好。” 程裕也随师兄行了礼。 “萧曼见过寇师兄、程师兄。”还了礼,随后在腰间上的缎袋里取出了一绢帛。 “师傅之前都在闭关,两天前就唤云鹩出去了。” 只见萧曼展开了手上的白帛,停在肩上的鸟儿仿佛感受到某种召唤,往绢里一飞。 刚才还在翻飞生动的鸟儿此时已是绢帛里的活灵活现的画。 “两位师兄,曼还要回复师命。不多打扰,下次再来请教。”收好画帛,俏女修匆匆行完礼就跳上漆盘离去。 寇姓师兄回过神扭头发现身后的程裕早已不见,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回到了桌旁,而桌上的画也如亭前的山溪风景别无二致惟妙惟肖。 画卷左下侧赤朱印留名——寇林。 玄色漆盘片刻间就到了一处幽静院子外,没停稳萧曼就越身落在大门前。收好化作巴掌大小云纹漆盘,来不及整理仪表就推门而入。 院落虽小却典雅别致,主屋门上檀木板篆刻‘心玄院’。 只见院中站一人,长挑身材着玄色云纹坤袍,道髻上插赤木簪,面容清秀,只是右侧柳眉如被剑削成两段般增添了分英气。 “师傅,曼回来了。” 方才还在仰望天上有所思者侧首对她轻点了下,一伸手萧曼缎袋里的画如长眼一样落到其手中。 方才还在画中的鸟儿此时已随一道微光,对着面前的钰真道人轻鸣几声,就落在院内的树上整理起自己的羽毛。 玄衣道人垂眉深思片刻,就对萧曼说道:“为师可能要外出几日。期间院内就照旧。” “师傅要不我和你一起……”只见师傅将画帛丢还与她。 “好好修炼,潜心打磨该为你自己筑基做准备了。” 抬头哪里还见师傅踪影,留下的只有逐渐远去的回音。 飞舸掠过的云层下又是另一番景象,恢宏楼阁组成的建筑群错落有致,虽无云山之上的金光笼罩,但也颇有几分人间烟火气。 曲折多弯的白色砌砖道路就像条长丝缎带,躺在楼群与山脚之间。 就在山腰的路上隐隐十几个人正步履缓慢踩着上山阶梯。看样子虽无身负重物,每步却走得如那登山挑夫般步若千斤。 “这西霞山,可真会折磨人。若不想收弟子干脆拒绝算了,又何必……”只见一名十二、四岁衣着光鲜的少年正恼怒埋怨。 只是四周的同龄人都在埋头攀山,见无人回应他叹了口气也跟着上爬山人群。 “小友,我看你骨骼惊奇,既然心有它意何不入我兑云宗。” 山道折弯处有一胖一高,道袍在交衽分两色一金一素,胖的在一旁闭眼打坐,如换身衣着保不准是山下哪个富家员外。说话的高个髻插子午簪,脸颊两旁却刺有符箓金字。形象看起来实在骇人得紧! 鲜衣少年愣了一下,仿佛什么身负重担根本不存在。一阵烟似跑过两人。 “咳~师弟,这样是招不到人的。”胖道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西霞山门口截胡这有区别吗?”无奈语气回应的高个用袖子回挥了挥路旁一块青石坐了下来。 “几百年来一直都这样,可惜你我道行不够,否则哪怕到了其山门门口,只要还未修西霞山的‘问心经’就算不得是其宗门之人。” “哦~?还有这等说法?”刚才还一副散漫姿态的道人正了正身体也在岩石上打起了坐。 “这山道非阵非器宝,只在每年这个时候有此等威力。修为在筑基之下的轻则功力三去其二,重则如刚才求道少年步步重,霸道得很。”胖子摸了摸下巴不长的短须。 一旁听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这西霞宗门虽然人数虽不多却能名列东陆洲仙门。” “这又是为何?” “就如刚才的小子,未入宗门就已经开始修行了。” “师兄不是说修得那……什么经来这……”高个挠了挠他满是散髪的后脑。 “求仙路的妙龄们在踏上山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求心’了。”胖道人并不理会师弟吃惊表情。 “能踏上阶梯的都是心志坚定的,所以别看西霞山每年在山道上刷去不少,但是只要入了宗门别说筑基就是突破金丹那也有六七成。” “言过其实了吧,听起来怎么觉得师兄是在消遣于我?仙凡有别,光是练气入体就不知卡住多少醉心于道之人。更不用说练气到筑基又是一道坎,遑论金丹?” “莫急~凡事皆有利弊‘问心经’修炼极其缓慢,大部分西霞弟子究其一生突破不了第三层。因此无法进入内门。” “这也才第三层?”高个道人这回心里倒是庆幸当初入的不是西霞山了。 “别看西霞山平时不显山露水,就认为是隐世宗门,内门筑基出手对付的一般都是域级的邪悚、诡崇!因此未晋金丹就已陨落。” 高个道人惊呆了下,“域级?那不是本门金丹长老和师伯师叔的活吗?” “所以现在你明白师尊当初语重心长的交待我们俩了吧?”胖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等仙门实至名归。心智坚定太适合本宗门了!”说罢狠狠捶了自己大腿,坐下青石顿时出现一道细微裂痕。 胖子惊得胡子都揪下几根,好在师弟练了兑金体。那劲道砸自己腿上恐怕就直接没了。 ……而距离西霞山门不远处。 “少主,这两兑云门的在那里蹲好久,像虫豸般,好烦啊!” 一名身穿双拼色制式外门道袍,模样周正的灵俏修道士正向不远处的程裕抱怨。 “姜师妹,从入宗门起,就没什么少主了,称呼我为师兄或道友就可以。” 正闭眼小憩程裕双手放在脑后慵懒的倚靠一颗树脚,嘴里叼着刚才不知道从哪里折来的野草。身上唯一的武器带着鞘就这随意插在土里。 这时听到了树丛那边外面弟子的喊人声。 “少……程师兄,外门师兄他们唤我了,我先走了。”行了礼,少女如同喜鹊踏枝般掠过几处矮木树叶往叫声处赶去。 而程裕回应的点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低声在呢喃。 “云鹩由西飞回,钰真人又往西而去。”随手拔出了带鞘剑举到面前,用力一拔。 “难道有大事发生?”看着锋利剑刃中眉目对影,挪了挪嘴里的野草。然后缓缓合上了剑鞘。 “算了多想也没用,还是想办法让老东西让我下山才是真。” 一阵风飘过,落下的却是刚才某人嘴上叼着的不知名野草。 不远处的高个兑云门道人警惕的朝程裕离去的方向看去。 “剑意~!” 只见胖子道人朝他沉了沉手,“只是树上松鼠跑过而已。你练兑金体练太过了,要不然师傅不会叫你跟我出来散心的。放松、放松。” “这样?”天真的家伙一脸疑惑。 ‘哎~身边有个神经质师弟这师兄也太难做了,这还是在别人地头上。……话说这神道剑宗的不世天才怎么跑西霞山来了?我离宗修行这段时间这几大宗门该不会又出了了不得的事情了吧?’ 想罢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差点惹出麻烦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