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杨红林早就跃跃欲试了。听妹妹一吩咐,伸手扯住大黑马的缰绳,就要往它背上骑。 哪知只大黑马用力把背往上一甩,力道极大,杨红林一时不防,四脚八叉摔在地上。 “哟嚯,这马的脾气还挺大,我就不信了,居然有我杨红林骑不上去的马!” 川南石头村除了养猪以外,也有人养别的牲畜,包括马,只是饲养的规模比猪小很多。 村民们在闲暇的时候,会约在一起骑马玩,所以杨红林,杨军,甚至杨红雨,都会骑马,而且技术还不错。 当然,说他们的骑术不错是跟普通人比,跟专业的赛马骑手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杨红林不服输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大黑马的脖子,纵身一跳,没等大黑马反应过来,就上了马背。 哪知他尚未坐稳,大黑马脊背一弓,再猛地往上一蹦,在原地上下跳了起来。 “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把老子颠下来?”杨红林的倔脾气上来了。 两只手紧紧抓住缰绳,两腿夹紧马肚子,伏低身子,用尽所有以前学到的技术,想在大黑马的背上坐稳。 每一行都有鄙视链,也有从业者相互较量的标的物。 在马圈,衡量一个骑手技术好不好有几项指标,其中最让人公认的指标就是别人骑不住的马,你能骑得住,那你的骑术就比那人强。 所以有一项比赛,专门就是骑野马,看谁在马背上坚持的时间长,谁就是最后的冠军。 可惜杨红林没能坚持多久,还不到五秒,就被大黑马重重地甩了下来。 “卧槽,我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再把我摔下来一次!”杨红林简直杀红了眼,从地上爬起来,又想往马背上翻。 呜!呜! 大黑马突然瞪大眼睛,耳朵向后竖起,紧紧贴住脖子,喉咙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它的嘴唇翻开,露出两排巨大的牙齿,嘎吱嘎吱地相互摩擦,像是在示威:小子,你再搞事,小心老子咬你啊! “红林,别靠近它,这是马生气的表现,说不定真会咬你!”杨军伸手拦住了自己的儿子。 虽说人是驯马的,但是马真要发起脾气来,就算不是用后腿蹬,而是用牙齿咬,也能对人构成致命的威胁。 马甚至会用脑袋撞人。 曾经有驯马师被马撞得内脏出血,最后丢掉性命。 更何况这匹马的四个蹄子大得像石锤一样,真的朝杨红林一脚踹过去,人不死也得半残。 杨军经验丰富,而且旁观者清,果断地制止了儿子的冒险。 “王总,没想到这匹马竟然这么凶,连骑都不给,看来今天没法测量它的奔跑速度了,得先花时间把它驯服才行。”杨红雨颇为遗憾。 她很想知道大黑马奔跑起来到底有多快,能不能跟以短跑冲刺著称的纯血马一较高下,这关系到未来它能否参赛拿到好名次,提高身价。 但是现在都没人能骑上去,那就没法测量了。 因为在正式比赛中,马背上必须有骑手,如果连人都骑不上去,那马肯定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去跑完一千米赛程,自然也就没法知道它的最高速度能跑出多少。 “嗯,如果你实在想知道它的速度,那就……我来试试吧!”王贺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主要是不想刺激这一家三口,人家是以善骑马而自豪的。 啥?杨红雨、杨军、杨红林同时一怔,望着王贺弟。 我们都骑不上的马,你能骑得上? “我以前去内蒙古旅游,骑过两小时马,嘿嘿,还是有些心得的。”王贺弟笑着解释。 啥?你才骑过两个小时的旅游马,居然敢骑这匹大黑马? 你那也叫会骑马? “王总,我爸和我哥骑过几十年的马,他们都骑不上这匹马,我看你还是别冒险算了,改天我找一匹母马给你先练练,等练熟了之后再尝试这匹黑马,你看如何?” 杨红雨声音柔柔地劝阻王贺弟。 也就是对王贺弟,她说话才这么婉转。如果是对其他人,她会直接地说,就你这两个小时的骑马经验,连入门都谈不上。 “没事,我跟这家伙有缘,或许它愿意被我骑。” 王贺弟不想让人知道他有内功,会点穴手,也不想让杨红雨等人知道自己在烂尾楼仓库里已经把大黑马治得服服帖帖了。 只能用一个“有缘”敷衍过去。 “算了吧,它就是一个畜生,哪知道什么有缘没有缘的……” 杨红林对王贺弟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哪知他的话未说完,突然看到大黑马两条前腿一弯,竟然跪倒在王贺弟的面前。 还把脖子垂下,眼睛从下往上望,露出祈求的表情,仿佛在对王贺弟表白,快骑上来吧,我愿意让你骑。 卧槽,这马居然能做到如此奴颜媚骨啊!杨红林简直被气坏了。 刚才他想骑这匹马,结果对方对他又是呲牙又是咧嘴,还蹬蹄子,凶得不得了。 可王贺弟一说要骑它,它立刻低眉顺眼做出乖巧状,简直势利小人得没边了,居然才到这里一会,就猜出来谁是大股东了? “嘿嘿,承让承让!”王贺弟笑眯眯地跨上马背,双手抓紧缰绳,轻轻说了声:“起!” 大黑马立刻把两条前腿立了起来,脖子高傲地扬起,顾盼自若。看它脸上那得意的表情,仿佛被王贺弟骑是一件骄傲万分的事。 “.…..”杨军和杨红林对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老杨,一千米是跑多少圈呢?”王贺弟骑在马背上问杨军。 “我们这个场比较小,直道长100米,弯道长25米,周长250米,一千米要跑四圈。” “那好,你发令,然后我就跑。”王贺弟拽紧缰绳,夹紧马肚子,低声对大黑马说道:“悠着点啊,我的骑术不是很好,别把我摔下来。” 大黑马听到这话,顿时眸光一亮,眼珠向后望,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对王贺弟说:小子,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王贺弟马上补充一句:“如果你把我甩下来,我让你再尝一遍十六处穴位全部被戳的滋味。” 大黑马眼中的神采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总,准备好啊,我数123,你就骑着它往前跑,总共跑四圈。不过你不用自己数,到了第四圈的时候,我会大声喊给你听的。” 杨军手里抓着一个秒表,交待王贺弟。 “老杨,一千米速度赛马的世界纪录是多少?”王贺弟问。 啥,你居然关心世界纪录?杨军表情一滞,没好气地回答:“世界纪录是53秒7,香港的纪录是54秒68,咱们内地的记录是1分01秒,你想打破哪个记录呢?” 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关系,他刻意阅读了很多资料,对马圈的知识有相当的了解。 “先试试能不能跑进一分钟之内吧!”王贺弟想了想,认真说道。 其实心里也很忐忑,因为这个成绩意味着大黑马能胜过内地的所有纯血马,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杨红林悄悄撇了撇嘴,觉得王贺弟这目标简直自大得没边。 国内的那些赛马,都是大佬们花大价钱从国外引进的名种马,是专为比赛而培育出来的马,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为速度而生,身价不菲,几百万一匹的都有。 你这老家出来的土马,虽然个头很高大,但就跟人一样,高大往往意味着笨重,想跟别人比速度,怎么可能? “预备,1、2、3,跑!”杨军用力一挥手,同时按下秒表。 咚、咚、咚!大黑马撒开四蹄,旋风般冲了出去。 它的动作其实蛮剧烈的,但因为怕把王贺弟摔下来,所以它刻意保持身体的上下平稳,这让它牺牲了一点速度。 王贺弟起初有点慌,但是很快发现,大黑马其实跟他配合得挺好。 慢慢地,他就找到了感觉。 第一圈的时候,还比较生疏,有几次差点被摔下来。 到了第二圈,他已经能够很自如地骑在马背上。 到了第三圈快跑完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人马合一的感觉。 到了最后一圈,大黑马就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撒开四蹄,全速向前奔跑。 “天哪,怎么跑到第四圈它还这么有力,简直没有一点减速迹象。”杨红雨惊喜地捂着嘴,睁大眼睛看着,她那颗狂跳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匹马的速度真是太快了,在眼前跑过时,简直像一道黑旋风。 “终点到!” 当王贺弟骑着大黑马风驰电掣般从杨军面前冲过去时,杨军用力喊了一声,同时按了一下秒表。 “爸,多少秒?”杨红雨和杨红玲同时转头,急切地问杨军。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杨军两眼死死盯着秒表,一声不吭,身体却在不断地颤抖,仿佛内心十分起伏。 “爸,你快点说呀,到底有没有跑进一分钟之内?”杨红雨感觉应该是有希望的。 主要是大黑马跑得太快,就跟一道黑影似的。 但她又不敢太确定,因为她没有亲眼看过最高级别的速度赛马比赛,所以也不清楚那些优秀赛马奔跑起来尤其是冲刺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她只是觉得这匹大黑马真是太快了,完全超出了她对马的理解。 “可能…可能是……这只表坏了……” 杨军支支吾吾地说道。 “爸,这表怎么可能坏呢,我前段时间才买回来的新表,而且之前也用过几次,它都是好好的。”杨红雨表示不可能。 “那可能是我没有按好,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提前按停了表。”杨军似乎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眼神都是恍惚的。 “到底秒表上的数字是多少嘛?你赶紧说呀!”杨红雨有点着急了,觉得老爸磨磨唧唧的,问他一个数字,拖了这么久都不肯说出来。 “53秒整!”杨红军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报出了数字。 “啥?”杨红雨兄妹俩顿时呆住了……那不是比世界纪录53秒7还要快? 这匹马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破世界纪录呀! “爸,你是不是搞错了?”杨红雨本能地问道。 “我也感觉确实有可能在某个环节搞错了,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我记得很清楚,资料上说,创造53秒7的那一次,那匹马跑的是一千米的直道,没有转弯的。而咱们这个场地,跑一千米要转四圈,相当于跑了8个弯道,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跑出53秒,那么在直道上恐怕会跑到50秒以内,所以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杨军非常认同女儿的说法。 这时王贺弟骑着马在前面掉了个头,晃晃悠悠地转了回来,饶有兴趣地问道。“老杨,我刚才跑进了一分钟吗?我感觉这马速度挺快的。” “王总,不好意思,刚才我的秒表可能没按好,上面的数据不对。” “哦,怎么不对呢?” “这表上的读数,你不仅跑进了一分钟之内,而且比世界纪录还快0.7秒。” “真的啊,太好了!”王贺弟的第一反应,这个数据是真实的。 因为他是事件的亲历者。 刚才他骑在马背上,感觉这匹马像是一辆16缸发动机的跑车,那种向前的奔腾感和推臀感是他以前从未经历过。 所以他毫无难度地就接受了这个数据。 “不不不,王总,你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秒表可能坏了,这个数字是不准确的。”杨军赶紧纠正王贺弟,免得他白高兴一场。 “老杨,你是怀疑秒表有问题,还是怀疑你自己按秒表的动作有问题?”王贺弟认真地问他。 杨军想了想,老实作答:“可能都有问题。” “那你们还有其他的秒表吗?” “有啊,另外还有几个,都是新的,前段时间一起买回来的。”杨红雨抢先答道。 秒表是跑马场必备用品。马术培训班的学生在经过了一段时间培训之后,都很想知道自己骑马奔跑的成绩是多少,理论上每个教练都至少应该携带一个秒表在身上。 只是现在乐骋俱乐部刚接手,培训班还没开始招生,所以秒表只买了几个备用,除了一个在用之外,其余的都放在仓库里面。 “这好办,那我再跑一次,你们三个每人拿一个秒表,同时计时,这不就解决问题了?” 王贺弟提出了一个很简单的验证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