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穷困潦倒，造车只是洗钱的幌子，却没人真正了解到这些年我的技术积累已经走到了全球的前列。”　　 “如果我的销量能飞起来，我赚到了钱，一定把以前的欠债全部还掉。”　　 “只可惜我现在真的没钱啊……”　　 古越庭想着，低头喝了一口闷酒。　　 “徐总，你真是厉害啊！今年才开始造车，哪知新车发布一晚上就能获订10万辆，我做了20年电动车生意，都对你佩服万分。后生可畏啊，来，我敬你一杯！”　　 比丘特汽车的老板赵有福端起了一杯酒。　　 “哪里哪里，赵老板，我就算卖得再多也不过才10万辆，而你随随便便一个月就能卖20万辆，我对你才是望尘莫及啊，这杯我先敬你！”　　 徐兵是做小家电起家的，做到了行业的顶尖。　　 然后跨界进入新能源汽车领域，因为营销能力极强，所以他的第一款车才发布，竟然取得了一晚上获得订单10万辆的奇迹。　　 不过他为人非常谦虚低调，深得舆论场的好感。　　 而他的稻谷汽车之所以能取得一晚获订十万辆的奇迹，也跟他的口碑好有莫大关系。　　 “赵总，徐总，你们都别谦虚了，你们两位都是龙国新能源车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都是我们的偶像，应该是我们大家敬你们才对。”　　 小鹰汽车的老板胡小鹰站起来举杯说道。　　 “哈哈哈哈，大家都是同行，都别客气，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年之后谁还能活在这个市场上，都说不准呢。”　　 徐兵谦虚地笑道。　　 “哎，说起前浪，我们的老前辈坐在这里没吭声呢！老古，你是我们大家的带头大哥，行业指路人，我们应该向你敬酒。”　　 这时有人注意到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古越庭，故意用揶揄的语气调侃他。　　 “你别挤兑我了！我虽然电动车入行最早，却是混得最惨的，我哪有资格接受你们敬酒？你们喝你们喝，别管我，我的胃不好，不能喝酒。”　　 古越庭苦笑着表示拒绝。　　 众人本来就是调侃他，也没把他当回事，见他这样说，也就不管他了，众人热热闹闹地把酒喝了一轮。　　 “老古，我听说你最近推出了一款新车，销量怎么样呢？”徐兵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菜，认真地问道。　　 他见古越庭这般落魄，心里有些不忍。　　 都是做企业的，谁都没把握自己永远一帆风顺，说不定哪天遇到落魄的时候，也希望旁边有人能帮自己一把。　　 徐兵其实也想帮古越庭，只是古越庭的名声太差，他担心会影响自己的品牌商誉，所以他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帮一下老大哥。　　 “不太理想，目前为止订单连4000辆都不到。”古越庭很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这成绩太差了！　　 根本摆不上桌面。　　 人家一晚上能收到订单10万，而他的车推出来一个多月，连人家的零头都比不到，太丢脸了。　　 “老古，其实你可以考虑走4s店的销售渠道，4s店比在商超开店有优势，只要能把潜在买家带到你的4s店，给他们上下招待一番，体验一下你的车，下定的可能性就会提高很多，我试过你的车，在技术上是没问题的。”　　 “什么，你试驾过我的车？”古越庭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原以为像徐兵这样的业界地位，对他的产品是完全不屑一顾的。　　 “我不是试驾，而是花钱买了一辆，放在我的车库里，毕竟你是老大哥，b9又是你的第一款量产车型，就算当做纪念也是值得买的。”　　 徐兵诚恳地说道。　　 “徐总，谢谢你……”古越庭感动得差点哭了。　　 没想到在屈指可数的销量中，居然有一张订单是来自徐兵，真是礼轻情意重，千里送鹅毛啊！　　 “老古，我刚才说的4s店这种销售模式，你不妨考虑，或许对你的产品真的有用。依照你现在的情况，只能靠超乎寻常的服务来打消客户的顾虑。”　　 徐兵又说回了刚才的话题。　　 “徐总，4s店的模式好是好，可我暂时没法考虑，因为花的钱太多，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　　 “我可以借钱给你，零利息，三年之后还我就行了。”徐兵微笑说道。　　 这就是他想到的帮古越庭的方式。　　 既能帮到对方，又不影响自己的品牌声誉，市场上的消费者不会知道古越庭开4s店的钱是他给的。　　 “徐总，谢谢你！”　　 古越庭感动的眼睛红了：“不过我现在真的不想借钱了，我已经借怕了，怕三年之后没钱还你，那样的话，我远远看见你，都不好意思地往后躲，那就没必要了。”　　 “那你想到了有什么手段能提高获订量吗？”徐兵见古越庭不肯借钱，也不勉强，就换了一个话题。　　 这其实是顶好的品质。　　 很多人都不是这样，哪怕欠了一屁股的债，都还在想如何继续借钱，压根儿就没有还债的意思。　　 古越庭至少这点好，他还是认真想过如何还钱的。　　 就冲这一点，都值得帮他一把。　　 “徐总，我正在尝试一种新的销售方式，就是直播带货，感觉挺有前途的。”古越庭见徐兵这么关心他，虽然有点难为情，还是一咬牙，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本来事情还没做成，是不应该先说出来的。　　 万一这事被大家知道了，最后又没做成，就又成了笑话一桩。　　 “什么，直播带货卖新能源车？”众人一听，都暂停了私下聊天，一起把头转过来，望向古越庭。　　 “对，不瞒你们说，我找了一家叫小贺精选的公司进行合作，他们帮我卖车，不收任何坑位费，卖出一辆，我给他们2000块钱佣金。我觉得这种方式挺好，能够控制销售成本。”　　 “不是吧，直播带货都是卖低货值的产品，最贵卖卖茅台酒还可以，但是新能源车单价都要十几万以上，观众怎么可能听主播几句忽悠就下定买车呢？这完全不符合消费决策的逻辑啊。”　　 有人提出质疑。　　 “我感觉他们应该行的，那个主播的能力很强，卖过几款滞销产品，都取得了很不错的业绩。”古越庭表情尴尬地说道。　　 关键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指望了。　　 王贺弟已经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老古，他是吹牛的吧，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现在的直播带货都是骗人的，其实根本没啥销售能力。”　　 “不可能，我觉得他是有本事的。”　　 古越庭很不服气。　　 “好了，大家别争了，咱们看实际效果。老古，你的直播是什么时候进行呢？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直播间看看，如果效果好，咱们大家都可以用这种销售方式嘛，我们不应该先入为主的排斥新业态。”　　 徐兵见两人快要争起来了，赶紧出声打圆场。　　 “其实……就是现在，还有一分钟就要开始了。”古越庭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徐兵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好啊，咱们一边吃一边观看你的新车直播，你把直播间的网址发给我们。”　　 “嗯。”　　 古越庭十分心虚把网址发给了众人。　　 ……　　 晚上8：00整。　　 直播正式开始。　　 王贺弟瞄了一眼观众人数，有500万。　　 跟别的主播相比，这个人气已经很牛逼了，但是跟他在石头村卖芒果时的峰值3，000万比，还差得很远。　　 他面对镜头露出微笑：　　 “各位老铁，从咱们的广告预热中大家想必已经很清楚，今天我们直播带货的这个品牌叫做宝石捷前程，车型是b9。”　　 “没错，它的老板就是古越庭。”　　 “我知道有很多人此时此刻心里都怀着疑问，想问我为什么有这么多新能源品牌可以选择，非得要选古老板呢？”　　 “在今天正式卖货之前，我想跟各位老铁讲讲我的理由。”　　 “最重要的理由是，古老板这款车在技术上确实挺不错，这个不是我收了他的钱就替他吹嘘，而是我请了国外著名机构对这款车进行了专业性的评估，我可以透露一下评估报告的两个结论。”　　 “第一，这款车在技术上没有问题，属于领先的级别。第二，因为古老板的个人原因，这款车在市场上很难被消费者接受。”　　 “至于古老板的个人原因是什么，我想大家都清楚，我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现在，我想向各位提出一个问题，我们应不应该因为车企老板的个人问题而放弃一辆好车？”　　 “对于这个问题，每位老铁都有自己的答案，我自己的答案是……不应该！”　　 “至少我自己会买这辆车，不为别的，就因为它好开，安全，性能不错。”　　 “就好比我们欣赏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的作品，我们会考虑他的私生活是否混乱吗？”　　 “比如我们欣赏毕加索的作品，我们会考虑他有多少个情人吗？”　　 “至少我是不会随便进行连接的，我欣赏的是他的作品，不是他这个人。如果要把个人因素影响到对作品的评价，那么历史上很多数学家物理学家的私生活都不怎么样，是不是他们发明的公式和定理我们都要弃用呢？”　　 ……　　 私房菜馆。　　 众多车企大佬都端着手机在看直播。　　 “哎，老古，你合作的这个主播说话挺有意思啊，有点思想深度。”徐兵笑着对古越庭说道。　　 “嗯嗯。”古越庭心里挺紧张的，王贺弟现在说的话题，正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直播间。　　 王贺弟继续说道：　　 “至于古老板的为人，这个见仁见智，我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欢他，这个我也没办法替他洗，但是我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一个人到煤矿里挖煤，把身上弄黑了，回到家又停水了，那么你愿不愿意为他送来一盆清水呢？”　　 “如果你永远都不给他水，那么他永远都是黑的。”　　 “而如果你给他一盆水，他往头上一倒，说不定洗去表面的煤灰，你会发现，他的皮肤其实是白的。”　　 “以我对古老板的了解，我认为他底下的那层皮肤是白的，不过我必须强调，这是我个人的判断，不代表其他人，我不强求别人接受我的观点。”　　 “所以我今天晚上跟古老板合作，就是为他筹集这盆水，如果老铁们赞同我的观点，不妨给他一个机会。你们每下单买一辆宝石捷前程b9，就是往盆子里放了一滴清澈的水。”　　 “无数滴水汇聚在一起，就是一大盆的清水，古老板能不能洗干净身上的煤灰，露出下面白色的皮肤，就看今天的销量了。”　　 ……　　 私房菜馆。　　 “呵呵，老古，这主播的口才不错啊，如果我原来没买你的车，今天听了他这番话，肯定会忍不住买一辆的。”徐兵笑着打趣。　　 “嗯嗯。”古越庭此时紧张极了。　　 他知道，在王贺弟讲完这段开场白之后，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卖车了。　　 观众们的反应如何，马上就会很直观地体现出来。　　 是好是坏，盖都盖不住。　　 如果数据太惨，那就在一众同行面前丢大脸了。　　 ……　　 直播间内。　　 “好了，刚才说的都是题外话，下面我们进入今天的正题，我们今天推出的这款车叫b9，它的性能写在这块展示板上。”　　 “我们来看展示板。”　　 “这款车的续航里程是800公里，百公里加速是2.8秒，最高时速是280公里。还提供5年或10万公里的整车质保，以及电池和驱动单元10年或20万公里的质保，毫无疑问，它的指标明显碾压特斯拉model 3……”　　 王贺弟对着镜头讲解古越庭这款车型的技术参数。　　 应该讲，这些参数都是很不错的，相对同级别的车是有优势的，至少在纸面上是如此。　　 讲解完参数，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王贺弟清清嗓子，提高声音说道：“好，现在关于这辆车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介绍完毕，对它感兴趣的老铁们，现在就可以下单了！”　　 “这辆车原来的定价是199，800，为了表示诚意，我们给今晚下单的前100名老铁两万块钱优惠，也就是说，今晚下单的前100名老铁，只需付出179，800元，就能把这么出色的一辆座驾带回家。”　　 “心动不如行动，老铁们！”　　 “买它！”　　 王贺弟抬起左右两只手，同时伸出食指，朝摆在桌面上的b9模型用力一指，发出煽动性的呼喊。　　 同时瞄了一眼直播间的人数，已经升到了1，200万人。　　 他紧张地盯着成交数据。　　 其实，给前100名买家两万块钱优惠只是一个噱头，今天晚上的真实定价就是179，800元。　　 只是如果你不用这个噱头，那么观众都会磨磨唧唧的，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肯率先掏钱。　　 用了这个噱头之后，就能促使心动的人下定，到了100个买家之后，那时优惠减少100块钱就行了，价格变成179，900元。　　 作为补偿，王贺弟这边多赠送一件几十块钱的礼物。　　 也不是多大的事。　　 都是商业技巧而已。　　 第1单出现……　　 第2单出现……　　 ……　　 第5单出现……　　 一分钟之后，卖出了5辆车。　　 这些人都喜欢b9的外形和价格，原本有些犹豫，但经过王贺弟刚才的开导，他们也就行动了。　　 “好，现在已经有5个朋友买了这辆宝石捷前程b9，我恭喜他们喜提如此漂亮的车。”　　 “还有没有其他老铁想买车的，请赶紧下单！”　　 王贺弟信心一振，面对镜头开始催单。　　 私房菜馆。　　 徐兵对古越庭说道：“老古，这成绩不错啊，一分钟卖了5辆车，10分钟就是50辆，一个小时有300辆，呃……”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就算一个小时卖300辆，对于整个车企来说也是很微不足道的。　　 至于跟他一个晚上卖10万辆相比，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他反应很快，迅速找到了一个鼓励的方向：“其实也不必只限于一个小时，如果效果好，可以多延长两个小时嘛，这样就能卖接近1000辆车，也相当可观了。”　　 “嗯，那是那是。”古越庭被徐兵说得挺激动的。　　 其实直播带货，延长两小时也是很正常的事。　　 1000辆车，对于徐兵、赵有福这些大咖来说只是洒洒水，但对于他来说，就是莫大的鼓励了。　　 要知道在今晚之前，他的新车发布了一个多月，也才卖掉了3000多辆。　　 如果今天一晚上就相当于之前的1/3，已经算是很成功的尝试了。　　 哪知古越庭才这样想，直播间就出现了意外，销售数字像是出了故障一样，竟然定在“5”这个数字上一动不动。　　 时间再过去了五分钟。　　 数字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各位老铁，赶紧下单呀，前100名能享受两万块优惠，如果超过这个数，就享受不到这个优惠了……”　　 王贺弟继续在直播间造势。　　 对于现在的销售进展，他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老实说，要扭转市场对古越庭的印象绝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是他在前面说那番话就能轻易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