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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拿王位对赌

跨界交易 夏天吃甜芒果 6856 2024-10-17 22:07
   “这是你的军队,也是你的战争,你是当事人,我不好替你做主。不过,如果换做是我,我会赌一把,土木堡这边让非精锐守城墙,把最精锐的队伍派到鹞儿岭占据有利地形,等也先的大部队走到那里,给他来一下致命偷袭。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浅见,比较激进,如果决策失误不好收场,土木堡的城墙有失守风险,仅供参考。”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   结束与王贺弟的通话,朱祁镇咬住嘴唇,望着虚空,静静思索。   他非常认同王贺弟的判断。   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非常清楚。   但在敌人精锐主力攻城的时候,把自己最强大的队伍调到外面去,完全不参与守城,这个决策太大胆了,太超出正常的思维了。   如果预判失误,也先的大部队并没有大撤退,那么结果将是毁灭性的。   己方最精锐的部队在最关键时候跑到荒山上吹冷风,对这边岌岌可危的局面袖手旁观,这消息传开,全军上下都会信心尽失。   那将酿成绝对无可挽回的败局,土木堡将会被攻破,自己很可能被俘或者被杀。   这是不可承受之重。   可如果把井源的队伍派到城墙上帮张辅守城墙,有可能错失一次痛击瓦剌人的良机。   如果真是这样,他可能后悔一辈子。   大明帝国也会后悔一辈子。   以后再想击败瓦剌人,还真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等到这么好的机会。   或许因为这次错失良机,大明要花几十年时间牺牲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军人,才能让瓦剌人元气大伤。   何去何从?   如何定夺?   朱祁镇陷入了两难。   “报!皇上,敌人的炮火越来越猛烈,有五处城墙出现坍塌,张辅将军再次紧急请求增援。”流星报马再次来催。   “皇上,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冲出城外,斩杀攻城之敌。”井源和李珍来到朱祁镇面前请战。   “哦?你们不上城墙防守,而是想出城杀敌?”朱祁镇眉毛一挑。   “皇上,咱们不能老按照敌人为我们安排的套路来出招啊,咱们得出其不意,这样才会有大的战果。”李珍跃跃欲试地说道。   “你不怕打输?”   “打仗哪能不冒风险啊,如果每一步按照俗套来走,那才是最大的风险。”李珍十分自信。   “说的好!”   这一刻,朱祁镇终于下定了决心:“井源,李珍,接令!”   “末将在!”   “朕令你们火速带兵出城,绕道到鹞儿岭,设伏!”朱祁镇沉声下令。   “什么?”井源和李珍同时一愣。   这命令太出乎意料了!   敌人明明在攻城,我们为什么跑去鹞儿岭啊?   “皇上,您是不是下错命令了?”井源疑惑地问道。   “朕没有下错命令,而是朕断定也先崩溃在即,他即将向北败退,大军必定途径鹞儿岭。”   “瓦剌人崩溃在即?那他们为何如此猛烈地攻城?”李珍一时没反应过来。   井源却瞬间明白了。   “傻瓜,他怕我们在他撤退时衔尾追击,所以现在故意示强,是想吓唬我们。”井源拍了拍李珍的脑袋。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皇上,您下这个赌注可真够大胆的啊!”李珍极为聪明,一旦被点醒,迅速理清了全部思路。   “你刚才不是说打仗哪能不冒风险吗?如果今天我们赌对了,我们将重创瓦剌人的元气,此战之后,双方的力量对比将成均势。”   朱祁镇微微一笑。   此刻,他浑身上下都沐浴在一种自信的神采中。   他已经想清楚了,人生难得一回搏,若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怎能成为一代雄主呢?   井源和李珍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惊喜神色……皇上怎么突然变得比我们还勇敢了?跟原来不太像啊!   莫非跟仙界联络上之后,皇上的内心也被悄悄改变了?   “怎么,你们害怕跟也先的大部队作战?”朱祁镇皱眉问道。   井源和李珍同时抱拳接令:“末将领命!倘若瓦剌人从鹞儿岭经过,我等必让他们血流成河!”   “好,赶紧出发吧,从南门出去,绕远路走,别给对方的斥候发现。”   “遵命!”   ……   土木堡北门。   杀声震天,炮声滚滚,激烈的攻防战愈演愈烈,双方士兵杀得昏天地暗。   年过七旬的英国公张辅扶剑行走在城墙上,全身的铠甲已被硝烟熏黑,连胡子都被火苗烧掉了一撮。   “你的人有没有去禀报皇上,让他派主力过来增援?”他一把揪住流星报马的把总,着急地质问。   “回将军话,我的人已经把您的意思全部都禀报皇上了。”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啥都没说,就是让我的人先回来。”   “什么?”张辅又气又恼,不明白朱祁镇这是在想什么?   敌人都快打进来了,你居然不紧不慢,明明有3000精锐,却按下不动。这是啥意思?   “你亲自过去,把这里的危急局面再向皇上详细禀报一遍,让他必须立刻马上派井源的那支队伍过来,不然北门就要守不住了。”   张辅朝对方大吼。   这时一发瓦剌人的炮弹打过来,击中了十丈以外的大树,把脸盆粗的树干炸得粉碎。   张辅和把总同时被震得跌倒在地上。   “属下……属下遵命,这就去面见皇上,一定把您的话给皇上带到。”把总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地爬上他的战马,战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唉!”张辅生气地锤了一下城墙砖。   皇帝太年轻了!   而且文绉绉的,一点军事天分都没有。   难怪这次带这么多精锐出来,却被瓦剌人打得溃不成军。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   若是他祖父朱棣在,也先哪敢如此嚣张,恐怕连大明的边境都不敢进犯半步。   误我大明江山啊!   张辅挪动年迈的身躯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可是连试了两下,都没能成功,这时他的副将从远处跑了过来,扶了他一把,张辅这才站了起来。   “老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一匹快马从土木堡的南门方向飞奔而来,马尚未到,骑在马背上的将领已经急不可耐地大声向张辅呼喊。   张辅抬眼望去,认出来人叫石亨,原本的官职是都督同知,从一品将官,两个月前奉圣谕带四万兵马去北境要塞大同增援,却被也先打得大败,皇上大怒,要治他的罪,考虑到他打仗有些本事,就降了官职,放到张辅的麾下当助手。   石亨有个侄子叫石彪,也在军中做事,这小伙打仗挺猛的。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张辅冷声斥责。   此时,明军处于劣势,而石亨身为军中高级将领,在底层士兵们面前表现出如此不镇定,在心理层面的影响是非常恶劣的。   “老将军,我看见井源和他手下的三千骑兵了。”石亨从马背上跳下来,疾步冲到张辅面前。   “什么,援军来了?”张辅浑浊的老眼顿时射出激动的光芒。   “不是啊,他们不是来支援我们的,而是往南门走,我问了一下井源,他们是奉旨出城。”   “出城?他们这时候出城干啥?”张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边的城门都快失守了,皇上居然把救命的战略预备队调出城外,这是什么骚操作啊?   “我问了井源,他说皇上要他们去鹞儿岭设伏。”   “设伏?他们要伏击谁啊?”张辅完全无法理解朱祁镇的想法。   “据他说,皇上认为瓦剌人已经全面崩溃,今晚将向北败退,必定经过鹞儿岭,所以他们现在去设伏,目标是全歼也先的大部队。”   “什么,瓦剌人已经崩溃?”张辅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太荒谬了!   下一秒,他的心底涌出了无比的怒火!   他猛的指向城外,指着那些正在凶猛往上爬的瓦剌士兵,激愤地大吼:   “你们都睁开眼睛看看,看看这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瓦剌人,他们有一点崩溃的迹象吗?”   “他朱祁镇哪只眼睛看出来瓦剌人崩溃了?”   “老夫三代将门,四朝元老,打了几十年的仗,身经百战,我怎么看出是我们大明即将崩溃呢?”   “明朝败家子啊!”   张辅是真的火了!   已经顾不上君臣尊卑。   他是真的愤怒啊!   因为这事关系到社稷安危。   他觉得朱祁镇实在太荒谬,哪有这么愚蠢的最高指挥?   这不是要把土木堡的二十万大明精锐白白葬送吗?   这不是要把数百年的大明江山拱手送给北方蛮夷吗?   “老将军,我对井源也是这样说的,我要他过来北门,可他不听我的呀!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了南门,跑远了。”石亨苦着脸说道。   “朱祁镇误国啊!”   张辅仰头大叫一声,两眼一抹黑,整个身子就往后倒。   石亨和周围的将领们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又是掐人中,又是往脸上喷冷水,张辅这才悠悠转醒,老泪止不住往外流。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朱祁镇带着一众文臣向这边走来。   “皇上!”张辅赶紧爬起来向朱祁镇下跪。   发牢骚归发牢骚,见到皇上,还是要行君臣之礼的。   “老将军请起,朕给你送援军来了。”朱祁镇伸出两手把张辅扶了起来。   哪来的援军啊?张辅探头往朱祁镇的身后看,果然看到一大群家丁打扮的精壮汉子,个个怒目虎视,乌泱泱地一片,数量有好几百个。   “这些都是大臣们的家丁,身手不俗,朕把他们都带来了,协助你防守城墙。今晚朕哪都不去,就在这里督战!”   朱祁镇声音清晰而且镇定。   他已经想明白了,今晚他跟也先就是对赌。   双方都在竭尽全力攻击对方的最弱点,看谁能守住自己的弱点同时攻破对方的弱点,谁就取胜。   而他的弱点就是土木堡的北门。   如果在明天佛晓以前没让瓦剌人攻进来,而他的伏兵在鹞儿岭灭掉也先的大部队,那么他将大获全胜。   如果让瓦剌人攻进来了,就算井源在鹞儿岭痛击对方,双方也只是打了个平手。   “皇上,老臣请你派人速速追出城外,把井源的部队给叫回来,不然北门危矣!”张辅扑通又给朱祁镇跪下了。   大臣们的家丁,身手当然是不错,否则他们也没资格给高官当护卫。   但这帮人有个缺点,就是无法形成团体战斗力,基本上都是各打各的。   而军队作战最讲究相互配合,所以这帮人就算单兵战力再强,跟井源手下那三千精兵的战力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没这个必要!朕给你带来了这些援军,足以守到明日佛晓之前。”朱祁镇脸色转冷,淡淡回答。   在鹞儿岭伏击也先,这是他和仙人的共识,也是他押下的战略赌注,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改变。   “那佛晓之后呢?”张辅追问。   “佛晓之后,瓦剌人自然退却。”朱祁镇年轻英俊的面孔上充满了自信。   “皇上,您凭什么认为瓦剌人会退却,难道他们听您指挥吗?”张辅这时已经有点不客气了,语气中带着讥讽。   虽然文武百官都在旁边站着,但是他已经顾不上君臣礼仪了。   “这是基于朕对战局的判断。”   “您的判断?您对军事一无所知,您凭什么相信自己的判断?”张辅愈发尖锐。   “……”朱祁镇沉默不语。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还能如何接话?   再往下说,那就是双方对对方进行人身攻击了。   比如我觉得你已经老糊涂了,跟不上形势。   而你觉得我一无所知,天真加幼稚。   诸如此类。   现在敌人正在攻城,君臣之间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人身攻击,被旁边的士兵们听到,非常不利于凝聚军心。   所以朱祁镇决定以沉默表示让步,给张辅一点面子。   哪知张辅不依不饶,跪在地上使劲磕头:“皇上,请速召回井源,不然局势危矣!”   他的头磕在城墙砖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皇上,请采纳张老将军的意见,速速召回井都尉!”石亨走到张辅的身边跪下,大声高呼。   他是真心觉得朱祁镇太稚嫩,对军事一知半解,这次决策太荒唐,所以就算触怒天威他也在所不惜。   不然瓦剌人攻破城门冲进来,所有人都得死,连命都没了,谁还在乎天威是否暴怒啊?   旁边的高层将领见这两个人带头无惧龙威,也都有样学样,呼啦啦地在张辅和石亨的后面跪下,向朱祁镇请愿。   而朱祁镇身边的文臣,也有一些人受到气氛感染,跟着跪了下来,表示对张辅的支持。   朱祁镇冷冷地扫视周围,发现几乎全部军中将领都跪在地上向自己施压,而文臣这边至少有一半人跪在了地上。   看来,不服我的人还是占大多数啊……朱祁镇在心里叹了口气。   “皇上,请派人速速召回井都尉!”众人齐声高呼,声音整齐而洪亮。   集体向朱祁镇施压!   “朕若执意不从呢?”朱祁镇皱眉,声音带着寒意。   你们这些人,抱团胁迫朕,莫非想阵前造反么?   “皇上,您可千万不要误国啊,您若是把大明江山断送在今晚,朱家列祖列宗不会饶过您的!”   张辅苍老的声音大声喊出。   玛德,张辅你也太损了吧,居然搬我的祖宗出来压我,还骂我误国,朕今日不杀杀你们的威风,你们真把朕当病猫看吗?   朱祁镇冷冷说道:   “张辅,在事情没有见到分晓之前,说朕误国未免太早了一点吧?要不朕跟你打个赌,你要是错怪了朕,朕就削去你的英国公之号,剥夺食俸和赏地,如何?”   “皇上,您要是赌输了呢?”张辅毫无惧色地瞪着朱祁镇。   周围的文武百官也都齐齐地望着朱祁镇,想看他怎么回答。   “朕就退位,把皇位让给朱祁钰坐!”朱祁镇掷地有声地回答。   话一出口,他的心里反而涌出一股轻松。   不就是一个王位嘛,有啥好瞻前顾后的?   大不了我不做这个皇帝就是了。   谁稀罕谁坐!   朱祁钰是朱祁镇的亲弟弟,在历史上,朱祁镇在土木堡被瓦剌人俘虏后,朱祁钰接过皇位,成为明朝景泰帝。   “……”众人望着朱祁镇,都不敢答话。   逼皇上说出这种话,可真是大逆不道啊。   万一今晚城门没破,皇帝秋后算账,那就是雷霆万钧的圣怒了。   “皇上,老臣跟你赌!”哪知张辅毫不畏惧地应下赌局。   “你们也都是这个想法吗?”朱祁镇用满是寒意的目光扫视众人。   众人在他的威逼之下无不惶恐地垂下头。   唯独张辅依旧头颅高高昂起,苍白不屈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皇上万万不可啊!您是大明根基,亿万百姓的主心骨,怎么能随便就让出皇位呢?”王振扑通跪倒在朱祁镇的脚边,痛哭流涕。   “是啊,皇上,就算今晚咱们遭受挫折,也可以重振旗鼓从头再来,没必要打这种赌啊。”兵部尚书邝埜也跪了下来。   “朕已经决定了,就跟英国公赌!不过,在赌局胜负揭晓之前,朕令你们务必尽全力守住北门,玩忽职守者,斩!”   “遵命!”众将领齐声答应。   朱祁镇在心里摇摇头。   他这是给这些人一个宣泄情绪的通道。   如果不给这个通道,他们把一肚子的气窝在心里,埋怨他不应该把井源派到城外,那么这股情绪很可能影响今晚的防守。   “诸位请随朕来,咱们到城楼的最高处,亲眼看瓦剌人是如何溃败的!”   朱祁镇对周围的文臣掷地有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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