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差价的事到时再说吧，我明天上午去你那看看，你有空吗？”　　 “有啊，我随时都在博物馆里。”赵九龄回复很快，能感觉出他对王贺弟要去他那里参观非常兴奋。　　 “赵先生，把你的地址发给我吧。”　　 “好的好的！”　　 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先不回公司，直接去赵九龄那里……结束跟赵九龄的对话，王贺弟把黑羊皮秘籍放进了自己的双肩包里，以备需要时用。　　 又拿出针线，把刚才被匕首戳破的地方补了一下，补的地方贴一张不干胶贴贴纸，这样旁人晃眼一看，完全看不出这里被补过。　　 以他现在的财力，当然可以随便买世界名牌的双肩包，哪怕几十万一个都随便买，只是这个双肩包用久了，多少有点感情，他暂时还不想换。　　 再加上这个双肩包今天救过他一命，按照玄学的说法，这样的东西是有灵性的，能救主，可不能随便不要它。　　 ……　　 第二天早上，王贺弟从车库开车出来，正好碰见岳山在门口的花园修剪玫瑰。　　 两人打了个照面，岳山非常惊讶：“王兄弟，你搬过来住了？”　　 “是啊，昨天晚上搬过来的。”　　 “你要不要搞个乔迁新居的仪式什么的？”　　 “算了，我不是很在乎那些东西，住都已经住进来了。再说了，我在杭城也没什么亲戚。”王贺弟淡淡说道。　　 “哦！”岳山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岳，川澪呢？”　　 “她回学校上课去了，一大早就走了，她还不知道你住进来了呢！”　　 跟岳山聊完，王贺弟驾车开往杭城的南郊。　　 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　　 赵九龄的博物馆叫“杭城九岭博物馆”，占地面积不小，从外面看过去，有点像古代大户人家的宅院。　　 门口有卖票的和验票的，游客三三两两，因为现在是早上，游客不算很多。　　 王贺弟直接打电话给赵九龄，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见到赵九龄满脸笑容地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上穿了一件印有铜钱图案的浅棕色马褂，脸型尖瘦，下巴有一撮山羊胡须，很像以前的地主老才，感觉特别会算计穷人。　　 “王先生，你想看的古代文字分散在各个陈列馆，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看。”　　 赵九龄非常热情，比斗宝会那一天的冷傲好太多了，这让王贺弟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两人从一号陈列室开始看起，那些带有古代文字的藏品确实分散在各种藏品之间，赵九龄一件一件地指给王贺弟看。　　 王贺弟眯眼细看，在心里跟黑羊皮秘籍上的文字进行对比，试图找出它的同类。　　 他没有留意，在他专心致志做这件事的时候，赵九龄正偷偷地用余光在观察他。　　 走完了几个陈列室，王贺弟没有发现自己想找的文字，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情。　　 赵九龄用余光捕捉到的这个迹象，不由得暗暗高兴。　　 “王先生，你觉得这些古文字如何呢？”　　 “唔，都不是我想要的。”王贺弟摇摇头，打算告辞离开，再找别人打探。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文字，能跟我描绘一下吗？”　　 “这个……”王贺弟几乎要脱口而出，描绘黑羊皮上的文字。　　 但理智随即阻止了他：“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这些文字没有打动我，我是追求感觉的人。赵先生，我不打扰了，还有点事要先回去，改日咱们再聊。”　　 “王先生，不瞒你说，我在里面还有一间密室，专门存放珍贵文物。上次从你手上买到的永乐青花瓷九龙纹大瓶还放在那里，没有摆出来。那里也有几件带有生僻古文字的文物，字体都非常罕见，我在其他的地方都没见过，不知王先生有没有兴趣移步去观看呢？”　　 “嗯……也行吧。”王贺弟其实已经不抱指望了。　　 但想到过来一趟挺远的，要花一个小时，既然都花了这么多沉没成本，再花一点时间也无所谓。　　 万一有斩获呢？　　 “王先生，这边请！”　　 “嗯，好的。”　　 王贺弟跟着赵九龄，穿过中间花园往里走。过了一道有保安把守的月儿墙，进入里面的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比外面的院子略小，但建筑明显现代了很多，不像前面那个院子，纯粹是刻意营造出古色古香的氛围，骗骗游客而已。　　 这时王贺弟注意到右边手的一栋平房前面，坐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脸蛋相当清秀，正在低头玩手机。　　 她们见赵九龄和王贺弟进来，只是略微抬头，秀目往王贺弟身上扫了几眼，也没太大反应，又低头看起了手机。　　 “赵先生，你这里怎么会有医务人员？”王贺弟颇为奇怪。　　 “哦，是这样的，我儿子患重病成了植物人，所以我专门请了一个医疗小组24小时照顾他。”　　 “……”王贺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九龄。　　 不过以赵九龄的身家，请一个医护团队在家里照顾儿子，实属稀疏平常。　　 两人继续往前走。　　 来到一栋四四方方的平房面前，赵九龄和王贺弟站在大门前。　　 这个平房的外形跟普通房子很不一样，没有窗户，屋顶上却有构造复杂的通风设备。　　 而入口的大门是防弹门，上面装了报警器，显然戒备森严。　　 “王先生，我这里面存放的都是贵重文物，所以安保设施严密了些，请不要见怪。”　　 赵九龄伸手验证指纹，防盗门自动向两边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王贺弟打量周围，确实如赵九龄所说，这里就像是储存蒙娜丽莎名画的高档博物馆，恒温恒湿暗光，而且非常安静，里面没有其他人。　　 防盗门在两人的身后自动关上，有那么一刻，王贺弟在心里涌出一丝危机感，但他随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赵九龄都是70多岁的老头，身材瘦小，感觉刮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而自己是年富力强的壮小伙，怎么会有不安全感呢？　　 如果真要说不安全感，应该是赵九龄担心我打劫他吧？　　 王贺弟定了定神，跟赵九龄拐来拐去，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此处灯光柔和。　　 到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文物，跟霍爷的书房风格很相似。　　 正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操作台，上面摆着好多件东西。　　 “王先生请看，我已经把有罕见文字的文物专门为你找出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赵九龄把手往操作台指了一下。　　 王贺弟走过去，拿起一个陶罐，在手里仔细打量，陶罐的表面刻着一种前所未见的文字，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　　 毫无疑问，这种文字非常罕见，却不是王贺弟想要找的。　　 赵九龄站在王贺弟的身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王贺弟的反应，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意。　　 不过王贺弟此时注意力全都放在判断文字上，并没有留意赵九龄的表情。　　 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他眼里，赵九龄只是一个弱小的老头，他脸上有何表情，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　　 王贺弟放下陶罐，正想拿起旁边的一卷竹简，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他本能地转头去看。　　 赫然发现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躺着一卷黑色羊皮。　　 它夹在几个大型文物中间，像是石头缝中的野草，非常地不起眼，但王贺弟一眼就瞥到了它。　　 “这不会就是我要找的另外一半黑羊皮秘籍吧？”　　 王贺弟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如果这卷黑羊皮确实是单页码的黑羊皮秘籍，那么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如何低价从赵九龄手上买下它。　　 如果让赵九龄看出这东西对他非常重要，说不定会开出上百亿的高价，王贺弟就算耗尽现在所有身家都买不起。　　 退一万步说，就算买得起，王贺弟也未必舍得花这么多钱去买。　　 相比之下，请保镖就显得非常便宜了，虽然会对生活造成极大不便。　　 “诶，这青铜器不错啊！”王贺弟故意装作惊喜的样子，双手伸出，端起黑羊皮卷旁边的一件小型青铜鼎。　　 这个青铜鼎一端起来，紧挨着它的黑羊皮卷就顺势滚了出来。　　 王贺弟仿佛突然有所发现，放下青铜鼎，伸手抓住了那卷黑羊皮，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是啥，也算文物吗？”　　 赵九龄没有出声，只是冷冷地望着王贺弟，似乎在心里确定了什么，眼中露出嘲讽的表情。　　 王贺弟浑然没有注意到，完全沉浸在内心的激动之中。　　 他双手轻轻拉开那卷黑羊皮，眼睛只是这么一扫，就已经确定了，这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字体完全一样。　　 图绘风格也完全一样。　　 就连羊皮拿在手中的触感都是一样的。　　 感觉这东西，虽然很难用语言描述，但是直觉却能在一秒钟之内得出结果。　　 王贺弟快速把视线往下移，看最下端的页码，果然看到了一些灰色的小点点，初始的第一页是一个点，第二页是三个点，第三页是五个点……　　 确定无疑了，这正是我要找的东西，单页码的黑羊皮秘籍……王贺弟激动得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赵九龄正用锐利如锥的目光盯着他。　　 这目光已经全然不是刚才邀请他进来时的温和与友善。　　 “赵先生，我觉得这卷羊皮上的文字挺赏心悦目的，能不能卖给我？或者我拿文物跟你换也行。”　　 “你准备用它来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就是没事的时候拿出来欣赏，我很喜欢这种有神秘感的文字风格。”　　 “王先生，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找这卷黑羊皮吧？”赵九龄突然单刀直入地问道。　　 王贺弟一怔，终于觉察到对方的语气已经不对，连忙抬起头看赵九龄，表情不由地有些尴尬和慌乱。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对方突然点破心思，是人都难免会有这样的表情。　　 王贺弟只是心地善良的普通人，不是职业老千，当然也不例外。　　 “你的那卷黑羊皮藏在哪里？快把它拿出来！”赵九龄面目狰狞地厉声喝道。　　 他移动脚步，快速向王贺弟走来。　　 “赵先生，你想干什么？”王贺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双肩包，然后步步往后退。　　 眼前的情况是突如其来的，他事先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很显然，赵九龄想抢他身上的那卷黑羊皮，他肯定不会让对方得逞。　　 但他能采取什么举措呢？　　 难道一拳把赵九龄打翻在地，然后夺门而逃？　　 可赵九龄是个70多岁的小老头，万一一拳把他打死了，或者打成脑溢血半身不遂，这可要进局子了。　　 进局子还怎么练黑羊皮秘籍呢？　　 可如果不把赵九龄打翻，看他这架势，肯定是要扑上来撕扯的。　　 这场面很棘手啊！　　 王贺弟有一种在路上开车，被老人碰瓷讹钱的感觉。　　 这时他突然在心里冒出一个疑问：“赵九龄为什么会猜到我今天来他这里是找黑羊皮秘籍的？”　　 “难道我昨天晚上就跟他说了一句，我想找古代少数民族的文字，他就猜到了我手里有一件黑羊皮秘籍吗？”　　 “这个联想功能太强大了吧？”　　 “莫非在背后还藏着别的原因？”　　 王贺弟正在胡思乱想，他面前的赵九龄突然加速，身形瞬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速度之快，令他眼睛都不由地花了一下。　　 他本能地想伸手去推对方，却突然感觉左边肋骨剧痛，像是被铁棍用力戳了一下，顿时痛彻心肺，全身的力气刹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人再也站立不住，噗通倒在地上。　　 赵九龄一把扯下他的双肩包。　　 转身走到操作台旁，打开双肩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毫无悬念，他找到了王贺弟的那卷黑羊皮。　　 他急切地翻看起来。　　 这动作跟王贺弟刚才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先是看里面的内容，然后再看下面的页码，等他看清楚下面的页码都是双数，情不自禁地把两卷黑羊皮紧紧地搂在胸前，慢慢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