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些事自己是逃不掉、躲不开,现在专门就奔着这事而来的周正立刻回问道。 “好吧,具体计划是什么?打算先走哪一步?介绍一下。” 已经同周正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门见山说正事的阿尔西姆旋即打开投影屏,以标注地图配解说的形式这就开口。 “现已查明这次的马里袭击不是简单的偶发事件,而是多方串通的早有预谋。” “尽管瓦格纳和政府军起初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反恐清缴的目的去的,最初的目标里并不包含那些图阿雷格分离武装。” “但如图所示,这些图阿雷格人的地盘,和is跟基地那帮狗杂种的盘踞地连在了一起。平日里他们就没少往来,串通一气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本着‘事有轻重缓急,敌人最好一个个解决’的宗旨,瓦格纳原计划是暂且不动这些实力最强的图阿雷格人的,打算等到以后再说。” “但很遗憾,马里那边的瓦格纳显然是打错了算盘。” “那些图阿雷格人出于某种原因,并不惧怕瓦格纳的凶名。等到瓦格纳和政府军的混合部队深入北方腹地后,这些图阿雷格人和恐怖分子沆瀣一气、联合行动,到最后越聚越多,投入战场的兵力最多时高达上千人,且动用了重型武器。” “这远远超出了瓦格纳和政府军混合部队的最初预期和应对范畴,只能且战且退,但仍免不了兵力越打越少,最后所有人都被围歼在那片该死的北部沙漠里。” “显而易见,这事并不简单。无论是图阿雷格人还是恐怖组织的行动都不单独孤立,更像是有什么人在幕后统一协调指挥着他们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法国人?” 面对周正的试问,阿尔西姆的回答是也不是,随即解释说道。 “当然少不了他们的参与,但这仍不止。现有调查表明,大概率还有那些刚被赶出尼日尔,觉得被驳了面子得找回场子的美国人横叉一杠。” “此外,还有个‘惊喜’,看看这个。” 啪—— 手持遥控器的阿尔西姆轻轻一按,投影出的画面立刻被转到了一段总时长1分钟出头,目前是处在未播放状态的视频上。 伴随着阿尔西姆再次按下遥控器的动作,定格在黄沙漫天沙漠战场中的画面,随即开始播放。 目不转睛的周正是能看出,视频中所呈现的是一幅大战刚刚结束后的画面。 各种车辆和武器装备的残骸碎片散落一地,包括非常有毛子特色的虎式装甲车也被击毁,大半个车头都陷入了黄沙当中正在起火冒烟。 至于那些姿态各异地倒在黄沙中的尸体...... 大部分都是马里政府军的着装,少量是佩戴有骷髅臂章的瓦格纳部队。 甚至能看到一名没死透的瓦格纳重伤员,正在炽热的砂砾中挣扎爬行,尝试去拿起那支掉落在不远处的ak-74m自动步枪。 砰—— 突然,一阵枪响自视频中猛然传来。 上一秒还在砂砾中挣扎爬行的瓦格纳重伤员,下一秒就惨叫一声被打断了用来爬行的胳膊,不得不停下。 紧随其后就看见一道全副武装,手提ar步枪的身影走入画面。 “说!你们的增援部队到哪儿了,走的什么路线、派出了多少兵力,乖乖交待就把这个给你!” “......” 视频中传来的俄语喊话,是异常的口音地道且清楚。 对此虽有心惊的周正并未言语,选择将这段已经所剩无几的视频继续安静看完。 面对那喊话之人手中提溜展示着的,赫然带有红十字标志明显示意的急救包,浑身已经多处中枪,身受重伤且动弹不得的瓦格纳战士只一声叫骂。 “去你妈的狗杂种!苏卡!斯拉夫人的叛徒!给你的北约野爹舔x去吧!呸!” 一口带血浓痰狠狠吐在了面前不过两步远的军靴鞋头。 见此情景的俄语喊话者也不再废话。 当即放下了提起展示急救包的左手,转而抬起右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步枪,不假丝毫迟疑地瞬间扣动扳机。 砰—— 又是一声清脆枪响。 留下了临终遗言的瓦格纳战士当场被爆头,以致脑浆迸裂、横死当场。 只脑袋一沉、栽进黄沙里的功夫,便彻底没了生气,成了在场诸多尸体中的一员,再也一动不动。 “怎么处理他?” 刚刚枪杀了俘虏的俄语男,手里提溜着的ar步枪枪口还尚存余温,一旁另一名穿着打扮类似的武装人员就已走上前来、主动开口询问。 面对战友的问询,杀人不眨眼的俄语男只是轻描淡写地随口回道。 “把他抬走,俄国人的尸体单独归类排成一排拍照,拍好之后发到网上,把这帮莫斯科兽人的脸塞进下水道里去。” “明白了。” 画面到这里,俄语男的命令还没来得及执行,整个屏幕忽然一阵抖动。 紧随其后便是另一道陌生的音调从视频中传来。 “嘿!这有台手机开着远程视频,该死的,这些俄国猪在传输现场画面!” “那你他妈的还等什么!?赶紧把它关了,快!” “在做了......” 视频里的叫喊刚一说完,原本持续播放中的画面便戛然而止、到此结束。 与此同时,阿尔西姆的进一步解释说明,这才刚刚开始。 “所以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你都看到了。” “有一位瓦格纳成员临死前违反战场规定,掏出自己的手机开机,打开了定位功能并拨通了远程视频通话,然后把手机固定到车辆残骸的隐秘角落里,把摄像头对准了外面那些人渣。” “好让总部能清楚地知道战场上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最后是如何结束的。” “只可惜敌人打扫战场的本事不一般,也不是那些恐怖分子和三流武装人员的不入流水平。” “可能是用了什么信号定位装置,才快速找到了这部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手机。导致视频仅仅只持续了一分钟出头就戛然而止,收集到的信息跟线索非常有限。”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不知道你刚才注意到没有,现在看看回放,注意这个。” 说着,再次抬手按下遥控器的阿尔西姆,一键启动倒放功能。 直到不断回退的视频来到关键那一帧画面时,不知道已经反反复复回看了多少遍的阿尔西姆,这才眼疾手快地瞬间按下暂停键。 “注意那个枪杀瓦格纳俘虏的杂种,这个角度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的穿着服饰,包括胳膊上那枚士气章。” “......a30b!?淦!是他妈的亚速魔怔人!?” 闻言的阿尔西姆当即点头,证实了周正的惊讶所言属实。 随即又就着当下的话题继续道。 “因为视频的清晰度足够,而且这个佩戴亚速臂章的家伙没有蒙面。非洲军团在接收到这段视频后立刻进行了技术分析,截取了最关键的几帧画面,记录下了此人完整的正脸,然后回传给了军事情报局那边做人脸数据比对。” “本来是只打算试一试,抱着‘试了总比不试要强’的心态,想着碰碰运气也好,万一能有所发现呢。” “结果没想到,这人脸数据一输入进数据库,还真就有了超乎人预料的超级大发现。” “来,看这个。” 说着,阿尔西姆再次抬手按下遥控器,只见投影仪的画面紧接切换到了一份图文并茂的电子档案上。 档案中留下正面大头照之人不是其他,正是刚刚视频里那个嚣张至极,枪杀了俘虏还要求摆尸拍照的俄语男,刚刚才见识过此人面相的周正几乎瞬间就认了出来。 至于档案里详细记载的信息,那可就太重量级了。 此人名叫阿列克谢.阿瓦扎里,现年34岁,出生在如今已经是解放城市的马里乌波尔,是马城本地人。 而且还有个“名列前茅”的标签——足球流氓,特别极端的那种。 早在14年之前,此人就大行各种魔怔之事。 有烂活儿就整烂活儿,没烂活儿就咬打火机,反正是带着一帮子极端足球流氓搁顿巴斯地区上蹿下跳,大搞行为艺术表演来博眼球、抢流量,各种抽象巨魔的批话那是面对镜头、金句频出。 不是今天把他们都杀光、就是明天把他们关笼子里当狗养,主打的就是一个“只要我越来越极端就没有人能比我更极端”。 倒也是靠言论煽动迅速扩张影响力、号召力,成功地在短时间内,成为了当地极端足球流氓中的头领级人物之一。 至于后来的事,那就比较人尽皆知了。 等到14年顿巴斯地区开干的时候,这个阿瓦扎里意识到整狠活儿机会来了,二话不说就带着一大帮子足球流氓武装起来。 操持着各种老爷破枪,甚至是不知从哪儿翻找出来的老古董二战武器,投身到冲突前线直接参加战斗,和站在对立面的顿巴斯当地“武装矿工队”打得热火朝天。 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其战斗烈度甚至都盖过了正规军交战。 主打的就是一个“极端好勇斗狠”,令“足球流氓大战武装矿工”一时间成为了最受关注的局部战斗。 此事件之后,这个阿瓦扎里凭借“把手下足球流氓们不当人”的“决死猪突”式作战风格,叠加战前本身就自带的流量和影响力,一跃成为了顿巴斯地区最广为人知的极端武装头目之一。 再往后,足球流氓们被顺势招安,赋予了“亚速a30b”的正式编制。 至于阿瓦扎里,也借此平步青云。 从之前无所事事,靠极端言论和行为艺术表演,带着一帮足球流氓四处收保护费、打砸抢挑事的铁打罪犯,摇身一变成为了颇受赞誉的“平民英雄”、“不惧强敌的真正爱国者”、“最英勇顽强的无畏战士”。 各种不要钱的赞誉和头衔称号,如机枪弹幕一般疯狂打来,叠加在脑袋顶上叠成了“超级buff”。 其官职也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少校营长,靠着“亚速老营起家元老”的无敌buff,算是彻底坐稳了过去一直梦寐以求的宝座。 一个流氓头子、铁打的罪犯,能凭着行为艺术表演和各种魔怔言论,一夜之间跃居少校营长的宝座,这本身就已经足够抽象。 更抽象的是自此以后,这厮还自以为找到了人生中的成功钥匙,对这种行为艺术表演和魔怔言论的行事风格形成了路径依赖,更加将其“发扬光大”。 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往后的几年里,死在这家伙手里的平民没有上千也有七八百,至少的那种。 至于屠村那更是家常便饭,屠完男人以后把整村的妇女老少赶进谷仓里一把火全烧死。 临了还站在熊熊燃烧、火光冲天的谷仓前打卡留念,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地拍张照。这就带着手下一帮神神贵物,在撕心裂肺、响彻长空的惨叫声中笑哈哈地扬长而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特别军事行动开始,马城之战成为首场必须拿下的重大战役得到重点推进。 被战力彪悍的海军步兵,和一帮前来为亲人复仇的武装矿工堵在城里、进退不得,不久后街道上更是迎来了大批车臣大胡子,人手一支pkm当步枪打、满街乱窜。 绝望至极的阿瓦扎里一直苟到了最后,实在苟不下去以为这次要死定了。 结果没曾想等来了残存头目们商议一致后,决定投降的最终时刻。 这就顺理成章地乖乖举起手来行法式军礼,捡回一条命地当了俄国人的阶下囚。 因为实在过于“类人”,罪孽过于滔天的缘故。 将其单独收押、严加看管后,毛子那边将其处以极刑的呼声一直很高,哪怕废除了死刑也得特事特办这一次。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那大伙也都知道了。 毛子是出于怎样的多方面因素考虑,而最终选择把这些“亚速老营头目”们给换俘放了,那咱暂且不论。 但总之,在沉寂了一段时间过后,这些侥幸捡回了一条狗命的渣滓们依旧贼心不死,继续重操旧业整起了“类人”烂活儿。 只不过,这些人当中的多数都是在特别军事行动区继续活动,要么就是已经被毛子梅开二度地送去见慈父班德拉了。 谁也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在大老远的非洲再次看到这样一个“老相识”。 等着周正看完档案后的阿尔西姆,这就又继续说道。 “你刚看到的,是这杂种截止被换俘释放前的所有详细档案,被收录入库一查就能很轻易地查到,绝对不会有错。” “至于被换俘释放后,这杂种经历了什么、干了哪些事,现在又是怎么跑到非洲来的,究竟效力于谁、受谁指使,我们暂且无从得知,缺少有关于这方面的确切情报。” 阿尔西姆的话音未落,一旁“用屁股想都能猜到咋回事”的周正已然冷笑。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未来科技公司’呢?你的问题必定能在他们那儿找到答案。” “实不相瞒,我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暂时还在调查缺少确凿证据,所以仅还停留在猜测阶段。” “但无论如何,这段一分钟出头的宝贵视频,都让整个局势和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化了。” “现在在马里,我们不止要面对恐怖势力和分离武装,又多了一伙不知道被什么屁给崩到非洲来的霍霍尔猪。” “哦,还不止,还得考虑到这帮乌合之众的幕后老板,那些殖民者大金主。除了对抗的强度和战斗的烈度有所不同外,你告诉我,这和特别军事行动区还他妈的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换了个皮而已。” 看得出来,阿尔西姆因为局势的极端复杂化,而显得相当程度的不高兴,这势必意味着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棘手、不那么好办。 反观周正这边,则仿佛是注意到了什么之前稍有遗漏的细节,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神情紧绷、专注凝神起来。 没等对此疑惑的阿尔西姆开口,已经回想起关键重点的周正便主动说道。 “等等,等一下,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重点!很关键的重点!” 抬手示意面带疑惑的阿尔西姆先别打断,已经话到嘴边的周正当即继续道。 “之前红海行动的时候,克劳泽他们在那艘‘新罗西斯克’号货轮上遇到的敌人。” “那个带头叫谢尔盖的大光头,他当时就撂下狠话说,有朝一日要亲自到非洲来取你阿尔西姆的人头,而且他们已经被证实了就是未来科技公司的特种部队,你觉得这和现在的事算不算某种联系?” “......” 周正之前也不是没跟阿尔西姆说起过这事。 只是无论周正还是阿尔西姆,平日里都属于“日理万机”,比古代的皇帝老子还要忙的那种人。 起码皇帝老子晚上还能享受享受玉体横陈,而阿尔西姆和周正就只能日日夜夜当内卷狂人。 所以这种紧要性排不到日程表上来的事,无论是周正还是阿尔西姆都只能“哦,知道了”,然后就没了。 不然还能咋办?搁非洲为了敌人都不一定当真的撂狠话,而没日没夜地失眠睡不着吗?没那个必要不是? 但如今看来,把当初这话和现如今已经掌握到的马里线索联系在一起,把犬牙交错的各方面信息汇总来看。 恐怕,这就不止是“撂狠话”这么简单而已了。 “这个杂种!呸!谢尔盖这个混蛋,斯拉夫人的叛徒!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背叛了他的家族先祖还有同志们!” “......” 有关于那个大光头谢尔盖的事,周正早先已经从克劳泽那里了解过了。 在阿尔西姆的眼里看来,谢尔盖当然属于“数典忘祖,辱没先人”的斯拉夫叛徒。 一句“你爷爷和我爷爷当年携手打进柏林,难道就他妈是为了让你干这事的?为了让你当狗卧地上跪舔敌人?”,这就足以解释的清阿尔西姆心中的愤恨是何等的强烈。 周正能够理解这种愤怒,对于阿尔西姆的当场咒骂也不奇怪。 转而朝着有建设性意义的方向继续认真说道。 “军事上要料敌从宽,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总是战争真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得不把马里当地的敌方阵营中,算入未来科技这个不得忽视的存在了。” “我既然能伸手介入马里那边,那么和我处在同一战场的未来科技当然也可以,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插手干预,而且大概率比我更早。” “这帮霍霍尔猪就像家里的蟑螂,只要你发现了一只,那就代表着已经有一整窝出现在你家里了。” “我猜未来科技已经把足具数量的乌人投送过去了,如果这样想,那么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那些恐怖分子和分离武装会如此战斗力暴涨,甚至懂得熟练运用穿插迂回、设伏堵截这种进阶步兵战术了。” “原因很简单,就和马里当地的瓦格纳与政府军的合作模式一样。” “只要有少量的霍霍尔猪作为中基层骨干,再辅以那么一两位足具经验的高层指挥,就能驱使得起恐怖分子和分离武装分子按他们的意思行事。” “提线木偶的线很轻、很容易被忽视,但却足以提得动整个木偶摆出各种姿势,赋予其灵魂,你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 周正的推测是建立在客观现实、有理有据的基础上的,并非空口瞎掰。 越往下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有道理,认可“料敌从宽”,不搞军事冒险主义的阿尔西姆也很快认同回道。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得重新评估马里当地的安全局势和敌我态势了,威胁等级会因此上升不止一级。” “谁都无法保证那些被仇恨憎恶,塞满了整个猪脑的霍霍尔猪,接下来会驱使着巨大量的恐怖分子干出什么事来。” “为了向我们复仇,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甚至连未来科技都不一定束缚得住他们。” “而且——这恐怕对你是个更坏的消息,因为你注定不能因此而打退堂鼓,想好去马里以后怎么处理烂摊子了吗?” 闻言,早有准备且已然成竹在胸的周正,只是笑着抬手拍了拍阿尔西姆的肩膀,紧接说道。 “别着急,我叫了点朋友过来非洲帮忙,你知道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