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是践行政治目的的手段，而宣传又是军事实力构成的一部分。　　 对阿尔西姆所言只是略有意外、但并不觉得惊讶的周正随即点头，战争进行到这种相持阶段，搞搞这样的“额外手段”倒也正常，算不得奇怪。　　 又一单“有人替自己背锅”的生意，就这么在两个能拿事、彼此间也熟悉信任之人的三言两语间轻松达成了。　　 从阿尔西姆这儿赚钱当然不是周正的根本目的，这种几十到百万级不等的生意，对如今的周正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　　 事实上周正现如今的主要收入来源，除了给俄国人拉生意能吃到的大额分成外，基祖城一战结束后拿下了周边众多资源点的安德罗给的分成，已经成了第二大头。　　 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是战事紧急没顾得上，还是觉得自己日后能打回来、重新夺取这些资源点。　　 总而言之，未来科技部队在撤出战场之时，并没有顺手毁掉基祖城区域内的任何一处大型资源点。　　 这一情况直接让安德罗收获了巨额财富来源，顺带也利好了如今在安德罗集团内，占据重量级地位的周正。　　 这种小笔的军火生意和那些卖资源收入得来的分成比起来，还真就算不得什么。　　 至于资源外售渠道上的事儿更好说，有老牙这个顶级情报贩子、中间人给联系作保，这些产自战乱之地看似烫手不保险的东西实际上也不愁卖。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有的是人愿意干这买卖，谁还管你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就是地狱里捞上来的都照干不误。　　 于阿尔西姆这边而言，周正的主要目的无非还是稳住这条人脉线，以维持住对中非瓦格纳长期稳定的武器装备供应作为手段来践行。　　 从阿尔西姆这儿得到的高素质战斗人员，已经在迄今为止的战斗中帮了周正的大忙。　　 可以说能打出今天的战果，周正麾下那些借调而来的高素质瓦格纳老兵功不可没。　　 如今除了克劳泽那队人，还有从阿尔乔莫夫斯克归来的那批“地狱战士”相助，以后保不齐还需要更多瓦格纳助阵的周正，可不想断了阿尔西姆这条线，相反还得多走动联络。　　 而提供给阿尔西姆的这批北约武器，那也只是一个添头顺带而已，是周正听到阿尔西姆提起“北约武器”这茬后的临时起意。　　 真正要跟阿尔西姆谈的大生意，眼下这才要刚刚开始。　　 “开胃菜已经给你上到了，我觉得咱俩现在该谈谈正经生意了。”　　 “本来打算我这趟出差回来后，到你那边去一趟跟你面谈。不过现在既然你都过来了，那正好就在我这儿一说，也免得再跑趟趟了。“　　 “哦？”　　 本身就有此意，想从周正这儿再弄点寻常渠道难弄到东西的阿尔西姆一听这话，那自当是来了兴趣。　　 废话不多说，当即就摆出了一幅洗耳恭听的姿态认真以待。　　 也没打算吊胃口的周正紧接继续开口。　　 “我这边跟卡拉什尼科夫集团新谈成了一项合作，他们愿意给我“柳叶刀”三型巡飞弹的全套技术转让和生产授权，也就是说我手里要不了多久就能有不少这玩意儿产出了。”　　 “具体的生产渠道我已经联系好了，在东南亚那堆民用电子厂分散订购零件再汇总组装就行，不是什么难事也隐蔽性够强，能确保长期稳定的生产供货，跟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请你放心。”　　 ““柳叶刀”这东西我不多说，具体什么水平、性能如何，你肯定知道，甚至于比我还清楚。”　　 “这是目前最炙手可热而且物美价廉的步兵班组武器，甚至于可以说没有之一。过去以往只能停留在设想层面的战术，如今有了这玩意儿通通都可以实现。“　　 “运气好的话，端掉一整个战区级防空导弹阵地和战役指挥所，可能只要一个操纵柳叶刀的士兵即可完成。而且不需要庞大复杂的作战体系支撑，也不需要太高级的技术兵种加持，我想这东西正适合你们瓦格纳的客观情况，当然也完美贴合了现实需求，你觉得呢？”　　 可以说，周正自打一开始就把阿尔西姆这边，列为了柳叶刀的首选客户之一。　　 原因也很简单，柳叶刀这东西实在是太太太太适合瓦格纳了，不需要复杂作战体系也不需要高级技术兵种配合。随便找来个飞穿越机飞得老练的瓦格纳老哥，只需要看看说明书稍微熟悉一下，就能轻松驾驭这东西。　　 换言之，这是基础的两条腿步兵就能发挥战力、灵活运用的东西。顶破天再整点侦察配合，小无人机侦察或是卫星侦察都可以，甚至再次点的侦察步兵两条腿肉侦配合也不是不行，而以上这些全部是瓦格纳现如今的客观条件就能全部做到的。　　 简单说就是完全具备使用条件，现在就差武器，属于是“人等装备”了。　　 再者，周正也知道“柳叶刀”这东西，于瓦格纳而言是“只能看猪跑却吃不上猪肉”的。　　 虽然是低技术装备，但另一方面因为柳叶刀本身就是高消耗品，虽然有无人机的特性，但是更符合一款精确打击弹药的定位，属于“越多越好，再多也不嫌扎手”的这么一种东西，和其它的弹药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如此一来，加上柳叶刀从研发定型到批量投产的时间不长，还处在产能爬坡的上量阶段，明显属于需求大于供给。　　 本就和瓦格纳不咋对付的俄国防部，断然没可能把这么款好用还不嫌多的东西分给瓦格纳。　　 前线俄军自己都整天嚷嚷着不够用呢，有你们瓦格纳这帮泥腿子啥事儿啊？　　 如此一来就出现一种奇葩场面，就和见证者-136的情况有些类似。　　 别看东欧战场上的“巨大柳叶刀”数量不少、满天乱飞，但看看装备单位，清一色都是俄军使用。　　 见证者-136或者说其俄产版本天竺葵-2无人机同理，也是俄军的“御用武器”，你瓦格纳就搁旁边好好看着羡慕、流口水就行。　　 要不是周正提供给阿尔西姆的那批货，阿尔西姆也根本不指望能用到“波斯飞天小摩托”这种好东西。　　 起码在瓦格纳待着是不行，以后要是重回空降军服役了那有可能。　　 装备对口、客观需求，再加上一直求而不得只有羡慕的份。　　 不打无准备之仗的周正，那也是做足了对瓦格纳的客户分析才有备而来的，并不是随便捡出一款装备就给客户推销。　　 至于这对口推销的效果如何，那看看阿尔西姆接下来的反应就很显而易见。　　 “这事儿保准吗？我意思是，你真跟卡拉什尼科夫集团的人把这事儿谈成了？”　　 “据我所知那帮人可是抠门的紧，你想从他们嘴里抢下肉来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望着阿尔西姆那还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确实已经通过老牙谈妥了这件事，且本就没打算隐瞒什么的周正随即开口笑道。　　 “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不过也不算什么，无非就是给人家打工当推销员而已。”　　 “我承诺会帮卡拉什尼科夫集团开拓海外市场，给客户提供一定量的装备来试用，但不承诺由我来供给后续更多。”　　 “简单来说就是我负责生产和交付试用品，真正的大单子让卡拉什尼科夫集团来做。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我确实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拿到了技术转让和生产授权。”　　 “并且你们瓦格纳并不算海外市场，而是一种——你懂的，一种介乎于海外市场和国内市场间的“特殊存在”。”　　 “既然卡拉什尼科夫集团和我的合同里，没规定不能卖给你们这样的特殊客户，那我干嘛不卖？既能赚点小钱，更重要的是还能帮上我的朋友大忙，也就是你。还能让那些令人不爽的狗腿子杂碎们，尝尝巨大柳叶刀的滋味，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听完了周正的解释，明白了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的阿尔西姆也恍然大悟，以周正这拉客户的推销能力来看确实有资格干这事儿。　　 不过，倒也随之产生了一些问题。　　 “我挺好奇啊，见证者-136经你之手，现在瓦格纳有了；马上要不了多久，柳叶刀巡飞弹也会成为瓦格纳的现役装备。”　　 “这些东西放以前可都是俄军专用，俄国防部在这方面一直有所忌惮和防备，你肯定知道这事，我就想问问你这么干不怕他们惦记上你吗？”　　 要说周正和俄军的直接往来确实不是很多，也就停留在苏洛维琴科那样的特战中校层面。　　 不过自有一套计划的周正倒也不是很在乎这个，既然敢卖那就早有准备，随即便向阿尔西姆解释回道。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也不是很在乎便是。”　　 “首先，我现在干任何事都不是以我个人名义去干的，你知道我背后站着的是谁，我是在职员工、而不是闲散个人。要找事儿别找我，找我上司、找我的组织说去，总部就在莫斯科，很容易就能找到。”　　 “另外，我和俄军也算有点交情，驻叙俄军的无人机和缺乏弹药这事上，我插手帮过他们一把。我也不指望他们能因为这个就惦记我的好，但起码别惦记上哥们我就行。”　　 “再说了，我又不是光给瓦格纳卖货，要不要去看看现在格鲁乌特战那帮人手里的物件，都是谁供的货？”　　 “只许我给你家卖货，不许给隔壁邻居家卖货，搞什么这是？内部霸权双标吗？他们顶多不爽，但也没办法实际做什么，道义上更站不住脚，有些事是没办法拿到台面上来挑明说的。撕破脸皮掀桌子对他们半点好处都没有，相反还有损失。”　　 听着周正的游刃有余和这些弯弯绕，不知道其中涉及多少复杂操作也不需要知道，已经能听明白最终结果的阿尔西姆当即点头回道。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问这些也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只是不想因为咱俩之间的生意而给你造成麻烦。你这儿要是给我断了货，那我以后的日子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更难过。”　　 说起这茬也是来了兴趣的周正颇为好奇，不知瓦格纳经历了这些变动之后的现状如何，当即问道。　　 “我听老牙——嗯，听伊乌什金跟我说，你们瓦格纳那摊事不是都解决了吗？新的领导层、新的军事合同，组织和整体架构也被保留，非洲的业务更是基本没变动，难道你这儿的情况就没有点好转？”　　 一时间有些不太好回答的阿尔西姆，似是不知该怎么说，几次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看得出来可能有难言之隐的周正，刚打算说“不方便讲就算了”，却被阿尔西姆抢先开口。　　 “好转当然是有的，只是不多。”　　 “整体情况就和你说的一样，建制和架构都得以保留。我们这些“远离首都”的人，甚至都没怎么变动，人家连更换领导层这事都没把我们算进在内。基本原来是啥样、现在就还是啥样，只不过有几个大人物从国内那边被空降下来而已，这就是唯一的变化。”　　 “不过“原封不动”既是好处也是坏处，因为我们这边整体上还是不怎么被重视，我是指物质方面。”　　 “俄国防部几乎垄断了所有军工生产供应，换句话说，我们想要啥东西，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愿意给我们什么东西，或者说施舍也行。他们并不取缔解散瓦格纳，是因为瓦格纳还有价值、用处，那些扛着大将星坐办公室喝茶的人，还要瓦格纳给他们干活儿。”　　 “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想把瓦格纳饿着、限制着，让瓦格纳始终是能打赢敌人但却赢而不强的状态。他们嘴上不说，但实际行动能体现的就是这种目的。”　　 “所以，兄弟，你猜猜我阿尔西姆现在的日子到底好不好过？”　　 “......”　　 也就阿尔西姆不是中国人了。　　 像他所说的这种情况，在中国有句古话能够极好的加以形容，叫做“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斯拉夫抽象往事”已经见多了的周正，对这种一看就很有问题的情况，那也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也确实得说还多亏情况是如此，多亏瓦格纳依然不怎么受待见。　　 要不然周正跟阿尔西姆这生意，只怕是不那么好做咯。　　 所以于个人利益角度出发，周正反而还得谢谢毛子这种“抽象内斗”。　　 你要是不斗，哥们还没生意可做。　　 想明白了这么回事的周正哑然失笑，尚未来得及开口，只听一旁还有需求没解决的阿尔西姆再度说道。　　 “对了，既然你说没问题能搞定，那上次那些见证者-136，能不能再来点？”　　 “嗯？”　　 哦，合着哥们你这是好东西用上瘾了啊。　　 知道周正跟伊朗人之间有很深往来的阿尔西姆不藏着掖着，简单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需要。　　 想想也并无不可，但还有个追加条件。　　 认真思索一番的周正并未让阿尔西姆等待太久，转而一本正经地认真回道。　　 “货我当然可以给你，但有些事咱俩是现在就要讲明说透的。”　　 “这批货，我不是卖给瓦格纳，而是卖给你个人，是出于咱俩的私交我才卖给你。而且我不止要你清楚这一点，你给上面的汇报也得这么说。”　　 “没别的意思，只是我不希望任何除了你以外的人，借着瓦格纳这个笼统宽泛的名义，去转手获得这些东西。”　　 “就算替我考虑考虑，成吗？好东西自己留着用就行，别搞得到处都是，更不要回流到东欧战场上。”　　 “这些东西一旦在你手里长期出现，肯定会有人打这方面的主意，想通过你来当媒介搞到更多。兄弟我以后还得继续搁道上混呢，现在就太过得罪某些人不是什么明智选择，理解一下，咋样？”　　 周正已经把话讲明了八成以上，离完全挑明了说也不差什么了。　　 当然能理解此话含义，也明白周正的难处与苦衷。　　 一开始只是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也没打算让周正难做的阿尔西姆随即应声点头。　　 “当然，我理解，有些人势太大又不好惹。”　　 “老实说我自己都感觉边界有点模糊了，明明我还是俄军现役，但这种手段和很多事却搞得我很难受。”　　 “算了，不说这些破事了，你能提供多少？”　　 “......怎么听你这话像是要把伊朗人的仓库给搬空一样，手头富裕到这种程度了？那不如多给我拿点票子来买期货，我这儿不嫌钱多。”　　 都知道这是玩笑，也相视一笑，烘了烘刚才那已经说到有点冷的气氛。　　 玩笑话音未落的周正也点到即止，继续摆出说正事的认真样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先给你拿30架吧，你省着点用，马上就有柳叶刀了，俩高低搭配着用能有更好的效果。”　　 “柳叶刀那边的供货量我会给你拉大一些，毕竟这玩意儿是高消耗廉价弹药，也不值啥钱，可以放心用，首批你就能拿到100套。”　　 “钱上和以前一样，市场价走，咱们做的是长期生意，你用着舒服我赚的愉快，互惠互利才能长远合作。俄军买这些玩意儿是啥采购价，你我都清楚，照着这价格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