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道等人站在一旁,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莫名其妙。 可最终,大家还是在沈长安的引领下,为赵元谦鼓起掌来。 “何秀才,你也要好好努力,我希望在顶峰遇到你!” 看着赵元谦鼓励的眼神,这位何姓秀才非常感动。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物,是当今皇帝的六子,而其身份,竟然还是本次东海道秋闱的主督考。 何姓秀才向现场大小官员们一一鞠躬作揖,表示自己一定不负希望、努力备考。 长吏送走了这落魄书生,总督府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宴席之上琳琅满目,葱烧海参、糖醋鲤鱼、油焖大虾、三丝鱼翅、孔府烤鸭等等珍馐美味,吃得赵元谦和沈长安直呼过瘾。 “六殿下,容我介绍一下。” 酒过三巡,主座的张之道插空举杯,先是向身边的一位老者微微欠身,随后开口: “这位乃是琅琊王氏二家主王稻,今日听闻六殿下亲临督考工作,特地前来见上一面,也算结个善缘。” 张之道说话之余,整个宴席、共计十桌宾客瞬间鸦雀无声、乖巧的听着他发言。 这把在独自隐藏在角落里,陶醉吮吸九转大肠的沈长安惊了一跳,暗道这张总督好大的官威,他在说话,其他人只得老老实实听着,一动也不敢动。 赵元谦也感受到了现场气氛的转变,自己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是晚辈,于是率先站起身来,举着酒杯道了一声“久仰”,随后仰头饮尽。 王稻端坐在太师椅上,压根就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不急不缓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冲着红亮的茶汤吹了吹深褐的茶沫。 “吸溜......” 他一口茶倒是喝出了饮酒的感觉,随后又是一气呵成的咂嘴、擤鼻、吐沫。 全场众人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 待王稻一套喝茶流程结束,身边的下人又赶紧递上了雪白的方巾。 众人又开始等待他擦嘴...... “这老毕登架子有点大了,可惜赵元谦的七星宝刀被徐安宁拿走了,否则高低给这老鬼劈了。” 沈长安心中很是不忿,大骂老头不识抬举。 当朝六皇子、东海道总督还站着呢,你倒摆起谱了! “嘿,萧知州,这位气宇轩昂、英武非凡的王老爷子是啥官?” 沈长安偷偷拉了拉邻座的衣袖,通过刚才短暂的交流得知,他是东海道登州萧知州。 “王家主没有官职,都到了他这步地位了,谁还会想着当官呢?” 萧知州自嘲般的笑了笑,眼见王稻准备讲话,又立即打断了沈长安的再次提问。 “六殿下初来咱们东海道,有啥照顾不周的地方,尽管找我们王家说。” 王稻虽然看上去年迈,但说话中气十足、威严霸气。 赵元谦此时的心境和赵元谦差不多,对眼前这个老头的行径十分的不满。 但作为重生的他也听说过,东海道士族门阀嚣张的不得了,就连皇帝亲临,他们恐怕也未必放在眼中。 “前朝余孽,等老子当上皇帝,管你琅琊王氏,还是兰陵萧氏,统统流放!” “不行,男的凌迟处死、女的充公官妓!” 赵元谦表面和和气气地再敬了一杯,心中却是将这王稻的名字牢牢的刻在了心里。 有朝一日我成王,定叫尔等心慌慌! 菜过五味,除过王稻之外,宴会上有头有脸的官员,都向六皇子敬了酒、问了好。 而官职稍微低一些的,或门第不那么高的,也纷纷与礼部的随行官员,甚至沈长安这个从八品高级伴读书童饮了酒、聊了天。 夜色渐浓,赵元谦也被灌了个七七八八,待长吏准备套车送他们去驿馆时,正在门口送客的张总督突然返回。 “六殿下,我家姑爷,三殿下,托您给我带的东西呢?” 张之道笑眼盈盈的伸着手,充分展现出了一个疼爱女婿的老岳丈形象。 “啊?啥东西,三哥托我带啥了!” 赵元谦红着脸、迷离着眼,一脸疑惑的看着张总督。 自己来前确实是见过了三哥,可他那是去借着督考的名义要钱去了。 虽然钱没有要来,但三哥也没有托我给你带东西呀。 “嘿,您贵人多忘事,喝酒喝忘了吧。” 说着,张之道的手,轻轻的扶上了赵元谦的胳膊。 随着右臂传来的阵阵掐痛,赵元谦混沌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张之道是有人要和自己私聊。 这是找了一个看似不那么蹩脚的借口罢了。 “对对对,您老不说我都忘了。长安,马车上那个蓝色绸缎的盒子,快给张总督拿过来。” 赵元谦挥了挥手打发了沈长安去拿东西。 而沈长安也不明觉厉的一溜烟跑了出去。 蓝色绸缎的盒子,里面装的可是御赐金牌,持有此牌,上可斩皇亲国戚,下可杀贩夫走卒。 “我的妈呀,六皇子干嘛要这御赐金牌?” 沈长安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还是按照自家主子的要求,将装有金牌的盒子端了过来。 尚未离开的宾客们也很好奇,这三皇子送给自家岳父的礼物是什么。 可张之道老脸一红,轰走了围观的大小官员,与赵元谦偷偷摸摸回到了偏房,悄咪咪的瞧礼物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赵元谦空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没有回答沈长安的任何问题,在总督府长吏的安排下,二人乘坐马车前往了驿馆。 因为礼部各官员已经提前离开,所以这辆马车是属于总督府的,一路之上,沈长安几次想开口询问,但都被赵元谦拦住。 “你闭嘴,听我说!” 回到驿站,张元谦将沈长安一把拉进了自己的上房。 首先,他将御赐金牌掏了出来,礼物只是幌子,他毕竟在皇家生活了几十年,这点耳力还是有的。 接着,他将张之道与自己的交谈内容,分享给了沈长安。 得益于前朝几代官员选拔制度的弊端,在几大士族门阀的操作下,东海道的官场,已经被打造成了一个铁打的营盘。 管你庆文帝安排总督也好、巡抚也罢,甚至你皇帝亲临。 在东海道这个地界,士族门阀说了算,而士族门阀中最大的那一支,就是琅琊王氏。 换个比喻,在东海道,琅琊王氏说往左,就没有往右的道理;琅琊王氏要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这太阳就不能从东海先抬头。 “这么厉害?” 沈长安听得一阵头晕目眩,大叹大庆还有如此强大的地方势力。 他不是没有读过相关的史书,但大庆历史上,并没有对士族门阀进行过大篇幅的描写,反而是地方武装势力,给大庆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再把历史向前推几个朝代,也没有听说过哪家的皇帝姓王呀。 见沈长安小小的脑袋上挂着大大的疑问,赵元谦这个皇子道出了前朝的一个秘辛: “王与马,共天下!” 前朝是司马家的前朝,可前朝也是王家的前朝。 琅琊王氏虽然没有做过皇帝,可每位皇帝的正妃都姓王。 琅琊王氏虽然没有做过皇帝,可每届丞相都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