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龙虎将军，久等了！李总兵刚好在和李副总兵谈事情，您跟我来，请！” 总兵府护卫通报完毕，带着在门口等了好一阵的努尔哈赤进入总兵府大门。 有都督敕书还有龙虎将军官印，努尔哈赤是大明辽东总兵官亲自任命的编制内军官，在大明兵部有登记备案，并且都曾经安排过进京铨叙的程序。 穿着大明军服的努尔哈赤跟在护卫身后，快步走向议事厅。 走到人少的地方，努尔哈赤小跑两步跟上，往护卫手里塞了一块银子，小声问道：“小哥，方便不方便说一下，两位总兵大人聊的是啥事啊？我这也好做个准备。” “龙虎将军，您看你这客气！”护卫左右瞅瞅，小声说道：“不能全礼，还请天命汗恕罪……” 袖口一抖，从里面滑落一根竹管，护卫连同银子一起推还给努尔哈赤，大声说道：“不行不行，龙虎将军，咱们总兵有令，这个玩意咱可是绝不敢收的，您收好您收好！” “小哥你看这……”努尔哈赤做出无可奈何的态度，把银子连总那根竹管塞进怀里。 “苍山军，您可有听说？”护卫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好像说，彭小文要收编几支山匪，申请编为缉私大队……” “小哥这实在是……哎呀，在下佩服，佩服！”努尔哈赤打着哈哈，翘着大拇指。 （二） “这伙苍山军，并不同于一般的山匪！”李如松指着沙盘介绍道：“这首先吧，他们盘踞的地带，都是边缘区域，比如这个苍头山，喏，这里是鸭绿江东岸，这一带咱们安东卫城只安排了巡逻，没安排驻军，朝鱼羊也是这么个安排……” “嗯，明白，三不管地界，也收不上来啥税。”李成梁背着手微微点头。 “哦。”李如松抬眼看看李成梁，说道：“苍头山往北边不远，是海西女真几个部落的争议区，都说是自己的地盘，后来您划给努尔哈赤代管，他其实也只是形式上在管。” “呵呵，有意思。”李成梁呵呵笑着，问道：“有多长时间了？” “两年多，三年？”李如松想了想，说道：“苍头山这伙人时间长，有五六年了，但是全面铺开摊子，也就是这两三年！” “好像有点印象了！”李成梁抬起大手摸摸脑门，问道：“是不是那个，像苦行僧式样的队伍啊？” “对对，是那个！”李如松说道：“搞过什么打土豪分田地，但是那一带哪有啥田能分啊，所以其实没搂到什么钱，后来听说还搞了几个纪律几个注意什么的，不准虐待俘虏，不准强买强卖，忘了，呵呵，明明是一伙子山匪，搞的跟圣人似的……” “彭小文要收编的，就是这些家伙？”李成梁摸着脑袋，看着李如松，问道：“松儿，那你觉得，这靠谱吗？” “瞧您这话问的！”李如松愁眉苦脸地看着李成梁，说道：“这个彭小文，他啥时候靠过谱啊！” “哈哈！哈哈哈！”李成梁哈哈笑道：“说的好，这个总结到位！” “可关键是，咱们看着全都是不靠谱，但是他总是能把事情干成啊！”李如松苦笑着说道：“父亲您说说，咱们找谁说理去！” “如松，安东都指挥所那边的意思是什么？”李成梁问道。 “那边能有啥意见……那边……”李如松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那边现在不都在看着咋处理军粮草料这个事情吗？您这边的意思，是要把骑兵部队调走，守备步兵这边操心他们一家老小过冬的口粮，他们谁有心思去管什么收编什么缉私啊，还不是彭小文想咋折腾咋折腾，只要别动他们的钱粮，咋都行！” “哼！一说起来这个……”李成梁冷哼一声，正要发作，突然停住了，对门口喊了一嗓子：“谁在外面？” “报！”护卫闪身进门，单膝跪地行礼，抱拳道：“龙虎将军奉命带到，看两位大人正在商谈要事，不敢打扰！” “哦，知道了，让他进来吧！”李成梁吩咐道。 努尔哈赤快步跑过来，恭恭敬敬地按照大明军内礼仪标准给两位领导问好。 （三） “别客套了！过来过来，正好有事找你！”李成梁招呼着让努尔哈赤过来。 努尔哈赤微微弯着腰，快步来到李成梁和李如松的身边。 “直起腰嘛！都特么说了多少遍了！像什么样子！”李成梁不满地训斥道：“你特么现在是大明的龙虎将军，建州都督！瞧瞧你，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衰样子！” 努尔哈赤谄媚地陪着笑脸，李如松在一旁呵呵呵地看笑话。 那个护卫刚刚退到外面，听到李总兵如此亲近不见外地对待自己的天命汗，深深地感受着油然而生的幸福。 “狼皮子岛，怎么回事啊，说说！”李成梁劈头盖脸问道。 努尔哈赤心里一紧，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狼皮子岛？好好的啊！” 李成梁瞪起眼睛，说道：“努尔哈赤，小**，老夫看你特么皮痒了是吧！那，现在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让我先说，这性质可就特么变了！” 李如松扭过来悄悄皱了下眉头，刚刚李成梁的这个话，活脱脱就是彭小文那个混蛋的口吻，甚至句型和关键词都没改，他们俩都看过彭小文搞的什么鬼“预审”，李如松其实内心是不赞成这种套路的，虽然有效。 “噗通”一声，努尔哈赤双膝跪了下去，带着哭腔说道：“总兵大人，彭小文欺人太甚，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我特么一脚踢死你！”李成梁抬起脚作势要踢，但其实李如松也看出来了只是吓唬而已，所以也就没上去拦着。 努尔哈赤膝行两步，抱着李成梁的双腿，哭诉道：“总兵大人，我这真的是，快被逼的没有活路了啊！” “没有活路？”李成梁呵斥道：“所以你就特么跟叶赫科尔沁还有日本人搅和到一起吗？所以你特么就假公济私监守自盗吗？你特么就……哼！哼！老夫问你，老七呢，这几天，这个混蛋是不是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