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50火射击尾焰刚刚散尽的时候,直升飞机就开始拉升了! 而且那个操作实在是美妙无比! 首先是拉升尾翼,把后舱盖上的射手甩进舱内,然后飞机向前方快速掠地飞行十几米! 在掠地飞行的过程中,直升机还玩了个“神龙摆尾”,变成了正面朝着起火的装甲车和那两辆坦克的角度! 这么个架势,看起来就像是,直升机要直接扑过去和那两辆坦克对撞一样! 事实上瘾君此刻那也是无比的纠结,到底是集火干掉身后的直升机,还是向疯了似的不顾死活发起冲锋的步兵编队射击…… 但是坦克炮塔已经转过来了,炮塔上的机枪也开始一边射击一边不断调整角度!完全不顾有多少机枪冲锋枪的集火方向是自己! 昏沉的暮色之下,一道道子弹的曳光交织成明暗闪烁的蜘蛛网!而那架直升机,就像是拼命想要挣脱束缚的一只蝴蝶! 直升机,真的更像是,在那火网中,上演生命最后舞蹈的,一只幺蛾子。 “性能太特么差了!这玩意,太特么落后了!这特么落后成什么样子了啊!”彭小文嘴里嘟嘟囔囔地嚷着,骂着,手里丝毫没有停下操作。 冲过去!螺旋桨卷起的狂风飞沙走石! 几乎一直冲到燃烧的装甲车面前,直升机才堪堪拉起,几乎是贴着坦克炮塔顶部飞了过去! 50米左右的距离,也不过就是五六秒钟时间而已! 炮塔上的机枪手试图继续转动枪口,但他们肯定是做不到了!两个机枪手先后被密集的火力爆头,掉进了驾驶舱呢! 那架直升机!那只蝴蝶或者幺蛾子,最终奋力挣脱了火网的束缚,腾空而起! “哈哈!吼!呜呼!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彭小文兴奋地怪叫着。 周武和任富临却已经再也忍不住了,他们分别抱住能抱住的东西,嘴里哇啦哇啦地呕吐了起来! 地面上,我军高地上密集的机枪火力已经朝着两辆坦克集火,好几个爆破组摆出三三制队形,按照常规套路,先是甩出手榴弹炸出烟雾,然后猫着腰像鱼雷一样掠过烟雾,抱着炸药包和爆破筒,朝着钢铁怪兽冲了过去! “冲啊!” “缴枪不杀!” 突击组同样是三三制队形,他们一边高速奔跑一边朝着小高地上隐约可见的闪烁光点射击!一旦有人倒在尘埃之中,立即就会有人冲过来补位! (二) “滴、滴、滴……” 仪表盘上的警示红灯狂闪,显示直升机油量耗尽。 应该是刚刚穿越火网的时候,油箱被击中了,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燃油迅速见底! 而且仪表盘上的背灯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很显然是电路系统也遭到了破坏! “雪山呼叫云雀!雪山呼叫云雀!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前指已经根据山鹰报告接通了云雀的无线通讯频段,但是根据山鹰报告,目前只能收听到该频段云雀机舱内部通话,但由于云雀那边电路系统和通讯设备中弹受损,他们那边可能已经无法收听到来自祖国和战友们的呼叫。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中,依稀能够听到机舱内几名战士的对话。 “老周!老周!富临!富临!” “我特么,再吐一会,呕,呕!” “我也没……呕!呕!” “这是彭班长吗?” “好像是啊!163团九连的彭班长!” “是他是他!我记得那年的联欢会……” 几个女兵忍不住嘀咕了起来,通讯科长连忙大声咳嗽着制止。 彭小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哈哈!哈哈哈!都抓好手边的东西啊!电路系统坏了,我要盲操迫降!嘿嘿,弟兄们,要是这么一起光荣了,记得下辈子还要一起战斗啊!” “好……呕!呕!” “呕!呕!” “雪山呼叫云雀……雪山呼叫……”呼叫员沐晓雪已经泣不成声。 张永新抢过呼叫器,用力按下通话键,大声喊道:“云雀云雀!我是雪山!我是洞幺!祖国和人民感谢你们!请你们注意安全!立即返航!请你们注意安全!立即返航!” 松开手指,又是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云雀呼叫……算了,老庞!应该你们还在不停呼叫,实在抱歉,我可能没办法把老周和富临带回去了……我尽量迫降……我试试,啊!啊……我要拉起来!啊……你特么给我起!” 张永新握着通话键的手颤抖着,眼睛通红通红的。 整个前指气氛无比压抑,所有人都极力克制住,但仍然有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响起。 “啊!哈哈哈哈!富临,牛叉啊!一边吐还能一边用力!啊哈哈哈!老庞!你还在线上吗?我们刚刚特么的,差点撞山……” “呼!呼!老庞!现在失速……联系随时中断,我……谢谢……我已经无法返航,请继续前进……请继续前进……” 然后,就连微弱的声音没有了,只剩下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云雀云雀!我是雪山!”张永新身体颤抖着,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呼叫员沐晓雪连忙站起来扶住他的胳膊,副参谋长和警卫员也连忙跑过来扶住他。 呼叫员沐晓雪从张永新手里接过呼叫器,看着副参谋长和警卫员扶着张永新到旁边坐下来,张永新抬起头看着沐晓雪,挥挥手,说道:“呼叫!继续呼叫!” “是!”沐晓雪答应一声,抹了抹眼泪,呼叫到:“雪山呼叫云雀……雪山呼叫……”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沐晓雪突然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抽泣着哭喊道:“二班长!我是小沐!我是沐晓雪!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 通讯科长吓的慌慌张张跑过来从沐晓雪手里把呼叫器夺下来,招手让两个女兵把情绪失控的沐晓雪拉出去,然后紧张地看着张永新和副参谋长。 张永新没啥反应,这点破事对他来说应该还不会有啥反应,搀扶着张永新的副参谋长扭过头,摆摆手示意通讯科长别紧张,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没事”。 “雪山呼叫……雪山呼叫云雀……”通讯科长亲自呼叫着,他极力控制,但他也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电台里重回寂静,连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也没有了,就像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