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带何和礼一起坐船去狼皮子岛了？”徐渭懒洋洋地抬抬眼皮问道。 彭小文无所谓地摊摊手，说道：“他着急要跑回去跟他老丈人汇报，又不是我故意不让他去。我是无所谓的。” “嗯，这倒是。”徐渭点点头，他也赞同彭小文这个无所谓的态度。 “我就在想啊，老徐！”彭小文拿起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说道：“我记得吧，我们那时候有个说法，说是最开始看不到，后来看不起，再然后看不上，再然后，呵呵，就没有然后了，就这个总结，还真是放到啥时候都是这么回事！” 徐渭犹豫了一下，问道：“彭小文，讲到这里，老夫倒是想问一句，每次讲到中美的时候，你都是含混不清，等到老夫酒醒了你特么就不说了，现在刚好说到这里了，趁着老夫还没喝酒，你给我讲讲清楚，让老夫判断你到底有没有吹牛逼。” “哼哼。”彭小文轻蔑地撇撇嘴，说到：“老徐，你听听你这口气，不还是那个‘看不到，看不起，看不上’嘛，就你这态度，老子特么懒得理你！” “又特么绕！又特么绕！”徐渭冷笑道：“算了，算了，老夫也不难为你！” “激将？哈哈，没用！”彭小文摆摆手，说道：“啥该说啥不该说，我们有我们的纪律，不该你听的，急死也特么没用！哦，要是你急死了穿过去的话，你可要自己去看看……” “滚滚滚，没营养！”徐渭竖起中指。 “哈哈，老东西这玩意倒是学得快！”彭小文哈哈大笑了起来。 轻舟6型逆流而上，不疾不徐。 根据不断接收到的情报，以狼皮子岛和狼山为中心的那个“禁区”，目前没人当回事，随着努尔哈赤将兵力撤走能搬走的辎重搬空，叶赫走私团伙有种翻身做主掌握大权的错觉，他们非但没有撤离，反而将自己那点平时藏着掖着的武装力量全都调动集中，抢先占据狼皮子岛对岸的码头和浅滩，摆出一副要大举压上夺岛的架势。 反观狼皮子岛，却是异常的安静，只有一艘艘晃着白旗的民船，载着那些不愿意置身险境的平民，逃往江岸上的陆地。 （二） 狼皮子岛平静，彭小文这边轻松的像是没事人似的，北镇李成梁总兵府也是压根不关心这事，而是催促自己的各路兵马抓紧时间安排北渡辽河，仿佛科尔沁和叶赫的军队真的从北边大举压境逼近了开原和铁岭了似的。 整个辽东指挥体系中，也就是杨绍勋最为紧张了，毕竟距离他正式从李成梁手里接掌总兵帅印就升了三四个月时间，今年上下半年的两次军事行动，对于他来说都有着承前启后的重要意义！ 尤其重要的是，自家女婿侯先知作为兵部官方代表以及兵部尚书的私人代表，此时此刻就在辽东！ 按照事先的商议，整个东线战场按照前轻后重进行部署，最为重要的兵力沿着辽河两岸，从下游的营口、鞍山、辽阳一路往北再沿着河流走向往东拐，一路布防到沈阳、抚顺和萨尔浒，眼下李成梁部队已经开始大规模北渡辽河返回开原铁岭地区，那么事实上讲，整个地理概念上的“辽东”也就是辽河东岸一直到鸭绿江地区，那是彻头彻尾的兵力空虚！ “杨大人，杨大人！”侯先知轻轻招呼一声。 “哦！”杨绍勋猛然回过神来，这几天他经常就发呆走神，陷入沉思。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给李成梁当了20年的副总兵，平日里虽然也是处处操心，但毕竟有个主心骨在那里撑着，他这个副总兵只需要深究流程狠抓执行力就行了。 但是现在，各个方向上都按部就班在进行，甚至就连最为难整的努尔哈赤这个“龙虎将军”，这一次也是乖的不像话，要是在此前，杨绍勋肯定是非常欣慰。 然而这一次，杨绍勋却是心惊肉跳不止，这让他对于彭小文描述的那个“不确定性”带来的压力，有了切身的体会！ 打仗不是种田，没办法“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更不是“上天不负苦心人”！ 彭小文说，他有个什么首长说过一句话，“枪声一响，作战计划废掉一半”，杨绍勋也是这一次才有深刻的体会！ “杨大人！”侯先知说道：“最新战场情报，到了！” “传！传！”杨绍勋喊了一嗓子，门外的斥候快步跑了进来。 （三） 战马飞奔，一人三骑昼夜兼程，把战马累的都口吐白沫了，努尔哈赤还是嫌慢，还是噼里啪啦地挥舞鞭子，急啊，真急啊！ 连天加夜，努尔哈赤都已经是披头散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屁股后面有人追杀有人要他的命！ 但其实站在努尔哈赤的角度，可不就是有人追杀有人要他的命吗？ 密写系统被人破译了，通讯系统被人劫持了，这还不够严重吗？ 更为让人糟心的是，努尔哈赤现在还不能贸然去废掉这个系统，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备用系统，他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人整出来这一出子！ 与叶赫和科尔沁相比，至少觉罗部落还是有专用加密通讯系统的，努尔哈赤只能安慰自己说，叶赫和科尔沁肯定被坑的比自己更狠。 甚至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努尔哈赤觉得自己都不怎么恨彭小文了，如果说精心准备的什么密写系统什么满文体系根本就没什么卵用的话，直接躺平了叫爸爸，也不是不能考虑。 但至少得给个机会提提条件吧，总不成像现在这样，随便他怎么折腾！ 就这么一路上胡思乱想着，熬得两个眼珠子通红，总算是接近了“奉命”撤出来的自己的大军。 这假如说，那个姓彭的使点坏，给自己大军的指令，是进了一个深山老林的山谷里，然后他们外面一把火尽头一堆石，那特么才叫真正的绝望呢！ 就这么一路上慢慢地，努尔哈赤基本上已经说服自己不去恨彭小文了。 最关键的是，努尔哈赤整明白了，光有恨意是没啥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