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于心腹们的惊诧，努尔哈赤并没有呵斥和制止，而是静静地等着。 　　 几个人聒噪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平复下来，一起看向努尔哈赤。 　　 “西边那场仗，虽然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但是，关键人物已经确定了是谁。”努尔哈赤在土蛮汗部落吃了败仗的那个区域点了点。 　　 看到大家都没有说话，努尔哈赤道：“现在，那个家伙过来了，人就在安东。” 　　 大家满腹狐疑，都皱着眉头小声嘀咕。 　　 “首领！”额亦都瓮声瓮气地问道：“这个家伙，您反复提过，我们都很重视，不过，这边咱们精心部署了好多年，现在军粮和战马草料也都做了手脚，就算是这小子来了，又能如何？就算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咱们数万大军吧！” 　　 其他人也是小声附和着，觉得努尔哈赤这次有些过于谨慎了。 　　 但就算额亦都，也并没有拍着胸脯立军令状，前车之鉴不远，蒙古五大部落之一土蛮汗部落的惨痛状况，大家都还没彻底搞清楚。 　　 “如果说，他们军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呢？”努尔哈赤问道。 　　 “啊？”大家全都傻眼了。 　　 “解决了？不可能！不可能！”何和礼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 　　 作为董鄂部首领，此次军粮草料事件，涉及到的很多粮草商人，草场，都是他牵头执行的，安东所城和鸭绿江路体系里，拿过他黑钱的线人，不要太多！ 　　 “这么大的铁盒，连汤带肉能装八两！”努尔哈赤比划着，说道：“还有这个玩意……” 　　 说着话，努尔哈赤丢了一个纸包到地图上，恰好就在鸭绿江路的位置上。 　　 “这是什么玩意？”穆尔哈齐打开纸包，发现硬硬的几根……面条？ 　　 捏了捏，凑在鼻子下面闻闻，穆尔哈齐奇怪地问道：“这是，荞麦？也不对啊，荞麦面黑，但是没这么硬啊！” 　　 其他几个人也是捏着闻着讨论着，不知道这是个啥玩意。 　　 “那边说，这玩意叫‘粉条’，可以用番薯粉做，也可以用土豆粉做。”努尔哈赤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就是，您说的，军粮？”额亦都犹豫着，问道：“可是，他们有这么大的量吗？” 　　 努尔哈赤叹了口气，说道：“老佟家说，姓彭的答应了这个生意，水陆都可以用他们家的路子，具体数量，唉！老佟他自己都还没敢相信真有这么多啊……” 　　 “嘶”，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大哥。”舒尔哈齐斟酌了一下，问道：“会不会？” 　　 （二） 　　 “大哥。”舒尔哈齐斟酌了一下，问道：“会不会，姓彭的发现了咱们和佟家的关系，给咱们玩了个‘空城计’？” 　　 “对呀！”何和礼一拍大腿，说道：“对呀！要是他们真有这个底气的话，那干嘛还要透露消息，他们完全可以像是收拾土蛮汗部落那样，给咱们来个，那叫啥啊？哦，将计就计？哦不对，总之，就那个意思吧！”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 　　 努尔哈赤点着头，说道：“你们说的，都对，我也这么想过。” 　　 大家全都松了口气，说道：“就是嘛，就是嘛！” 　　 “但是！”努尔哈赤摇摇头，说道：“我不敢赌，甚至……” 　　 大家看着努尔哈赤的表情，看到了他脸颊痛苦地抽搐着，胸膛剧烈地起伏。 　　 许久，努尔哈赤看着大家，说道：“你们猜，姓彭的撂了什么话给我们？” 　　 “什么？”大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让我们，彻底归顺。”努尔哈赤抬头看天，双手攥紧拳头。 　　 “归顺？”穆尔哈齐奇怪地问道：“大哥您是大明朝天敕封的龙虎将军，还有都督敕书，名义上……” 　　 “对！你也说了，是名义上！”努尔哈赤看着穆尔哈齐。 　　 穆尔哈齐看着努尔哈赤狰狞的表情，问道：“那他的意思是？” 　　 “剪掉**！”努尔哈赤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什么？”大家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特么，不是唱空城计，这是激将，是挑衅啊！ 　　 “太特么嚣张了吧！”额亦都直接炸了，他愤怒地拍着胸脯，喊道：“老大，我懂你意思了！你的意思是，不等了，现在就干，是这个意思吧！老大，这个先锋，必须是我的！” 　　 “干！跟丫拼了！”大家全都摩拳擦掌。 　　 只有舒尔哈齐脸色惨白，嘴唇在微微发抖。 　　 努尔哈赤看着舒尔哈齐，问道：“舒尔哈齐，你想什么呢？” 　　 “大哥！那他没几天之前，说的想和我们合作，打掉叶赫走私团伙线路那个事情，是瞒天过海啊！他调动上来的那些兵，其实，其实是对付咱们的？”舒尔哈齐脑子里的弯弯绕稍微多转了几圈。 　　 努尔哈赤走过去，重重地拍拍舒尔哈齐的肩膀，说道：“主动进攻叶赫，与叶赫科尔沁直接为敌，还要得罪日本，这是逼着我们交投名状啊！至于说剪**，呵呵，呵呵呵……” 　　 努尔哈赤停顿了一下，深呼吸调整了几下，缓缓说道：“佟大掌柜那边的信里，说的还算是委婉的，呵呵，他和佟彪私下里说的话，也有人传了口信过来了！” 　　 “啊？佟家有啥情况不成？”大家议论纷纷，不过暂时没有谩骂和下结论。 　　 “哼哼。”努尔哈赤道：“姓彭的那个话，太狂妄，太难听，佟大掌柜担心连我都无法冷静。” 　　 大家全都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这特么的，能让老大都发狂，得有多狂的话啊！ 　　 “姓彭的说，如果不剪**的话。”努尔哈赤看着这些心腹们，一字一顿地说道：“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啊！” 　　 “老大！我！不能忍，这绝对不能忍！” 　　 “姓佟的，特么的，真特么软骨头，这要是我在现场，老子直接就把姓彭的脑袋拧下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舒尔哈齐咬牙咬的脸都扭曲变形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内心里更多的感受，是恐惧。 　　 敢于讲出这个话，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