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义仁摸了下布包说:“这我还真没摸出来,以往送东西,大当家都把口袋和包裹扎得紧紧的,里面装的啥儿,我都不知道,也不打听。” 柳如飞说:“这回大当家特地让我告诉你,这是棵六品叶的全须全尾的老山参,你送时加点小心,把须子弄断了,就不值钱了。” 郭义仁说:“哎呀,六品叶的老山参,这可不好淘弄啊!” 柳如飞说:“要不说珍贵呢!” 郭义仁说:“这我还真得加小心,弄乱了,大当家的怪我不算,那头儿怪罪起来,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柳如飞笑说:“那头儿的人这么难伺候吗?想必这人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郭义仁怕言多有失,摆手说:“不唠这个了,不唠了。” 柳如飞说:“那好吧,不唠就不唠吧,反正东西交给你了,没啥事儿,我走了。” 郭义仁说:“这么忙回台子,吃了再走呗!” 柳如飞说:“先不回台子,大当家让我出去转转。” 郭义仁说:“你这脚刚好利索,大当家就把你派下来,这……这一准是有急事儿啊!” 柳如飞故意沉吟说:“这……这咋说呢?” 郭义仁说:“三炮头,我明白,不该问的我不打听。” 柳如飞说:“郭掌柜别这么说,没啥儿不该问的,你也是大当家知近的人,大当家为啥事儿闹心,你不心**的吗!” “那是,那是。”郭义仁心里有鬼,一直怕九响枪知道他与白玉全暗中勾勾搭搭,他怕柳如飞查问到,报告给九响枪。 柳如飞看出郭义仁心不在焉,随口地说:“你也知道我把大当家的身子骨扎咕的刚刚硬实起来,让丁家大院的事儿一闹腾,又躺下了,他老人家心疼那几十杆枪,还有,也是恨大炮头不争气,这不,让我下台子四处转转,查看查看,到底是哪路人马,啥儿来头,为啥儿跟咱们亮甲台过不去。” 郭义仁的心稍松下来,说:“是啊,我也没闲着,四处打听这事儿呢,可一点头绪都没有,那帮人就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来无影儿,去无踪,真他妈的有点邪门。” 柳如飞说:“要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还好了,大当家的说,就怕是自家的绺子有人吃里扒外呀!” 郭义仁心里不免又是一惊,九响枪如果认为绺子里有人吃里扒外,那肯定有所指,他虽然自认对九响枪忠心耿耿,可是他深知九响枪性格多疑,他不禁又想到与白玉全之间的事儿。 柳如飞尽管与郭义仁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是他在亮甲台曾见郭义仁与白玉全眉来眼去,这引起他的怀疑,所以,他想来个敲山震虎,话锋一转,说: “郭掌柜,你耳目灵通,坐观八方,你说这事儿能不能是日本人干的?” 郭义仁一惊,脱口说:“日本人?咱……咱们这山里有日本人吗?” 柳如飞仅从郭义仁这一句话中,就听出破绽,作为专门为九响枪打探外面事情,四处都有他的眼线,竟不知道山里有日本人,明显是在撒谎,他又逼问了一句,说: “有没有日本人,郭掌柜能不知道吗?” 郭义仁也是个老狐狸,知道自己失态和失口了,忙说: “三炮头,你刚才抽冷子这么一问,把我造愣住了,你是问有没有日本人吧?八成有,我也是刚听说山里来了日本人,没亲眼见到,不敢叫准,寻思打听明白日本人来山里干啥儿,再跟大当家的说呢,哎,三炮头,你听谁说的呢?” 柳如飞说:“我还用听谁去说呀,我去孙家大院当花舌子,回来的路上,遭到日本人劫杀,要不是大当家派粮吧老姚去接我,我的小命早见阎王爷去了。” 郭义仁说:“啊,真的假的?有这事儿?那……那大当家的知道不?” 柳如飞说:“你这话问的,你说呢?” 郭义仁心里发沉,发慌,半月前,他去亮甲台,九响枪让他查找被劫枪枝的下落,竟没提到柳如飞所说的事情,这在他看来也不寻常,似乎表明九响枪对他已不太信任了。 柳如飞轻唤一声,说:“郭掌柜……” 郭义仁意识到自己走神了,遮掩说:“我……我在寻思,日本人为啥儿要杀你,他们咋掺和进来了。” 柳如飞说:“说的不就是这个事儿吗,日本人不明不白地插进来,这肯定与咱们绺子里的人有关联,绺子里的人要是跟日本人有关联,那肯定是有啥儿所图啊,至于图啥儿,那就得首先查找出那个与日本人有关联的人,我……我这话好像是在绕口令了,听着是不是有点蹩嘴?” 郭义仁喃喃地说:“不,不蹩嘴,我能听明白,要照你这么说大当家的认定日本人……” 柳如飞没言语。 郭义仁说:“我……我不该问,不该问。” 柳如飞说:“哎,郭掌柜,你说会不会有人想接大当家的位子,勾搭上日本人喝了一出双簧啊?” 郭义仁马上想到白玉全,但他不能说出来,问道: “三炮头,你……你指的是谁呀?” 柳如飞说:“我要是知道是谁,我能问你吗?你跟大当家这么多年,你应该……算了,算了,这话不能再往下唠了,哎,我说郭掌柜,咱们今个儿说的话可哪儿说哪儿了啊,千万不能传出去,大当家的脾气,你比我清楚。” 郭义仁忙说:“我明白,明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柳如飞起身,说:“你看我这屁股沉的,送个东西坐了这么长时间,哎,对了,大当家的叮嘱,这东西得尽快送去。” 郭义仁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过会儿就动身。” 柳如飞欲要出去。 郭义仁说:“三炮头……” 柳如飞站住,看着郭义仁。 郭义仁看了看炕上的大烟盘,又看了看柳如飞,说: “我……我知道大当家最咯应抽大烟的,可我……” 柳如飞会意一笑,说:“噢,放心吧,我嘴严着呢!” 郭义仁拱手,说:“三炮头,啥儿也不说了,哥哥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