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轿车颠跑着,速度已够快的了。 樱子还不住地催促车夫,说:“快点,快点,再快些。” 车夫说:“小姐,我这儿就够快的了,您没看见街上又是车又是人的,再快撞着人那可沾包了。” 柳如飞说:“可不咋的,啥事儿犯得着这么急啊!再说了,上哪儿去,你跟人家赶车的说了吗?” 樱子说:“我来时包的就是他的车,已经告诉他了,去虎威武馆。” 柳如飞一愣说:“虎威武馆?去哪儿干啥儿?” 樱子叹声说:“还不是咱们那个次郎哥……” 半个时辰前,次郎没有像以往那样儿,出门带着樱子这个翻译,樱子妈跑来说次郎出去了,樱子这才追了出来,问次郎干什么去,为什么不喊上她,次郎沉吟片刻,说他想去虎威武馆,不想让樱子陪伴。樱子现在几乎与次郎形影不离,当然都是出门时,回到柔道馆两人在一起时不多,与次郎走在街上,俊男靓女,樱子很享受这种感觉,尽管次郎一身武士装扮。她问次郎去虎威武馆做什么,次郎没言语,这引起了樱子的警觉,因为她知道次郎在奉天只有她和柳如飞这两位朋友,而虎威武馆是练武的地方,他不可能是去访友,那肯定是……她劝次郎不要去,次郎岂能听从,反让樱子不要跟随他,如此,樱子更加断定,次郎是想去挑战虎威武馆,说白了,就是去打架,她这阵子跟次郎和柳如飞在一起,虽没过分留意,但片言只语也听说了虎威武馆是什么地方,次郎孤身一人前往,万一次郎有什么闪失,山本怪罪是其次的,就她内心来讲,她已视次郎为朋友、兄长、可依赖的人,所以,她真的担忧次郎的安危,心急如焚,用什么办法才能阻止住次郎?,她蓦地想到了柳如飞。 柳如飞听完樱子的话,也担忧起次郎,说:“他是不是疯了?” 樱子说:“我看也是疯了,你们这些习武的人啊,跟疯子都差不多,不,您还行,也就是个半疯吧!” 柳如飞没心思跟樱子斗嘴,他在想,次郎为什么突然去虎威武馆,访友?他认同樱子的说法,那是不可能,以他的估计,八成是去踢馆或者比武,因为在他与次郎“切磋”和“探讨”时,尤其是成为朋友后,次郎几次提到虎威武馆,柳如飞还感到奇怪,问次郎为什么这么注重虎威武馆,次郎先是笑而不答,后来说虎威武馆是奉天六大武馆之首,所以才引人注目。 樱子问道:“如飞哥,次郎君不会是去找虎威武馆的人比武吧?” 柳如飞没好气地说:“比武也没有这个比法啊!” 樱子说:“哎,对了,如飞哥,次郎跟山本也常提到这个虎威武馆。” 柳如飞说:“山本,您后爹?” 樱子说:“您后爹。” 柳如飞说:“他不是您后爹吗?行了,您不管他叫后爹,咱就管他叫山本,次郎去虎威武馆的事儿,山本知道吗?” 樱子想了想说:“应该知道,我妈妈说次郎出去了,我想一定是山本让她来告诉我的。” 柳如飞说:“那山本为啥儿不派几个柔道馆的人跟着次郎呢?” 樱子说:“次郎喜欢独来独往,山本想派人,次郎未必能同意,哎,如飞哥,您说次郎要是真跟虎威武馆的人‘切磋’起来,会不会吃亏呀?” 柳如飞冷笑说:“‘切磋’,您当初不就是用这‘切磋’把我骗到奉天公园,我那是真‘切磋’,您以为他去虎威武馆也是‘切磋’呢?他那是踢馆去了,哼,他踢去吧,弄不好,还不得让人家给踢了。” 樱子说:“那怎么办啊?” 柳如飞说:“您都没拦住他,有啥儿办法?反正都去了,他要是真吃亏了,也不是坏事儿,让他长点记性也好,您说你们日本人,脑子就像缺根弦似的,认准一条道,可劲儿地蹽,不撞南墙不回头。” 樱子说:“能不能别把我牵连?我不是日本人。” 柳如飞说:“对,您不是日本人,您是二串子。” 樱子笑了,说:“您才是二串子呢!” 两人在马拉轿车上说着话,虎威武馆那边已剑拔弩张了。 虎威武馆是个临街的四合院,高大院墙,青砖房,古香古色,一般像这样的老宅子,大门口都摆放着两个石狮子,可虎威武馆摆放的却是两个花岗岩雕刻的老虎,昂首翘尾,龇牙咧嘴,栩栩如生,真应了虎威武馆的馆名,甚是威风。 次郎自恃武功已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无论就日本柔道还是中国武术,他都觉得自己称得上是个高手,尤其是在与柳如飞多番‘切磋’和‘探讨’之后,他看出柳如飞深藏不露,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会武功的人都留有一手,这是正常的。这就更回促使他急于想寻找对手,当然是中国功夫的对手,虎威武馆是他的既定的目标,原因就是虎威武馆居于奉天武馆之首,另个原因吗,他不想明说,他知道若想正式挑战虎威武馆,打败虎威武馆,要等到明年的比武大会,距今尚需几个月,他实在是有些急不可待,思忖几日,他决定先去虎威武馆探询一下,不是挑衅,也不是想踢馆,只是想有个感性的认识吧?其实细究起来,还是他对中国的武林知之甚少,照武林之说,此举就是名副其实的踢馆。 虎威武馆的前院,就是练武场,宽阔,青砖铺地,兵器架上摆放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棍棒等器械。还有石锁、砂袋等练功物件。 二十几个武馆的弟子,有的打着赤膊,有的穿着汗衫,分散着正在各自练功,馆长既师傅刘大奈的二徒弟李占成,来回走动,不时地指点着诸位师弟。 有人拍响院门的铜环,守门的弟子打开大门。 次郎出现在门前,没等允许,走了进来,向守门的弟子稍施一礼。 守门的弟子打量着次郎,愣怔地问道:“哎,哎,你……你是谁呀?就这么大大忽忽地进来啦?是不是走错门了?” 次郎对中国话大多数都能听得懂,只是说不太明白,语言配上手势,基本也能表述出来,说: “我的是从日本来的武士,前……前来拜访你们的头领,不,不是头领,是馆长,也就是你们的师傅。” 守门的弟子对日本人原本就没有好印象,说:“你不用说你从哪儿来的,我一看你这身打扮就知道你是日本浪人。” 次郎解释说:“我的不是浪人,我的是武士,武士,您的懂吗?跟你们一样儿,是……是练武的人。” 守门弟子摆手说:“什么浪人武士的,你甭跟我掰扯了,都是一路货色,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请,请,出去吧!” 次郎并不在意守门弟子厌恶的表情,继续说:“我的说过了,我的要拜见你们的馆长,师傅。” 守门弟子说:“我们师傅不在家,再说了,就是在家,也没工夫见你。” 次郎说:“您的话我没听懂,你们的馆长是在,还是不在。” 守门弟子提高了声音说:“不在,不在,这回听懂了吧?” 次郎说:“噢,我的明白了,你们的师傅不在家?那他去哪里了?” 守门弟子早就不耐烦了,说:“哎,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太拿自个儿不当外人了?我师傅上哪儿去了,还得跟你说一声啊?怎么,你是巡警啊?就是巡警也不会有你这么大的口气呀!走,走,赶快走!” 次郎说:“我的是诚心诚意想拜访你们的馆长……” 守门弟子往外推搡着次郎,说:“你还在这儿磨矶什么呀?听不懂人话啊,我让你出去,出去!” 次郎先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脚不挪,身不动,后见守门弟子越来越用力了,他抬起一只手,顺势一推,守门弟子身子一歪,后退几步,险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