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响枪喃语说:“咱们这个花舌子下台子几天了?” 白玉全说:“五天整,六天头了。” 九响枪说:“也该回来了。” 白玉全认为有必要给九响枪吹吹风,打个预防针,说: “这么多天没见着他的影儿,他能不能脚底下抹油,溜了?” 九响枪说:“溜,往哪儿溜?他可是在关二爷像前磕过头了的,再说,他想溜不早就溜了,能等到这时候?” 白玉全说:“那丁家大院会不会把他交到官府呢?按说不能,他们不能不顾他们老东家的死活吧!” 李青山说:“大当家的,你不是让老姚下去接那个小郎中了吗,咋也没个动静,照**的话说,不会也溜了吧?” 白玉全忙说:“大炮头,我可没说老姚啥儿,你别用这话端我下巴颏。” 李青山说:“你这个也信不着,那个也信不着,就该让你去就好了。” 白玉全做出无辜的样子,说:“我这陪大当家的闲唠嗑儿呢,你总囔斥我干啥儿?” 这三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各自有各自的算盘。 小金豆兴冲冲跑进来,说:“大当家的,回来了,回来了。” 九响枪眼大眼睛,说:“说话不着头不着尾的,谁回来了?” 小金豆说:“姚粮台回来了。” 九响枪忙问道:“就他自个儿回来的?如飞呢?” 小金豆说:“也回来了。” 白玉全心头一惊,不相信地问道:“你这小子毛毛愣愣的,看清了吗,是他俩儿一起回来的吗?” 小金豆推开门。 姚长富和柳如飞一齐进来,一挤冲九响枪抱拳说:“大当家的,我们回来了。” 九响枪一下子从太师椅挺坐起来,连声说:“回来好,回来好。” 姚长富和柳如飞跟李青山、白玉全打过招呼。 李青山不冷不热哼了一声,算是个回应。 白玉全神情瞬间几变,盯盯地看着柳如飞,仿佛不认识柳如飞了。 柳如飞用余光看过白玉全,心中的疑惑和判断及此番城里和路上的遭遇一下子似乎全部得到了准确的验证。 九响枪最想知道结果,急切地问道:“如飞,事儿办得咋样儿啊?” 柳如飞说:“回大当家的话,还行。” 九响枪一怔,说:“还行?挺顺当呗?” 柳如飞说:“托大当家的福,还算顺当。” 九响枪嘴角浮出笑容,说:“照你这么说,咱们要的三十棵大枪,五把匣子,还有钱和金条,孙家大院都答应了?” 柳如飞说:“答应是答应,只是在喷子数儿上有点出入。” 九响枪眉头微皱,说:“如飞啊,我心里最惦记的就是喷子和飞子,在这儿上,你不该退让啊!” 柳如飞笑说:“退让,退让啥儿?大当家的,您老喊出的价码,那就是板上定钉了,谁想还价都不好使,我是说,我在您老喊出的价码上,另外又管丁家大院多要了十棵长枪,五把匣子枪,飞子我也给加码了,五千粒。” 九响枪一下子从虎皮椅上站起来,走到柳如飞面前,照柳如飞的胸脯擂了一拳,心里乐开了花,歇力想控制那颗狂跳的心,但还是不免喜形于色地说: “你说啥?又多要是十棵大枪和五把匣子?那就是四十棵大枪、十把匣子、三千粒飞子?哎呀,好小子,真有你的呀!” 柳如飞挠了挠头,憨态十足,嘿嘿地笑了,他之所以在九响枪开出价码上多加了这十棵大枪和五把匣子枪,看似在向九响枪邀功讨好,其实,他有着另外的盘算。 李青山自然也坐不住了,他毕竟是大炮头,知道这枪枝弹药对一个绺子是何等的重要,九响枪这百十号,百十棵枪的绺子,将近二十年才发展起来的,这四十棵大枪和匣子枪都是新式的,足可以把绺子扩大一倍,虽说这些枪枝没有他的功劳,他心里也有一种无名状的兴奋。 白玉全肯定是高兴不起来,这些枪枝对绺子至关重要,对他本人来说,他现在关心的不是绺子,而是他自身的利益,心里暗骂和怪怨小岛没有除掉柳如飞,当然,柳如飞去丁家大院这个过程所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九响枪走到姚长富面前,笑着说:“老姚啊,你这个粮台是不是得张罗着吃个喜儿啊?” 姚长富说:“杀头猪呗?” 九响枪说:“一头能够吗?杀它两头三头的,让绺子弟兄们都沾沾这喜气,可劲儿造。” “好了,大当家的,我这就去灶房。”姚长富说着,出去了。 白玉全心里是五味杂陈又说不出来,抛开他和小岛之间勾结,丁家大院这个盘子是他踩的,丁喜贵这个肉票是他绑上来的,可是看眼前这架式,九响枪的心思都在柳如飞上了,没他什么事儿了,更别说什么功劳了。 九响枪踱步,兴致不减地说:“自打我跳上马背,钱多钱少,我不在乎,可这喷子和飞子,对一个绺子来说,比命都金贵,手里的家伙儿硬,在林子里腰杆儿就硬,这一个肉票就换来四十棵大枪,十把匣子,接下来,咱们就得琢磨添人进口了,壮实咱们绺子了。” 白玉全半晌儿没说话,以他的狡猾和圆滑,本该在这时候恭维九响枪,可是他真的说不出来,又不能不说,没办法,只能无话找话了,说: “大当家的,壮大咱们绺子那是没说的,但不能说添人进口,得说添丁进口。” 九响枪说:“噢,这还有啥儿讲究吗?” 白玉全说:“到也没啥儿大讲究,从字面上说,这人进入口中,那就是个囚字,囚犯不都是关在大牢里了,听上去不吉利。” 九响枪说:“要有这讲究,那咱们就按你二炮头说的,添丁进口。” 李青山扭头看着白玉全说,不无讥笑地说:“行啊,**,啥儿都懂啊,我看你别当炮头了,当师爷吧!” 白玉全说:“大炮头,不是我说你,这大伙儿都在兴头上,乐都乐不过来,你又扯那用不着的。” 李青山说:“你**别不知好歹,我这可是捧着你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