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家武馆的人都站起来，义愤填膺，各馆长来到台边，指责山本无理取闹。 　　 山本现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我们只想挑战虎威武馆，难道不可以吗？规矩，什么规矩？在我们日本人眼里，取得胜利就是最大规矩。”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飞身跳到台上，指着山本喝道： 　　 “小鼻子，你装啥大尾巴狼，有种上来，跟老子过上几招儿。” 　　 山本愣怔地看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子怒目圆睁说：“瞅啥儿瞅，老子是敬英武馆长，我姓郭，不怕你小子攀大辈，你就叫我郭大爷吧！” 　　 台下人听了都觉得解气，笑声一片。 　　 郭馆长喊道：“来呀，把咱们的戚家刀给我拿过来！” 　　 敬武武馆授徒只有一门功夫，那就戚家拳、戚家刀。戚家拳是明代将领戚继光博取各家拳法之长创建而成，该拳法刚柔勇猛、缠裹挤靠、非踢必打、非摔必拿、动则摧枯拉朽、静则深不可测，实战性特强。而戚家刀据说也是在戚继光提议下打造出来，当年，戚继光率军在浙江沿海抗倭，即日本人。短兵相接，倭刀适于步战，屡屡获胜，戚继光将原有的元式腰刀改型，提出铁要多炼、刃要纯钢，长度和厚度都要优于倭刀，并根据此刀的特点，演练出一套新的刀法，军士们掌握后，再与倭寇相战，屡获大捷，出兵福建，数次战役，斩倭寇近五千余人。戚家刀名声大振，与戚家拳广传至今。 　　 郭馆长将戚家刀摆动几下，“咔嚓”插在山本面前说：“小鼻子，看好了，就是这把刀，我祖上传下的，当年，它可斩过你们倭寇无数的人头，咋样儿，上来试巴试巴，我让你看看我这刀锋卷没卷刃。” 　　 山本没有恼怒，反讥笑说：“匹夫之勇，坎井之蛙，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飞机、枪炮，那可是世界无敌，你拿这一把刀来跟我逞什么英雄。” 　　 郭馆长性情火爆，骂道：“放你娘的驴杆屁，咱们今天比的是啥儿？是拳脚，是刀剑，咋的，你开着飞机，拿着大炮来的呀？” 　　 二先生在一旁说：“老郭，骂得好，咱们本来把这比武大会整得热热闹闹的，他们东洋人插来一杆子，妈拉巴子的，算啥儿东西呢！” 　　 主事人不想节外生枝，耽搁比武，连声说：“息怒，息怒，各位都冷静一下，退让一步，咱们比武还得进行呢！” 　　 郭馆长对二先生拱手说：“按说该轮到我们敬武跟你们龙腾过招儿，可是我有个想法，不知你能不能同意。” 　　 二先生说：“郭馆长别客气，有话请说。” 　　 郭馆长说：“我的意思咱们两家的比武先放一放，我先跟他们东亚柔道馆过上几招儿，我要是输了，你再用你的太极刀教训教训他们，我要是赢了这帮兔崽子，咱们两家接着比，你看这样行不？” 　　 二先生爽快地说：“郭馆长，我听你的，一会儿，我下去，给你擂鼓助威。” 　　 郭馆长对山本说：“来吧，你们东亚柔道馆谁上，到台上来吧！” 　　 山本说：“我说过了，我们来是挑战虎威武馆的，不想跟其他人发生冲突。” 　　 郭馆长说：“跟虎威比武，你也配。” 　　 刘大奈在旁边，一直冷眼观瞧，见山本这么狂妄，他蓦地想到几个月前，次郎曾去馆里名曰“切磋”，实为踢馆，当时，他对次郎撂下话，想要切磋比武大会见，过后，他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日本人确实把目光盯在虎威武馆身上，并且大言不惭，公然叫号，难道真的是单纯的比武吗？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不远处的次郎一眼。 　　 次郎坐在那里，沉静、微笑，似乎并不关心这边正在发生争执的事情。 　　 山本转过身，盯视着刘大奈说：“刘馆长，我在向您的虎威武馆下战书，您为什么没反应呢？” 　　 刘大奈说：“我可以答应你，但得按规矩来。” 　　 山本笑说：“您不会是胆怯了吧？” 　　 刘大奈问道：“你们东亚柔道馆就这么自信，能打败我们？” 　　 山本问道：“刘馆长，您这么说是表示答应我们了？” 　　 刘大奈没理会山本，问主事人说：“这是个意外情况，你跟大伙儿合计合计，要是大伙儿没啥儿说道，我们虎威可以跟东亚先来一场。” 　　 主事儿摇头感概说：“这事儿整的，乱套了，郭馆长，二先生，你们看怎么办好？” 　　 郭馆长和二先生齐声说：“虎威是老擂主，我们听虎威的。” 　　 刘大奈拱手说：“谢谢二位，等我们和东亚分出胜败后，咱们再接着来，皇帝都轮班坐呢，擂主这杆大旗，我总扛着也累啊！” 　　 郭馆长说：“不，刘馆长，你这擂主当的，我们心服口服，你放开手脚地跟小鼻子过招儿吧！不管输赢，我们还推你们虎威当擂主，小鼻子，他算个吊啊！” 　　 二先生也说：“对，老郭说得对，小日本想当咱们奉天武林的擂主，做梦去吧！” 　　 主事人问过台上掌舵的三位老者，他们都同意刘大奈的提议。 　　 山本得意洋洋回到本馆席位，开始“布兵摆阵”，其实所说的“布兵摆阵”就是听从次郎意见和安排。 　　 台下各武馆的人和观众，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有的人骂起街来，当然骂的是东亚柔道馆。 　　 一阵锣声急促响起，制止住人们的喧嚣。 　　 主事人宣布比武继续进行下去，只是武馆上台的顺序有所变化，上届擂主虎威武馆接受东亚柔道的挑战，待双方决出胜负，胜方再与其他武馆争夺本年度的擂主。 　　 刘大奈坐在椅子上，面色沉稳，心里多少有些担忧，叮嘱谭立刚和李占成等弟子切不可大意，东亚柔道馆此番叫板，一定是有备而来，至于让哪个弟子上台打头阵，他正在考虑，东亚柔道馆迫不及待，派出的酒井已跳到台上。 　　 李占成刚才骂过酒井，见酒井如此猖狂，他也急了，对刘大奈说： 　　 “师傅，我先上，您放心，我一准把这小子扔到台下。” 　　 谭立刚说：“还是我来吧！” 　　 李占成说：“师哥，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个叫次郎的坐哪儿等着呢，押阵的 　　 是他，我先上去探探他们的虚实，等到了节骨眼时你再上。” 　　 刘大奈手拈胡须，颔首说：“占成说得也有道理，好吧，你上，不过，切不可轻敌啊！” 　　 李占成说：“放心吧，师傅。” 　　 谭立刚对李占成附耳说：“日本柔术，绵里藏针，千万不要过于近身，若吃不住劲，不可硬来，卖个破绽下来，千万别伤着自己。” 　　 李占成说：“师哥，你的话我记住了。” 　　 柳如飞站在队列里，听不见刘大奈师徒间的说话，但见李占成脱下外衣，只穿个紧身小褂，知道是李占成准备上台，再看看台上的酒井，他刚来奉天时，在街上为救樱子，曾与酒井交过手，在他看来酒井的功夫稀松平常，以他对谭立刚的功底了解，其师弟李占成应该能够取胜，可是山本为什么竟派出酒井这般武士呢？难道他不知道口出狂言挑战虎威武馆的后果吗？莫非全凭着次郎？若是次郎败在虎威武馆手上呢？以他接触次郎，所了解的日本人性格，虽不会轻易言败，可也不该这么造次，会不会背后留有一手，或有什么阴谋呢？柳如飞正在胡思乱想，台上，李占成与酒井的对垒已经开始了。 　　 酒井穿着和服，光着脚丫子，在台上又蹦又跳，兴奋之态不像是来比武的，倒像日本歌舞伎里的小丑，台上台下的人看了，又气又笑。 　　 李占成看着酒井，半晌，见酒井还在蹦跳，便说： 　　 “你什么时候能嘚瑟完啊？你这么嘚瑟不是拖延时候吗？能不能等你打赢了再嘚瑟行不？” 　　 酒井听懂了中国也装着听不懂，依然蹦跳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