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眼珠子说:“哎,对了,你的狗牌撸子让我整来了,这次你又给送我来啥样的手花子?不会是猫牌撸子吧?” 于得江心里气鼓鼓,又不敢吱声。 柳如飞把李大眼珠子叫回来,对韩立功说:“韩科长,你看这事儿闹成这样儿,咋收场啊,你是不是得说句话呀?” 韩立功毕竟是调查科长,尽管枪枝被夺走,仍不失其派头,说: “你别忘了,我们是警察,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儿?” 李大眼珠子说:“枪都被我们三炮头收拾下来了,妈拉巴子的,你还嘴硬啥呀,再他妈的装啥儿牛逼,我把你脖子上猪头割下来。” 韩立功眼睛翻了翻李大眼珠子,觉得这李大眼珠子比柳如飞还可怕。 柳如飞说:“我说韩科长,你能不能别把你的警察挂在嘴上?我想跟你说一句,你也别忘了,我们是打着吃的胡子,你拿警察名头吓唬人,不好使。” 韩立功问道:“你……你想咋办?” 柳如飞说:“那得看你了,你不是调查科的科长吗?” 韩立功不得已地嘟哝说:“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些啥儿了。” 柳如飞说:“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啰嗦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枪还给你们,你带着你的人出去,我跟那个叫小岛的日本人单独唠唠。” 韩立功说:“这……这怕不妥吧?” 李大眼珠子上前,匣子枪顶住韩长功的脑门,杀猪刀子顶住韩长功的肚子,说: “妈拉巴子,你再跟我们三炮头拔梗梗,我不割你的猪头了,我一枪嘣你个满面桃花,一刀把你肚子捅个窟窿。” 韩立功脸色惨白,他真怕这个长着一对大眼珠子的人,一不小心,哪只手抖搂一下,无论是开枪,还是用刀子,他都很可能一命归西了。 柳如飞摆手示意李大眼珠子退下,问道:“韩科长,你说的这个不妥是啥意思啊?” 韩立功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我……” 柳如飞脸沉下来,说:“咋的,不好开口啊?那我替你说,你身为警察,拿着官饷,日本人在山里种植和捣弄大烟,你不闻不问,反给日本人当狗腿子,你还是中国人吗,你良心过得去吗?恬不知耻,还来跟我吆五喝六,你以为你是谁呀?给你个好脸,你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把你的调查科长当盘菜,在我们打着吃的胡子眼里,你连个屁都不是。” 韩立功脸一红一白,刚才的神气荡然无存,更别说什么面子了。 柳如飞神情冷峻地说:“好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了,最后问你一句,你要是还想打横炮,给日本人当腿子,我就把你们都带到亮甲台,让县公署和警察署拿钱来赎你们,到时候,看你们的脸往哪儿搁,要是县公署和警察署舍不得钱财,我就在亮甲台挖个坑,把你们都埋了,不信,咱们就试试看?”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寒而栗,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韩立功身上。 于得江凑到韩长功身旁,小声地说:“科长,你赶快拿主意吧,咱们都拖家带口,为日本人蹚这个雷,犯不上啊!” 还有的警察不满地嘟哝说:“咱们每月这十来块大洋,是警察署发给咱们的,日本人给咱们啥儿了,咱们这么为日本人卖命?” 另个警察说:“日本人在山里捣弄大烟,这本来就是犯国法的,咱们管不了说管不了的,也不能出手帮他们呀,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还不得把咱们这身皮扒下去呀!” 韩立功实在没本钱,也没勇气再硬下去了,不情愿地说: “我……我们退下,我……我们不掺和这事儿了,行了吧?” 柳如飞也不想让韩立功过于难堪,拿起桌上三把枪,递过去,说: “韩科长,要我说呀,你就不该蹚这个浑水,好了,不打不成交,咱们这就算认识了,刚才多有冒犯,你忙你的,我忙的我,你们出去吧!” 韩立功等警察接过气,如瘪了气的皮球,搭拉着脑袋,鱼贯往外走。 柳如飞说:“麻烦韩科长转告那个小岛,我在这儿等着他呢,他想唠就麻溜进来,不想唠,我过晌儿不候。” 韩立功等人出去。 李大眼珠子过去在蘑菇屯,警察三两年也不到屯里来一趟,但他还是见过警察,骑着大马,高高在上,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一般人都不敢靠近,可刚才的这么多警察,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似乎都有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说: “三炮头,这么多跳子就让咱们哥俩儿给降住了?” 柳如飞笑说:“不是咱们两个人,是你一个人,你那把杀猪刀子也太吓人了。” 李大眼珠子不好意思地说:“拉倒吧,你别埋汰我了,我那点能水你还不知道,要是没有你在场,我敢这么乍唬吗?” 柳如飞说:“咱哥俩儿就别对着吹了,你麻溜出去,告诉跟你随来的那个兄弟,去大车店外面,放上三枪,把咱们的人都召过来吧,看刚才那帮警察的水裆尿裤的样子,不会有啥伏兵的。” 李大眼珠子刚要出去,又走回来了,说:“我还是留在这儿陪你吧,过会儿那个小岛过来,我都看见了,他也带来五六个人呢!” 柳如飞说:“别忘了,这是在山里,警察咱们都不在乎,还怕他个小日本啊?把咱们的人喊过来,他们就更不敢支愣毛了。” 李大眼珠子一手提着枪,一手拎着杀猪刀子出去了。 小岛站在客房的窗户前,注视着韩立功走进柳如飞的房中,他以为韩长功教训过那个三炮头,会把他揪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没见到韩立功出来,却听到里面传出枪响,他心里一惊,说心里话,他真希望韩立功一枪打死那个三炮头,以解他心头之恨,但又担心韩立功真的打死的三炮头,亮甲台若迁怒于关押的人质,那解救起来就更困难了。